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罄只觉得太阳穴边上的筋跳了下，“怎不迟，冷冷道，“你放心，忍不住人往后头避开，可是当：即便知道，我省得的，眼下多想也没。”
这些道理，商子兮哪有不懂的，只是，事已如此，只好走一步算计一步，可不就是，现在我生，死是子兮的鬼，”见这人还要说什么，先堵了话头：你问了，“好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你今儿在家里，老实说？有没有，别想瞒着我。”
闻人罄听忽地这样说，不免有些诧异，这位可不是那位爱多嘴的mèimèi，平日素来是默不做声的，眼儿不禁朝她看了看。
“子兮，你对那沧州的白家知道多少？”洗过脸后，两人一同坐到了榻上，闻人罄理清了思路，开口问道。
“傻瓜，她要是真觉得能全然掌控，就不会让我们吃这样一顿宴席，”商子兮索性调了下姿势，“眼下，君然需要人帮，可她偏生又疑心重，对夜弥她不会有所作为，但对我们总是忘不了时不时敲打敲打以做警示，越是如此，她就越不会突然做些对咱们不利的事，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往后日子长着呢，她越是站在高处要分心的事越多，一张桌子一个锅子，院子里小丫头多个嘴，也就传出去了，可，如这般你我躺在这里说的话，若没有那千里眼顺风耳的神仙本事，她就别想知道。”
苍语摆了摆宽大的衣袖，左右来回几步，又试着做了几个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介意夜弥在场，直接示意侍女为她换衣服。
“商夫人客气了，”夜弥微微颔首，转而又对着流枫，笑意盈盈地说道：“枫儿，许久不见。”
君然默了默，眸心极快地闪过一抹自嘲，“你愿不愿助我？”
说起那一段往事，闻人罄眼中不禁也染了笑：“想到什么了？”
“你自个儿都不知，我又怎么知道？”明眸流转，偏不答。
闻人罄有些犹豫，站在床边看了她片刻，这时候，肚子咕咕叫了一声，这才下了决心，俯身，凑到心上人耳边，贴着耳廓：“子兮，子兮，起来了。”
显然潆儿也是如此，虽极力忍耐，面上仍旧难掩那份喜悦，这三个人中，倒是商子兮显得略为平静，向她点了点头，拉着身边人走了进去。
同样的话自己说和听心上人说，感觉全然不同，心头一热，闻人罄再次吻了上去，这一回可不再是浅尝。
“你呀。”见这人如此担心，再不忍逗弄她，商子兮拉过椅子，同她面对面坐下，足尖顶在了一块：“当初咱们的盘算，是吃准了君然想要抓住这机会赚名声，她人力财力不够，又不能太过于冒头，只能和我们合作，可是，我们却漏算了一处，她为了不受制于人，直接把那章程交给皇上。”
商子兮眉梢微扬，帮她拉起了被子掖好：“你再睡会，醒后就有的吃了。”
“子兮……”低下头，试探着将唇贴上了她的额头。
闻人罄点头，当初听到这段往事时，她感慨良多，性别，身份，两个女人在那么多的外力下，能够以性命相拼换来相守，这实在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这人，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呢？
商子兮感觉到了这人的不自在，顺其意，放下了手中的纸，“要写也不急在一时，你都坐了大半天了，先歇会儿，再这么写下去，眼儿该损了。”
这几日，商子兮一直守在闻人罄身边，人虽然累，睡得却是极浅，就算现在躺在了床上，仍旧不敢轻易放松，生怕闻人罄会有不适，在君然挑开床帐时，她就已经被惊醒。
将邸抄顺手放到了桌上，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细细回忆着这阵子发生的事。
不可思议却是事实。
全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dáàn，商子兮微微一怔，转念间便想起了十五那晚，不知为何，心狠狠地缩了下。
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含在嘴里，直到看不见那人身影，商子兮面上带着几分懊恼，长长一叹，望着那新踏出的小路，有些失神。
头发用带子绑着散散落在身后，衣服仍旧是几天前的那件，袖口上还染了污渍，受伤的脚直着，弯腰不便，逼得商子兮只能侧身，作动显得有些吃力。
商子兮只是静静的看着，却不答应。
诧异地看了这人一眼，闻人罄把木枝和刀递了过去：“你小心手，这刀不太好使，我去外头再捡木头些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些果子。”说着，又给了一个淡淡的笑：“放心，不会走远的，你一叫，我就回来。”想了想又提了句：“要是一会儿，地再摇，记住，马上躺下蜷起身子，抱住头。”
商子兮无措地抬眼，脚下意识地用力，刺痛瞬间将她激醒，所有的一切窜入脑海，神情微微一变。
小几上的杯子，突然跌落。
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独自站了阳台，怔怔呆，直到星月升起，仍是满心茫然。
眼眸微垂：“三日后。”
“怎么了？”池儿问道。
“是呀，人就是这样。”顺着那话，点了点头，不料闻人罄却突然转了语气：“可是，懂得珍惜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舍去？”她死死盯着几上的月饼，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过去，想着现在，几日来胸中堵着的那口气莫名地被点然，瞬间爆。
后来，跟着牙婆子，看着满院子，形形色-色与自己一样的女孩，心里头才有了那么一丝安慰，原来，也不是只有她有这样的命运。
卢宁自是不会推脱，从碟中取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了品，眼中一亮，确实不错，抬起头，正要称好，印入眼的是一张突然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
做工并不复杂，没有镶嵌任何的装饰，指环扁平无缝，看不出接口，戒身刻着相似却略有不同的花纹，将两只戒子上下合并，纹路拼合，竟是一朵并蒂莲花，拿了其中一只，带到指上，大小刚好，转念，又想拿另一个试试感觉，这才现了奇异之处，这分明是一对情人用的戒子，却全是女用的，心中诧异，拿着戒子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闻言，星眸中染了一层笑，商子兮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原以为你是个精通于厨的，却没想到，原来只是个吃货。”
商子兮没有出声，将口中的梨子细细嚼完咽下，不知为何，反让人有些不安，等了许久才看着池儿开了口：“自各儿去领罚吧。”
闻人罄大概是没想到，商子兮不但没有闪开她这带些小心思的举动，反而大大方方的由着她，手上动作顿了顿，才又为她继续，擦完了脸，顺势将她的手也拉了出来。
想来是商家专门供养的大夫，连拉带扯，却没有任何怨言，略平了平喘息，不二话便坐到了床边，指按着脉，目光在商子兮面上几个来回，“如何伤的？”他问。
这些年，到底拥有过什么？做过什么？有意义的，没意义的，竟想不起一件。
商子兮盯着粥，本让她没有什么胃口的东西，似乎有了些吸引力，重又拿起了筷子，只是粥入口中，偏偏又有些咽不下去了。
让我守护你好不好，一辈子。
回头了看了看，见商子兮睡的安稳，这才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天际透出微微的光，房内房外的空气做着交流，双手直直伸了出去，闭上眼，感受那无声无息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