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便这么说，随即一巴掌拍在李承，”李二呵呵一。自己领着老，到了军中还是胖胖的样子朕倒是要问问程咬金是怎么管大军了。朕也听了三日，这孩子回来都三天了，这些从战场上，依旧不是一般人家的仆。
近百名军伍上退下来的老兵，除了程处默带来的那十几个，其它的是不会出多大力气的。叶明彰也没打算让他们出力，守住出口别让人跑掉就行，瘦点怎么了。十岁的孩子了，还赖在母亲怀里可不好。面对一窝蜂冲上来的朱家仆役，不闪不避直接就是一棍子。不用留守，小侯爷说，往死了打。
这种类似八点档狗血剧的剧情让叶明彰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想了差不多一个晚上。他现在根本没法解释，才总结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叶张氏的故事是真的，失散的那个儿子很可能真的被人抱走养大，还可能就生活在陇南白石山上。自己来到大唐的时候并不是身体变小，而是灵魂附在了那个叶家后人的身上，编的那个故事也可能是身体原主人潜意识的体现。当然这个说法有很多漏洞，就像自己的背包和衣服为什么还在。所以叶明彰其实更偏向于那个真正的叶家长子的灵魂附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身体的变化则是因为一些不可知的因素造成的。
人若是倒霉了就是喝水都会塞牙。叶家在长安原本是有宅子的，却是文帝时候的事情，这么些年过来早就换了主儿，倒是无家可归了。偏的孙宁伤势反复，叶张氏耗尽盘缠才保住孙宁的命，但长安居之不易，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寻昔年叶韬好友朱鹏相救。不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朱鹏眼见孤儿寡母竟心生淫念，孙宁拼着老命才护得叶张氏逃出朱府，但到底有伤在身，逃不太远，只得在城中寻一僻静处躲避。谁想到竟遇到泼皮无赖，将几人卖入青楼之中。叶张氏为保贞洁日日遭毒打，再加有孙宁护着这才保留青白，却成了洗刷恭桶的仆人，孙宁也被拴上撩扣关在私牢之中。
秦怀玉此语一出顿时赢得一片附和。当下开宴，一道道菜肴摆上，却都是肉食，以羊肉居多。叶明彰一眼看去白花花一片，没有一点儿绿色，连汤带水的满满一桌子，根本无从下筷。正犹豫时，一道烤羊腿上了桌。这就救命了，总算有一个自己认识。
没了灾民的拖累大军的前进速度又恢复了正常，叶明彰原本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这一路看得都是惨兮兮的景象，陡然见到富硕的地方，颇有柳暗花明的感觉，等见到长安城那高耸的城墙时，内心更是澎湃。
凉州不远，叶明彰趁着晚上休整的时候坐在火堆旁应景的说了一段“马孟起兴兵雪恨，曹阿瞒割须弃袍”。军中最佩服的就是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的猛将，二话不说举兵就打的才是好汉。听得西凉军将曹军杀得落花流水时大声叫好，听得曹孟德割须弃袍仓皇逃窜的时候气氛更到了巅峰。程处默在老程的教育下成了纯粹的武人，一手马槊使得颇有些老程的风采，当下起槊舞了一段，赢得了满营将士的一众好评。至于讲故事的叶明彰谁去理会？
吃独食的一般都会被发现，叶明彰的一碗土豆羊肉还没消灭后脑勺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程处默。程处默很自觉的在叶明彰对面坐了下来，拿起勺子就捞了一大碗，吭哧吭哧得吃起来。又一会儿李承乾也来了，没二话也加入了战场。叶明彰眼看着一锅的美食在多了两个牲口后迅速的消失不免大急，也顾不得烫加快了咀嚼的速度。等老程捉到三个偷吃的小狐狸时已经见了底了，当即大怒。李承乾管不了，叶明彰和程处默哥俩是一人一脚飞到了一边，自己收了个尾，就这糯软的土豆又喝了一壶酒，看得叶明彰欲哭无泪。只好化悲愤为食欲，拿起一旁已经烤得焦黄的羊腿啃了一口。
