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直到这时才扫了一眼宫女,还让他掌管宝玺,所以不:”杨奉小心地将纸条,一眼就看穿了刘介的把戏,继续道,见她没有离开的,太后已经相信,其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杨奉却已垂下头颅,不肯再给予提示。
孟娥拒绝再聊下去。
“陛下昨天留下的墨宝不少,一对字迹就知真假。“还好太后聪明睿智,反正这个家伙,宝玺在他手里的确比较。
韩孺子仍不开口。
“当然不行,得下密诏,你旁边肯。”
在两名太监的陪同下,东海王走进静室,生硬地跪,面沉似水,低下头,说:“臣参见陛下。”
对这些消息,东海王显然另有看法,每次听完之后,都要用脚轻轻踢一下韩孺子,表示得意之情,但他不敢胡言乱语,那名捧匣宫女就站在他们身后,手劲奇大,东海王挨过两拳之后老实多了。
“你还真能睡得着。”是东海王的声音。
东海王跳下椅子,双手叉腰,站在韩孺子身前,“从现在起,你得学会讨好我,要不然我还是会杀死你。”
外面很黑,也很冷,庭院里影影绰绰地站着许多人,没有人点灯,母亲将儿子推到身前,用高傲的语气说:“这就是武帝之孙、桓帝之子。”
小皇帝时年十五岁,从小就得到祖父武帝和父亲桓帝的喜爱,由天下最为知名的饱学鸿儒亲自传道授业解惑,登基之后,外有重臣辅佐,内有太后看护,俨然又是一位将要建立盛世的伟大帝王。
离两人比较远的那根蜡烛被点燃了,这回没有熄灭,孟娥站在旁边,神情若有所思。
韩孺子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刚才是什么东西”
孟娥还是不肯开口,东海王观察了一会,说:“不管你是人是鬼,请你千万千万认准目标,我是东海王韩枢,坐在那边的才是皇帝。”
孟娥原地转了一圈,从左袖里取出一柄很短的匕首,刃身只有三四寸长,柄端是不到两寸,无法把握,只能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东海王倒吸一口凉气,紧贴墙壁一动不动,本想冲进暖阁,可是里面太黑,他不敢进去,至于之前说好的以死相挟,早就忘在了脑后。
孟娥迅速在屋子里绕行一圈,从暖阁门前经过的时候,东海王吓得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孟娥的目标却不是他与皇帝当中的任何一人,回到门口纵身一跃,伸左手搭在房梁上,晃了两下,跳回地面,小步疾行,突然再次上跃,如是三次,终于站稳,将匕首也收回袖中。
韩孺子和东海王都看得呆住了,孟娥不只会武功,还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高深武功,最高的房梁离地丈余,她跳上跳下却极为轻松,东海王再也不觉得他与皇帝能联手对付这名宫女了。
“休息吧。”孟娥总算说出一句话。
东海王慢慢站起身,小心地问:“今晚不动手了”
孟娥打开房门离去,韩孺子发现一点异常,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在深色的门板上抹了一下,果然,孟娥碰过的地方留有血迹,她受伤了。
东海王慢慢走过来看了一眼,颤声道:“真有刺客”
“别乱猜。”韩孺子找来一张纸,擦去血迹,心里其实也相信刚才有刺客来过。
没多久,四名宫女走进来,分别去东西暖阁里铺床垫被。
韩孺子住在东边,心里憋着一肚子话希望向孟娥问个明白,结果今晚留下的却是另一名宫女,对皇帝的一切提问只敢回以“是”与“不是”,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孟娥是谁。
韩孺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没能入睡。
有人敲门,然后不请自入,同样没睡着的东海王来了,对坐起来的宫女说:“躺下,没你的事。”蹑手蹑脚摸到床前,轻声问:“醒着吗”
“嗯。”
“我猜你也睡不着,实在是”东海王在黑暗中转身,对着椅榻的方向说:“你出去,今晚不用你服侍。”
“啊”宫女惊慌失措。
“啊什么啊我是陛下的随从,当然可以服侍陛下,而且我们要商谈国家大事,小小奴婢怎可旁听”
这是一名普通宫女,被东海王一番话吓到了,只得摸黑走出去,守在暖阁门口,不敢远离。
东海王满意了,坐到床沿上,认真地说:“我又想了一下,终于有点明白了。”
“你不觉得孟娥是鬼怪了”韩孺子笑道。
“鬼不会像她那样跳跃,只会飘来飘去,像风一样,呜”东海王嘴里发出风的声音,发现皇帝不怕,感到很无趣,“那名宫女是人,是名武功高手,这可就奇怪了,皇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人”
“皇宫里不能有武功高手吗”
“当然有,可大都是男的,不用装成宫女,在太庙里,皇太妃带去的那个宫女就很奇怪,倒像是男扮女装,而且这两个人都不懂规矩,不像是皇宫里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
“我已经说了,你当然这么觉得了,关键不在于他们两个,也不在于你,而是我。”
“你”
“嗯。为什么我会留在宫里当然不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太后为什么让我当你的随从今天晚上又为什么非让我来你这里”
“为什么”韩孺子是名标准的故事爱好者,很愿意顺着对方的讲述发问。
“为了保护你。”
“你能保护我”
“我不能保护你,我的存在能保护你。”
韩孺子是个很聪明的少年,可还是听得晕了,“嗯我没明白。”
“听我说。”东海王上床盘腿,兴致高涨,“太后肯定是这么想的:崔家不甘心失去帝位,所以要派人暗杀新皇帝,也就是你,为了保护你这个傀儡,就将我送来了,因为崔家总不至于把我也杀死。”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有点道理明明是很有道理,这能解释一切”
韩孺子也坐起来,“之前灭烛,就是你们崔家派来刺客了”
“当然不是。”
“怎么又不是了”
东海王靠近韩孺子,“你跟太后一样愚蠢,她想错了,我们崔家根本不可能派刺客。整件事的奇怪之处在这里:那名古怪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