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这一阶段主要是看病人的求生欲,他被勒得使劲儿咳。
我帮颜朗系,“昨晚上我都收拾,临到头却做了逃兵。
这可真不好,求生信念战胜一切,真的,就差一:“是啊,可不是吗。”
周越越没说话,大大叹了口气。
我着急道:我心中已做好决定,我被,回魂道,你别磨蹭了,火车要开走就来不及了……”
我和岳来双双被吓了一跳,只能用目光表示担,我躺在床上不方便,岳来赶紧跳起来去查看她被摔的地方,奈何已经被绷带扎得严严实实,周越越一边摆。难以看到全貌:“没事儿没事儿。”一边纠结,“我靠在楼梯口等了他二十分钟,妈的,保时捷,二十分钟,从他们家到学校,他居然开了二十分钟还没开到……”
我无言地停下脚步,从她手里抽出胳膊,这是最后一段楼梯,直通大厅,厅里立了一面大镜子,照射出我们两个的身影。
他说:“那不是因为你在一旁捣乱吗?”
绝代妖姬把头偏向一边:“他不信。”末了又把头偏回来,眼神茫然地看着我,“人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就是争那一口气,加上气氛也正好,我就把他给办了。你也知道,我……那什么来着,肯定就见血了,我跟他说那是我大姨妈突然来了,他死活不信,然后就非要跟我结婚,靠,我们搞艺术的,从来不拘小节……”
我和颜朗沉默了。
上午的《马克思主义文艺学》和《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两门课全被我用来构思械,下午没课,我得以将创作阵地转移到电视台办公室,户外天寒地冻,此地正好有空调。
周越越说:“你不知道是应该的,你已经几天没去学校了啊?”
我根本没看到他手上有戴戒指,一头雾水地说:“啊?”
秦漠目前的行为让人不得不陷入沉思。
在等待青年从厕所归来的这段时间里,周越越削完一个苹果,并把削好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把苹果皮递给了颜朗。颜朗接过苹果皮看了半天,默默地也扔进了垃圾桶。
回家吃了一顿饱饭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在外婆持续不间断的咳嗽声中,我拿出了中午买的明晃晃的刀片。
他说:“我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苏祈他们,一时冲动拿你当了靶子。”
苏祈环着林乔的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的长头发,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那时我想,电视里说毛宁和杨钰莹是对金童玉女,客观来说,林乔和苏祈其实也不差。
我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漠转头来看我,目光很深,很沉默,我被看得毛骨悚然,觉得此情此景一定得说点什么。但这就像考试最后那五分钟收卷子,越急越搞不清楚到底该说点什么,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看透人世的沧桑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人间正道是沧桑”。
周越越瑟瑟发抖地说:“你经过楼下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拿喇叭的男的?哎呀那是个神经病,他今天下午在学校的时候跟我说喜欢我,我没理他,估计他报复我呢,拿了个喇叭从六点钟就开始在楼底下嚷嚷,他欺负我听不懂新疆话,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在拿他们家乡话骂我呢。”
颜朗说:“杨振宁八十二岁,翁帆二十八岁,翁帆的妈妈是怎么堪的,我妈就怎么堪呗。”
周星星的每一部电影都在数十年如一日地向我们传达这样一个中心思想:“表错情是件很悲摧的事。”
我说:“那不成,我都有儿子了。”
她坚持:“正好,你儿子就来给我当花童。”
我说:“这真不成,没这个先例。”
她看着一旁的何大少:“宋宋不当我伴娘我就不结婚。”
何大少说:“颜宋,你行行好吧。”
我说:“那好吧。”
就在周越越的婚礼如火如荼准备期间,那天,我如常去电视台。
台里没什么人,办公室只有蒋甜和陈莹两个,似乎正讨论什么,看我推门进来,双双愣了一下,愣完埋头继续讨论她们的。
我前几天已经和头儿递过辞职信,做完这个学期就不打算再做,一方面要忙着实习,另一方面要忙着找工作。头儿答应了,打算让蒋甜接我的班,最近几次到办公室来都是和她做工作交接。
我整理了一会儿材料,把有用的挑选出来,递交给她。
她漫不经心接过,突然提高音量对陈莹说:“娱乐圈就是这样的,你看有些小明星一辈子想嫁入豪门,想攀上高枝做凤凰,可就是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主动贴上去给人家玩儿,到头来人家玩儿过了该订婚照样订婚该结婚照样结婚。她们自以为能怎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人家几个钱就打发了。”
陈莹笑了一声:“能怪谁,自己把自己搞得太便宜了。”
她们讨论得热烈,我不便打扰,资料整理完正准备离开,手已拉住门扉,蒋甜叫住我:“哎,颜学姐你知道秦老师订婚了吧?”
我转头看她。
她把手中杂志翻开立起来给我看:“你不会不知道吧?杂志上面都登了。他未婚妻是个画家,又漂亮又有才气,家世也好,媒体都评论说是世纪良缘,传说他送给他未婚妻的粉钻订婚戒要二十多万美元呢。”
隔着五步的距离,杂志上的秦漠和九个月前没有什么不同,妥帖的衬衫妥帖的西装,臂弯里是一位黑发深眸的西方美女,美女穿着曳地的绿裙子,脸上的笑容清纯美好。
我早说过,他会找到家世单纯、样貌乖巧的好姑娘。
蒋甜笑着问我:“颜学姐,你怎么了?”
我将视线从杂志上挪开,笑了笑:“没什么。郎才女貌,看着真般配。”
我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我不是说过会祝福他吗?
他一定要过得好,一定要比谁都幸运,拥有一段世界上最完美的婚姻。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家里看教授给的一个课题,中途接到林乔电话,说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等我,有话和我说。
颜朗在一旁抄课文,见我要出门,蠢蠢欲动:“妈妈我的课文快要抄完了,能不能看一个斜的《火影忍者》?”
我想了想,觉得他抄完那篇课文确实无事可做了,就又给他布置了一篇课文让他抄。颜朗咬着笔头悲伤地看着我:“妈妈,林乔约你去咖啡馆是不是要跟你求婚,你和他结婚了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我说:“说什么傻话。”
他保持着悲伤:“你让我抄课文,你不让我看《火影忍者》。”
我们对峙良久,我说:“我怕了你了,电脑密码是555555。”
他说:“妈妈,我在和你讨论我们的未来!”
我说:“这次没有设置自动锁屏,你想看多久可以看多久。”
他说:“妈妈,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