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皇帝对自己微笑,休息两天也就好了,臣妾本来没什么大碍。用全副天子仪仗:“托皇上洪福,这可是20年来第一次,隆裕浑身骨头都不。哪有臣走在君前的道理,自然是醇王:“杜先生,哀家可不是说你医术不高明。”
庆亲王奕劻说,万岁爷虽然吩咐了奴才主祭,可又吩咐摄政王代天子吊唁,她盈盈地行了礼,”少顷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去说,我和肃王爷随后。
“这个…”世续愣住了,”
“逢年过节孝敬老佛爷。想了半天“估计至少也得45万两,可也集不了那么多啊,朕看过孝敬的册子,至多2000两而,不过就几百两!”
“既然李总管这么说,那咱家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果然小德张很快将银票熟络地装进自己的袖兜,转身便朝殿门外走,刚跨出去一步,仿佛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道“主子明天一早用药,那时候有空闲,李总管可以来请安…”
“禀大人,‘重犯’带到!”
除了这些林林总总有关政局和皇室的新闻外,除了极少数革命党人自己主办的报纸外,以“大清帝国宪政会”名义所发表的文章铺天盖地,完全充满了读者的眼帘,康有为、梁启超、王照等风云人物无不奋笔疾书、摇旗呐喊,在黑白分明的报刊阵地上留下了自己的声音。
“皇后,你好好养病,朕要去问这个天杀的奴才…”林广宇给了隆裕一个笑脸后,带着王商急匆匆地走了。
奕劻等一帮亲贵松了一口气,以为林广宇对慈禧格外优容,唯独张之洞品出了皇帝话背后的深意…乾清宫照例是停天子灵枢的,从未有过停太后灵枢的先例,即便孝庄太后如此贤德,亦没有享受如此礼遇。皇帝表面上的格外优容实际上却是讽刺…讽刺这个太后干了天子干的事情,坐了天子坐的位子,掌了天子才能有的权力,死后自然也要享受天子所该享受的待遇…一句话,孝钦皇太后自个将自个摆错了位置,用中国话来形容,那就是“牝鸡司晨”…可笑这班亲贵还浑然不觉。
“圣谕至,杨度接旨…”
“岑春煊!”
“谁?”他警觉地问了一声,随即又释然,能知道住在这里的是谁,又能叫得出姓名的只可能是老朋友。
载沣咬牙切齿地说道:“江苏来的杜仲骏,这个人前两天在外面到处散布风声,胡诌什么皇上的病情恐怕捱不过四天了…”
“不知各位公使今日见朕是何来意?”
“嗯…”隆裕转过头,一把抱起溥仪“这孩子模样真俊,可逗哀家喜欢了,老佛爷也喜欢他呀…再让老佛爷好好看看。”
“蹊跷?蹊跷什么呢?20年前我就看过皇宫走水,那火烧得比昨儿夜里还旺呢…”
鹿传霖退休直接导致军机大臣又出现了一个缺口,而且最好不要用满人,该用谁呢?林广宇的脑子在飞速地搜索着,期望能够结合自己的识见予以拔擢。
“国事倥偬,政务繁忙,决不可一日停止,现军机大臣和外务部尚书既然出缺,还请诸位推选个人选。”
表面上的暴风骤雨,林广宇的内心其实颇为内疚,对世续他还是挺有好感的…这是上在光绪驾崩后唯一建议立长君而反对立宣统的重臣,也是在武昌起义后出于公义而建议隆裕接受优待条件的唯一满人,为人亦算正直。他叹了口气:“都起来吧。估计是朕失德,上天要降罪于朕…”
经过这么一深究,他内心原本措手不及的恐慌和不安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权衡计较。不错,皇帝确实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可即便贵为天子要想杀掉重臣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认为皇帝找不到这个理由…总不能将10年前派兵杀太后的旧话重提吧?那是弑母,皇帝再傻也不会这么说…这是道义上不敢杀的立脚点。袁世凯不无得意地想:现在俺老袁手握军权,别看陆军部将北洋六镇收了四镇回去,真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大部分官兵肯定还是支持我的,这是最大的本钱,即便皇帝不顾一切地要杀我,也得考虑考虑这几万人马的威力。外头英国公使朱尔典也是支持我的,皇帝若敢用强,洋人首先就不会答应,有这层制约在,皇帝便像被捆住了手脚似的,根本不要想施展身手…这是实力上不能杀我的制高点。
“铁良,朕正有事找你。”这话林广宇其实说得言不由衷…他刚从瀛台出来,即便有后世的大局观,对于错综复杂的政治角力如何能一上来就全面把握?只是铁良的出现却是一个契机,让原本懵懵的林广宇如醍醐灌顶般突然醒悟…现阶段的根本性任务并不是维新或者改革,而是保住权位,掌控中枢。只有留得有用之身与无上权力,才谈得上下一步动作。要掌权,则不能不反袁。因此,某人对于维新的态度如何现在无关紧要,只要在反袁上有共同点便是现阶段可资利用的角色。
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世续突然插嘴道:“奴才恭祝皇上逢凶化吉、龙体康健。”
…
“快…快请御医。”隆裕方寸大乱。
营卫生队1个,12人,含军医2,医护兵4,担架兵8。
第一步兵团副团长冯耿光(日本士官学校第二期毕业),由良弼保荐,授中校;
“臣(奴才)等不敢!”众人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亏待过皇后了?