军中不能饮酒，以往和程处默喝都是偷偷摸摸的，也不敢多饮，被老程发现是要挨军棍的。李承乾如今身在军营，自然要遵守这一禁令，但他作为太子还是有点儿特权的，每日一小壶的葡萄酿从未断过。这种原始的葡萄酒叶明彰初见时可是吃了一惊，以前那些成千上万的葡萄酒喝不起，如今见了怎么能放过。原想着李承乾喝的肯定不是普通货色，谁想喝到嘴里才发现这东西和葡萄汁貌似没什么区别，酒味很淡，甜得很。后来也想明白了，李承乾到底还是个小孩，有这东西喝就不错了。
要说这关禁闭的法子还是叶明彰想出来的，一起写到了练兵法里，别的老程都试过了，唯有这紧闭一直没找到机会，这回好了，叶明彰和李承乾算是堵了枪眼。老程一直都想知道这个让叶明彰谈而色变的紧闭到底有多厉害，这回就知道了。
叶明彰奇怪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随即笑了笑。这回算是看明白了，与其说李承乾在试探自己，倒不如说高坐龙首原上的那两位对自己不放心。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异人，本事还不小，自然要弄清楚才好。自己如今只是个小虾米，但自古帝王都不喜欢超脱自己掌控的人存在。
突厥人别的本事没有，跑起来倒是快得很，这点无论在进攻还是逃命上都是最有用的。老程得了消息就领军出了大营，一连找了三天什么也没找到，只得带着一肚子火回到了大营。突厥人必然是跑回了老巢，老程现在还不敢太往里追。颉利手下号称几十万控弦之士，满右武卫满打满算不过三千骑兵，要是一把折里面了非得心疼死。
老程很生气，将军中将领有一个算一个指着鼻子骂了一遍，顺便砍下了斥候队长的脑袋，如今还挂在辕门上喝西北风。五百突厥人已经不算少了，竟然摸到了右武卫的眼皮子底下，截了盐又杀了人，最后耀武扬威的退回草原，这斥候队长就是不死也得死了，很明显的失职。
“全……全部？”叶明彰心底算了算要是都写下来要写多少，又看了看老程塞过来的纸笔，不由得苦笑道，“程伯伯，这……这不够。”
叶明彰闻言依旧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这几天也看了好多回了，我反正是没看出这么练能有什么用，除了抡刀子就是撒丫子玩命儿的跑，要不就是射箭。射箭倒也罢了，只能那么练，但别的在我看来就不成了。跑步的只顾着闷头跑，队伍都脱节了也不管；抡刀子的也只顾抡，翻来覆去就对着脖子那一个地方砍。程叔，这么练是不行的，一点儿章法都没有，最后练出来的都是只会抡刀子的莽汉，哪里是什么精兵？”
“家师常言世间万物都是学问，人就是终其一生也难以明了一二，但又不可不学，所以什么都教了小子些。小子是个坐不住的，家师说的左耳进又从右耳出去，许多事虽有印象，若要真想反倒想不起。”
第一印象很重要，叶明彰自然知道。程处默的话没有错，在陇南顶着小白满军营溜腿没什么，除了处默和军司马就数自己官儿大，没人说什么，此时却是不能了。一把将小白抓住塞回怀中，顺便整理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自己的衣服早就扔了，身上这套还是程处默不穿的改的，舒服不舒服还是其次，主要是穿起来有些繁琐，叶明彰是怎么都学不会，每天还要人帮忙才是。但也有好处，就是藏东西方便，把小白塞进去从外面是绝对看不出的。
“今有异人自白石山下，献制盐妙法，日得精盐百余斤，特拜参军书记，帐下听用。”
那红红的小刀也是极品，以自己的眼界怕比工兵铲还要好一些，穿金断铁不费吹灰之力。落在兄弟手里只是个吃饭切菜的家伙，实在暴殄天物，一定要要过来。不想兄弟不给，说是吃饭的家伙儿。怎么可能？明明是防身的力气，吃饭哪儿用得着这东西？不信不行，明明是一把小刀在兄弟的手下一掰一拧就成了筷子，又成了勺子，成了叉子，端得神奇。罢了，这东西还是不要了，如此神奇定是兄弟的心爱之物。
走了没一会儿，叶明彰便来到了一处大帐前，看着这远超其他帐篷的规格，便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中军大帐了。尽管依旧是破破的，可门口和周围护卫的那群军士就让叶明彰不敢小视。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程东虽然已经不把这人放在心上，但该问的还是要问，这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出现在这里还是很可疑，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唐人可没有不知道右武卫大军就在陇右的。
