那戚戚的啜泣声又来了，”
王思敬心。江沅回来了……”
人的病在心里，就连医生也查不出。只觉得肺腑中一阵翻滚，
林君含嗅着阵阵。从小到大没人敢这样辱没她，可是如今在清军的地盘上，
付江沅正在气头上。像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一句话也听不进。叫上林君梦一起回付府，坐进车里只道：“开车。”
她将唇角一扬，无限怜悯的望着林君梦。
汽车抵达“四围”旅馆之后停下来。
她像一尊雕像似的被冻结在后座上，整个人都泛起无止境的冷意来。
林君含脑袋嗡嗡的响，喃喃：“昨天晚上？”只是奇怪的不得了，昨晚她不过喝了一杯酒，就晕晕沉沉的想要睡去。没想到那酒会那样烈，到最后连事情都谈不成了，不得不闪下梁景真去楼上休息，并未见到什么付江沅。况且他又怎么会出现在清风苑？
并未像下人说的那样看到林君含在厅内用餐，倒是满满一桌酒席几乎完好的摆在那里，看样子之前是在款待客人。左右寻不到人，便想走出来。却听到楼上传出细微的响动，像是物件摔落的“砰，砰……”声，不由心中升起好奇，从楼梯走上去。楼上便是起居室，正对楼梯的那间卧室的门板半敞着，那一副光景看一眼便尽收眼底。
林君含亦是无比担心，却是无畏的，敛神道：“君梦和付江沅大婚再即，梁家一定是瞅准了时机又忍不住暗中做手脚。如若真在此时搞出事来，触的也是付家的彩头。”
林君梦风光了，林家也就风光了。而林家现在代表的又是整个绥军的脸面，所以无论如何都马虎不得。
直到了付府，见着许婉婷，付江沅方才开口道：“妈，我回来了。”
梁景真抬手按了按眼角：“我对她何时不是全心全意？你四姐看不出，难道连你们这些旁观者也都朦胧不清吗？”
林君含的汽车开走了。
林君含没有说话，将头埋进膝盖里。从小到大她很少软弱，再多的苦也可自行吞咽。痛也不说痛，哪怕只是装在心里默默承受。林君梦说过：“四姐，你这样总有一天会垮掉的。”她无所畏惧，就算不垮掉，人总有那么一天也会死掉。生死往复，就是这样一个苦痛相加，辗转不息的过程。
如何不恨？
林君梦说：“左右无事可做，就顺手就端了上来。”
林君含在他匪夷所思的问话中渐渐冷静下来。挑了挑眉：“付三少何出此言？”
堂会唱得十分精彩，此刻唱到**，台下响起了叫好声。
林君梦被她气得直跺脚：“四姐。”
“你不要每一年都是老样子好吧？”
她这样也算服了软，梁景真想不出这丫头怎会变得这么倔强，哄得她眉开眼笑不可能，能略微示弱已经是不错了。心头一喜，眉眼顿生和绚，说了个：“要吃。”不等林君含反应，扳住她的肩膀拉近，眨眼两人呼吸相距可闻，就那样舔舐她嘴角的点心渣子，他的眼睛里皆是烫人的温度：“君含，我真是想你。”
林君含直起身子，敛神说：“不用太担心，医生处理一下该没事了。”她没在花厅里久呆，接着上楼去了。
王思敬不住的点头，须臾，方才好奇的问出来：“四小姐怎就笃定只要舍身相救，清军便会同我们合作？”
林君含“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还知道美人儿，长大了定是个风流坯子。”
林君梦“嗯”了声：“三少，我好想你。”这些天来她总是梦到他，日子越是艰难越怀念那些同他在一起的日子。一心想着，如果有他在，就不会有这些困扰的事。他定可以只手为她撑起一片晴天。她很庆幸与他的相遇，所以不敢想如果他不是她的了，她该怎么办。于是紧紧的抓着，怎么都不愿松手。“三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来看我了？”
女人的骨架子不如男人，而一场政变过后，让她瘦得更是空有一副骨架子，他的军装套到她的身上空落落的，一扬手，就好似一副宽大的水袖。
林君含茫然的转过头来，看到来人后，笑着跟他打招呼：“付三少，你也来洗澡么？”说话时俏皮的眨了眨眼，露出一种孩子气的顽意来，与她平日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有娇俏的一面，可以肆无忌惮，像个孩童一样撒娇欢笑。眼眸清澈晶莹，脸颊酡红，微笑在她脸上明艳的绽开，仿佛初春最明媚的花朵，而他似嗅到淡淡的芳香，丝丝渗进心里去，他的心头没由来的一阵酥痒。
“她怎么会想不到，所以才说这个四小姐行事大气，丝毫不逊于男子。”
林君含见盛情难却，又实在懒得应付梁琼那只老狐狸，便应承下来。平日里在外面带兵打仗，军营中除了个别的军医护士，哪里还有女人。早练就了铁骨铮铮，便不把自己当女人待，所以呆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也并不觉得拘谨。
临近晌午时分抵达运城。
“四小姐在书房中睡着了。”
稳了一会儿神才说：“回督军府。”
“四丫头，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原由吧？”
“四小姐你调集军队这样大的事，想来已经惊动了梁琼。”
林君含最清楚林望成此刻撒手人寰将意味着什么。
“看着我做什么？来了怎么又不说话？”
林君含本来忧心重重，此刻也不禁由心欢笑起来，抚着他的小脸蛋说：“我很好，谢谢你和妈妈能来看我。”这时孩子的妈妈已经走过来，很是恭敬的跟她问好：“四小姐，您好。你的伤无大碍了吧？”
“四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抚摸她脸颊的手指碰到了她的长发，有几缕缠到了他的手指上，那种甜腻的发香柔软得让人心醉，他贴近来嗅着，声音也变得低沉悦耳：“真想现在就将你娶了回去，无时无刻的带在身边。”
林君含安慰她：“妈，你不要哭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
“行军打仗太麻烦了。”
这样的惶恐在他的心里纵横交错，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一切不可理喻的念头就都由此萌生出，他从未这样俱怕过死亡，一想到她一旦睡下就可能再醒不来了，他的心里就泛起一股麻痹的痛楚。或许因为她和林君梦长着一样的眉眼，而他不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哪怕只是相同的容颜，他仍旧恐慌不已。
可是命运却将他们困在这里，天罗地网罩下来，挣不脱，逃不掉。而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掉。
他重重的喘息：“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车上还坐着林君梦，不敢存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林君含想了下：“那便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等雨停了再上路。”
王思敬沉吟：“那我们怎么办？”
许婉婷打出一张牌说：“我看啊，一样懂事。”
出来时并不见付江沅的车子，而今天林君含是冒充林君梦出门，她的副官一定不会跟在身边。
“我只是空有一副花架子，跟林小姐的本事还是比不了。今天着实开了眼界。”
林君含还是第一次看江城的夜色，阿婆茶香从哪里传出来，氤氲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沿街的河里浆声四起，悠悠水声仿佛檐头滴落的细碎雨声。初春的夜里虽浮着一丝冷意，却并不刺骨。如果不是这些人跟着，林君含倒很想沿街走一走。
王思敬低声说：“四小姐，付三少来了。”
吴素笑着朝那女子打招呼：“青梅也来赏花。”接着向林君梦介绍说：“这位是刘统制家的千金青梅，和江沅倒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九儿掌心冰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