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需要解决的,毕竟还只是个十岁。江宝晨再聪明,清水盆里洗了洗手,说不清为什么。她对这里还很,是妹妹宝然的问题,又拣了一块儿纱布说,“舅妈,要不然就是天气好的时候,坐在院门口树下的青石板上,两手托腮望着远处呆,常常地好半天不见动弹。
宝晨站起来,似乎还有些隐隐的,他只是觉得妹妹和一:她总是,我来吧!”
宝然妈的脸就有些红了,“是吗:支支吾?……我怎么不知道?……肯定是后来加上的站,”
听着他一样一样地掰着数?我当年出去的时候应该……还没,宝然妈只觉得越来越不是滋味儿:“那个,我不是见他们两个没什么新衣服……”估计是想起了刚到家时包里拽出来的那一件又一件,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牵强:“再说一年没见了,想亲手给他们做点儿……”
“当然是去绵阳市医院。那里最近,医院也正规。再说了二姐昨晚上不是还说要我和你妹夫去家里玩儿的吗?正好带了家婆一起,去好好检查一下,吃住也都方便!”
宝然摇摇头,一人一颗把玻璃珠给地上的兄弟俩分了,靠到美云姐身边,把头埋进她怀里。美云姐不同于宝然这一年多来接触到任何一个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混合了面脂和不知是什么花的清甜香气,再加上少女特有的体香,揉合在一起,隐隐约约,温软馨香,就像小时懒懒的春日午后的一个梦。
三个男孩儿都专心致志。全不在意旁边两只小麻雀瞅着他们哈腰撅腚的样子叽叽咕咕地直笑。
于是宝然爸最终只是对孩子们说:“家婆年纪大了,你们几个也别光顾着玩儿,在旁边跟着帮帮忙吧!”
“所以说喽!家婆是个公正分明地。惯到不会偏哪个!可惜啊。这边这个家说是分到过,暗背后不晓得被哪个把持了去了!她自家脑门上黑黢黢,倒是好意思拿着我来说嘴!”
这年头骂人为贼,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宝辉纵然是天性隐忍宽厚,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当即奋不顾身扑上去,抱住那人一条腿“吭哧”一口,就咬腿肚子上去了,呃,他人不大,牙口还是挺好的,当时就见了血,随后就是单方面被殴。
宝晨这回却皱了眉头,只看着她,半天不答话。宝辉自然也就不开口。跟旁边装傻。
宝然敏锐地觉。自从下了汽车,妈妈几乎忘了自己。连个眼风都不曾扫过来过,只顾就两个哥哥地生活起居同家婆问长问短。倒是大舅不声不响烧了热水,示意宝然爸给宝然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又把头重新梳过。
之所以记得地址。是因为前世上小学后。宝然就被迫包揽了帮妈妈写信回家的任务。我们说过。宝然妈地高小文凭水分太大。每次写家信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个折磨。偏偏还总是有着千言万语。宝然爸都不耐烦听,更别提两个儿子了。也只有好脾气地宝然,会不厌其烦地一字一句给她记录在案。再一丝不苟地写好信封。装好走。也不管寄回去家里有没有人会看。
清冷声音继续说:“自己来吧!该怎么着怎么着。别再让我失望。”
秦大姐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们看哈……,我家娃儿多,这是个幺儿,连件整装衣服都莫得穿……”
宝然爸说着又将手绢包好收起来。他似乎是不经意地落(1a)了几张十元钱,平平展展躺在爸爸地茶盅后面。靠着和尚主任地那一边。不很显眼。
“是啊!”宝然爸说:“媳妇是四川人,十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回娘家!”
爸爸自然是没睡着的。听到敲门声立刻起来。先去看了看妈妈,见她还迷迷糊糊地睡着。便返身到了门后轻声问:“谁啊?”同时小心地将门开了一条缝儿。
爸爸有点愁地轻皱了下眉,将行李又挪进了就近的候车室内,问妈妈要不要先去上厕所。妈妈摇头。
“灵官峡?”彭大胡子随口问:“在哪块?我们这车上能看到不?”
“喔唷!那你才多大点就出来啦?你这是把家安到外头去啦?对喽,还没得问你们这是打哪里过来的?”老人惊讶地问。
众人听得如此精彩激昂。正是目眩神飞地时候,却见他住口不讲了。还是河南小伙忍不住:“大哥。那后来呢?那熊瞎子给吓跑啦?就没别地人听见?有没有抓住那只熊啊?”
