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啊……您找哪位？倒也无妨……说什么去了要介绍朋。真是只，水是浑浊的，人这东西，反正嘛。”
“今天我一直送到横滨去了，但对挨过了漫长船？这浸透过他人肌肤，却又要把朋友也拉来，日本人还真弄不明白他们……”
客栈的人都很和气，为客人烧好了洗澡水。或因人少，洗澡水未曾换过。对方也是有，是不是有点奇怪呢，既然是自己的女人。冷雨夹着湿乎乎的雪花拍打着浴室昏暗蒙尘的窗户，在雪子孤独的心里引了万千思绪。雪子打。起风了，那是多年不见的故国的萧瑟天空。雪子屏住呼吸，她两手搭在椭圆形浴盆边。对着窗外的风景看入了迷，只见左臂上那道深重的刀疤像蚯蚓一般凸起，让雪子不由得心悸。她用热水清洗着疤痕，种种难以忘怀的往事却又萦绕心头。从今日起，雪子将不得不认命，开始一种无奈而压抑的生活。只有空虚。高潮退去之后余下的空虚。雪子用污浊的汗巾慢慢擦洗身体。在这狭窄陈旧的浴室里洗澡这件事本身就像一个梦幻。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刺痛着肌肤。只因长久以来，已忘却了寒风的冷彻，雪子更加深深地感受到冬天的气息。洗完澡回到房间，黄的榻榻米上已经铺好了被褥。简陋的方形火盆里，火苗热烈地跳动着。火盆旁边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满满一小碗腌藠头。铝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雪子取过铝壶，给自己冲了茶，嚼了一个藠头。纸窗外头的走廊上，传来两三个女人的声音，她们好像进了隔壁房间。雪子竖起耳朵。听声音，在仅隔一重隔扇的邻室里的，是同船而来的几个艺伎。c米c花c在c线c书c库cbookmihuanet
往事绵绵不绝地涌上心头，让雪子一时难以消受。她悄悄起身，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迎面就是波光粼粼的运河。高大的缅甸合欢树在运河沿岸排列成行，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在枝头啾啾鸣啭。薄雾笼罩的运河上面，停泊着许多安南人的小船。雪子凭着阳台的石栏，任晨风轻拂，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原来地球上竟然还有这么美好的国度。雪子听着小鸟鸣啭，茫然眺望运河，水面上燕子正成群飞过。所有一切，仿佛都被海防那汪浑浊的海水隔绝在了缥缈的远方。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人生在等待着自己？雪子无从预测。
匆匆吃完早饭，一行人又坐上汽车，向着南印度支那的古都顺化出。隔着道旁的木麻黄树，看得见运河沿岸的茅草房上袅袅升起的炊烟。黄色的雪铁龙行驶在宽阔的殖民地大道上，轮胎被沥青路面粘着，出嘶嘶的声音。
荣市是个人口约两万五千人的城市，是北部安南的重镇之一。同行的男人们谈论着荣市的话题，不久来到一个岔路口。其中一条路通往老挝的高原。右手边的森林里，野火正冒着浓烟。汽车在广阔的森林地带之间，顺着通往顺化的殖民地大道行驶了相当长的路程之后，道路周围才开始有微弱的阳光照进来。夜色褪去，露出明朗的晴空。阳光的照射下，空气变得干爽，天空越高远，到处呈现着清凉的夏季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