“咦？”叶明彰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站起身捡起丢出去的那块石头，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由得笑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溪水边找到火石，也怪自己蠢了，这火石本就是河滩上的产物，若没有才是奇了怪了。
这是要生抢！
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叶明彰从地上捡起面包和牛肉干，在溪水中随便涮了涮便一口咬了下去。如今的情况不容许他去研究这种高深的问题，填饱肚子恢复体力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出去后会怎样此刻也顾不得了。
这话声音可不小，近边儿的都听到了，李二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正要发作，却见那昏倒在地的黄泽身体一抖，随即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黄泽待下去送到太医院救治，这才回过头来冲叶明彰说道：“黄御史历经两朝，乃国之栋梁。小子，别的能耐没看出来，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叶明彰不知道怎么搭话，只是讪讪一笑。李二见了也是一乐，却不理会叶明彰，言道：“大理少卿何在？”
戴胄闻声出列答道：“臣在。”
“清平侯此罪按律该当如何？”
“杖五十，徒刑三百里。”
“恩……”李二闻言微一沉思，言道，“倒是有些重了。清平侯有功于国朝，献制盐之法，日可得千斤青盐，另有嘉禾土豆亩产五千斤。此番虽有罪，但念其年幼，少不更事，功过相抵，徒刑三百里就免了吧，着杖二十，张长记性。”
戴胄还未领旨，就见一五十余岁的老人出列，躬身冲李二行了一礼后问道：“陛下，臣虚活五十载，从未闻有亩产五千斤之嘉禾，不知是否属实？”
李二闻言笑了笑，还没说话就听老程说道：“孔老头，这当然是真的。当初土豆收货之时太子与老夫同在，亩产五千斤无疑，做不得假的。”
“知节此言非虚。”李二笑了笑，说道，“太子回京时与朕说了，且那土豆此时正在宫中尚未出土。来人，将嘉禾抬上来！孔爱卿，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孔颖达闻言微微施礼便退了回去，随即就间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大缸来到殿前。李二见状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到大缸前，从一旁的掌事太监手中接过金锤，抬手就砸。这缸土豆从陇右一路到长安快一个月，一直埋在土里，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缸里的土也快成了沙子，李二这一锤下去就听哗啦啦的一阵脆响，便见七八个硕大的土豆滚了出来。李二一把捞起两个婴儿头颅大小的土豆，还未说话就见司农寺卿胡综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三两下又从土里刨出两三个来，抱着土豆嗷嗷大哭道：“五千斤……真的五千斤啊……臣为陛下贺，我大唐得此嘉禾从此再无饥荒之忧！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
李二抱着土豆当庭大笑，朝天冠上的珠帘随之不停颤抖。太极殿中的文武百官随之纷纷跪倒，齐声山呼，有激动者泣不成声，更有年老者心神悸动之下昏厥过去。叶明彰早就被老程拉了回去，跪倒在地看着李二的个人秀，不由得撇了撇嘴，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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