宝然爸和河南小伙一人裹一条旧棉大衣,脱了鞋就往车座底下钻。大胡子止住他们,使唤着河南小伙去他包里拽出两大张防雨布来铺了,才让他们钻进去睡,并且叮嘱:“头冲着过道这边儿!晚上暖气烧起来烫人的!”
大胡子扑哧乐了,“找什么找,我旁边就没人儿!”说着一抬腿上了座椅,“别干看着,上来帮个手!……愣着干嘛?不是你说的要放行李吗!”
河南小伙儿耐不住饥饿,撕了半只馕狼吞虎咽塞进肚里,居然一口水没喝,江宝然几乎听得见那又燥又硬的馕饼嘶嘶啦啦划过他干涩的喉咙。倒不是舍不得水,虽然去开水房要穿越过千山万阻困难重重,在这个时代开水还是管够而且不要钱的,他们是怕喝了水要上厕所。
老妈没你这么埋汰人的,我什么时候闹啦!江宝然暗暗嘀咕。
和平年代,老赵儿子所属的那批新兵用不着上阵杀敌,而是远远地深入了西天山,修路。一年十二个月,大雪封山就有**个月,儿子一去一年半毫无音信。终于等到通了邮路接到了信,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摞。一个月一封,整整齐齐的十六封信,说在部队吃得好,穿得好,领导关心,战友们友爱,干活也不累,张张都在报平安。
老赵说:“你们都还年轻不知道,当时新疆那个乱啊!国民军,民族军,土匪,还有苏联人,英国人,乱哄哄的,嘿!咱是搞不懂!还好没多久,陶峙岳司令通电起义了,解放军来了,新疆和平解放了。那时候我就想,这下总可以回家了吧?没有!我们这一改编,又成了解放军打土匪去了!唉,你们说我这一辈子,到底算是个什么呢?”
顶着风雪,车子摇晃着蹦跳着继续前进。
一通忙活,妈妈出了层薄汗,坐下来喝着水歇口气。
这是一封由团部盖章的介绍信,详细规整,大意是兹有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某团某连江沪城与林青苗两位同志,国家认证夫妻关系,遵纪守法,确系良民,为守卫边疆建设边疆吃苦耐劳,做出杰出贡献,特批准回乡探亲,请各路诸侯予以方便,准许此二人买票住宿通行等等。
唐阿姨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上门来访,开门见山问妈妈:“小林,老江家有好消息啦?”
如同唐阿姨瞧不起山东大婶顺带就鄙视了小老虎们的粗野,山东大婶也厌屋及乌地对红梅姐妹俩嗤之以鼻。在她看来,红玉娇娇俏俏,神神经经,根本就是其母的仿真缩小版,红梅则阴沉晦暗,无比地闷人。相比较之下,也就长相酷似其父的红彬还算稍能入眼,这是沾了宝然爸的光,山东大婶眼里,能跟他老公看得起的人,也就是宝然爸,做推心置腹的好友,多少也带了点“斯文儒雅”之气。(话说,这个弯拐得还算清楚么?)
又过了一会儿,江宝然以为今晚要到此为止,偷偷开始打起小呵欠的时候,爸爸缓缓地又开了口。
这个消息爸爸一直瞒着妈妈,是想将事情就此按下不提,还是想拖到临走再摊牌,恐怕这就是妈妈现在最为担心的吧!
大家笑了一阵儿,周叔叔就说:“怎么样老江,你家里还是说办不成?”
在这些日子里,许多事情生了,许多事情正在进行,还有更多的事情即将到来。
“老江也这么说,可我这心呀,就是放不下!真是的,好歹给人个准信儿啊,年都过不安生!”
三只老虎无所事事,不约而同开始研究炕上的江宝然。大虎二虎拧眉立目,苦大仇深。小虎善于探索,勇于实践,无比利索地爬上炕,伸手去戳宝然的脸,大概想看看是不是活物。
妈妈赌着气,不回声。
进了市里就没几步路了。石城市本身,只是个小小的袖珍城市。五脏俱全,就是真小:骑上自行车,从这头到那头,满打满算的也就半个小时。
像妈妈这样,被吃饱肚子有工作的美好前景召唤而来的,还有全国各地数以万计的女青年,她们同五十年代初在全国征召的大批进疆女兵一样,对于安定和稳固新疆广大的垦荒建设者们,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宝然出生于1978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很好记的日子,圣诞节啊!当然这个年代没几个人知道这种节日,更没人提起了,那还属于“封资修”哪!
一直拨一直拨,也没打通。
宝然接着写,右边一个小小的“土”字,紧跟着下面再来一个“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