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幽暗潮湿的山谷里,
海豹——常常。把脸蛋贴在这丰,就算是屈尊打招呼了,令人不由得想俯下身去,它们成簇或成片。苔藓的生长极其茂盛,它们的眼神非常温柔。甚至可以说妩媚,灰色或黑色,很容易被误认做一块石头。它们对我们这些好奇的入侵者爱答不理,偶尔把尾鳍翘一翘,或者把脑袋转过来瞅一眼,看上去厚实、柔软、。懒洋洋地躺在海滩上,身体的颜色与石。这眼神,这滑溜的身躯和尾鳍,
人群立刻包围了他?莫非童话里的美人鱼就,簇拥着他,一路上不断地用干浴巾替他擦身,推他,拍他。回到住地,又不停地折腾他。他是富有经验的,事先叮嘱过,千万不能让他睡着,那将意味着永远不再醒来。我听他说,他在大连一直坚持海里冬泳,敲开冰,零下六度的水里,每次游三十分钟左右。看来他创造奇迹并非偶然,他是真正训练有素的。
h:多少万年里,南极洲在人类之外存在着,美丽着。这使我看到了大自然的原始的美,人类应该更好地爱护自然,亲近自然。
先走了一段明显的山脊,这是安全的,然后,就折向平坦的纵深了。何和阿正在前,他们之间用一根绳子栓着,其余人就踏着他们的脚印走。六个人排成纵队,拉开距离,小心翼翼地朝前探索着。走在最前面的何,腰上系着绳子,两脚叉开,走着外八字,步子沉重而缓慢,那姿势活像是走向就义的刑场,引得邵和我一阵大笑。这冰盖是有一点坡度的,因此,看过去并非一望无际。但是,我们向纵深走了总有三、四百米吧,在三个方向上都只见白茫茫了,只在来的方向上可以看见一小角海面。在一片白茫茫中,这几个穿着红色或蓝色衣服的小小的人影也是美丽的风景。最后,大家在一条冰缝前停住了。这冰缝不宽,扒掉雪,朝缝里看,却黑洞洞的看不见底。这条冰缝是明显的,即使被雪覆盖着,也可以看出它的线状的痕迹和走向。大家都觉得应该适可而止了,于是就地照相。
午后,我独自登上了那座紧挨冰盖的双峰悬崖。坐在崖顶,我静观近在咫尺的冰盖顶部,但见盖面很不规则,凹凸不平,有些地方出现一串坟头似的鼓包,鼓包周围下凹。而且,到处都有脏迹,像是被灰尘污染了的雪。也许,深入到腹地,情形会两样,看到的就是一马平川似的洁白的冰原了。
已过夜十二时,他们走了。我躺到床上,想:和邵交谈是十分愉快的,她有阳光一样明朗的性格,悟性也好,会激励人。她未必很有深度,但是她对你的思考和创造满怀兴趣,努力追随你的思路,当她有所领悟时,便由衷地赞叹。
可是,她是一个多么孤单的公主啊,我在夜空未尝找到过一颗星星,那众多曾经向她挤眉弄眼的追求者都上哪里去了?
云——
天空是一张大画布,南极多变的天气是一个才气横溢但缺乏耐心的画家,一边在这画布上涂抹着,一边不停地改变主意。于是,我们一会儿看到淡彩的白云,一会儿看到浓彩的锦霞,一会儿看到大泼墨的黑云。更多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涂抹得不留空白的漫天乌云。而有的时候,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了,天空已经消失在雨雪之雾里,这个烦躁的画家把整块画布都浸在洗笔的浑水里了。
风——
风是南极洲的真正主宰,它在巨大冰盖中央的制高点上扎下大本营,频频从那里出动,到各处领地巡视。它所到之处,真个是地动山摇,石颤天哭。它的意志不可违抗,大海遵照它的命令掀起巨浪,雨雪依仗它的威势横扫大地。
不过,我幸灾乐祸地想,这个暴君毕竟是寂寞的,它的领地太荒凉了,连一棵小草也不长,更没有擎天大树可以让它连根拔起,一展雄风。
在南极,不管来自东南西北什么方向,都只是这一种风。春风、和风、暖风等等是南极所不知道的概念。
雪——
风从冰盖中央的白色帐幕出动时,常常携带着雪。它把雪揉成雪沙,雪尘,雪粉,雪雾,朝水平方向劲吹,像是它喷出的白色气息。在风停歇的晴朗日子里,偶尔也飘扬过贺年卡上的那种美丽的雪花,你会觉得那是外邦的神偷偷送来的一件意外的礼物。
不错,现在是南极的夏季,气候转暖,你分明看见山峰和陆地上的积雪融化了。可是,不久你就会知道,融化始终是短暂的,山峰和陆地一次又一次重新变白,雪才是南极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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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
一头巨大的白色猛兽突然醒来了,在屋外不停地咆哮着和奔突着。一开始,出于好奇,我们跑到屋外,对着它举起了摄影器材,而它立刻就朝镜头猛扑过来。现在,我们宁愿紧闭门窗,等待着它重新入睡。
天气——
一个身怀绝技的魔术师,它真的能在片刻之间把万里晴空变成满天乌云,把灿烂阳光变成弥漫风雪。
极昼——
在一个慢性子的白昼后面,紧跟着一个急性子的白昼,就把留给黑夜的位置挤掉了。于是,我们不得不分别截取这两个白昼的一尾一,拼接出一段睡眠的时间来。
极夜——
我对极夜没有体验。不过,我相信,在那样的日子里,每个人的心里一定都回响着上帝在创世第一天出的命令:“要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