“口里说不敢,下手却是胆大包天!”隆裕怒气冲冲“本来哀家还不晓得,今天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随手看了一本内务府造的珍宝册,才晓得你们这帮奴才欺瞒哀家有多深!”
“奴才(臣)等惶恐!”
“折子里一多半的陪葬宝贝原先散布于各大殿,都是祖宗历朝历代积攒下来的,被你们轻轻一划,全在条陈里了…”
众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皇后是小气了。
善耆出来劝解:“娘娘,老佛爷功德巍巍,对国家累有大功。大家想着这丧典要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可不能太寒酸了,所以宝贝就多准备了些。”
“糊涂。这仅仅是多一些么?我粗粗一算,大概得两万万两以上。太后在世,嘴里挂着就是勤政爱民,没有一天不以天下苍生为念。你们倒好,她老人家一走就忤逆她的意思!太后明明已经拟定了规制,你们为什么要擅自突破?”隆裕的声音越来越大“皇上是孝子,他不好意思说,哀家来说!哀家既是太后的儿媳妇,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这宫里头除了皇上就属哀家和太后最亲了,她什么心思哀家难道不晓得?皇家一年吃穿用度不过1800多万两,你们拟个条陈就说要两万万两,什么意思?”
“娘娘,两万万两虽然多了些,可这才配得上太后哇!”
“若是哀家大行,配得上多少两?”这话不是无理取闹么,众人腹谤不已,可谁也不敢挑明了说,只能答“自然也不能比太后少…”
“不能少!哼!现在1800多万两皇家的日子还过得紧吧吧,两万万两要猴年马月才能筹集到?”
“这个,臣(奴才)总有办法…”
“有办法?好些个宝贝都是太宗皇帝、高宗皇帝留下来的,他们不晓得这些宝贝好?他们的儿孙难道不孝顺?为什么他们不带走而要留下来?现在全划拉给太后了,你们是不是想着让太后见了列祖列宗面上难看?是不是想子孙后代戳着太后的脊梁骨骂?”隆裕火了,一拍扶手就站立起来,身子气得直发抖,一个个指点着骂过去“四爷,你是摄政王,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奴才…奴才…”载沣结结吧吧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是摄政王,何曾真敢奢望自己执政了“皇嫂,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其他几位大人弄好后让我过目了一下,我也瞧不出破绽,便点头同意了…”
“庆叔,您是长辈,您给评评理,这事是哀家无理取闹还是他们欺人太甚?”
“皇后…”奕劻气得浑身发抖,偏什么话都挤不出来。
那桐插了句:“太后功德巍巍,怎么操办都不为过的。”
隆裕更火了:“少给哀家来这一套,打着太后的名头来压哀家。哀家就知道,有些人凡买一次,张罗一次,腰包就鼓一次,你们是不是想在再丰润一回?”
溥良实在受不了了,不服气地说:“万一将来皇后主子大行,奴才等也有办法筹集到这两万万两。”
“你混账!”隆裕怒不可遏,简直要爆发了“天下贫穷日久,小民困苦不安。皇上操劳国事,宵衣旰食,片刻都不得安生。昨天还刚刚下旨规定今后御膳不得超过9道菜以节约用度。你们想拿出这么多银子,就是要重敛于民,就是想逼着小民造反,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众人再也受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慈宁宫里跪了一溜的脑袋。按理说隆裕只是皇后,地上跪着的几颗脑袋里中还有三个亲王,原本是用不着鸟她的,可不知怎么地也跟着跪下了。
隆裕愤愤地指着载沣说:“五爷,这天下可是你皇阿哥的,将来是你亲侄儿的,你是不是想着把它断送掉,好送给革命党啊?”
“奴才不敢!”载沣差点都哭出来了,皇嫂今天怎么恁地厉害?
“庆叔,这天下可是姓爱新觉罗的…您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把家败光了您脸上就有光?”
“奴才不敢…”
“张之洞,你是老翰林,太后钦点的探花,太后的心思你真不懂?太后的用意你真不晓得?不明白苛政猛于虎的道理?这么多年圣贤书全白读了?”听着隆裕的数落,张之洞气得胡子都抖起来。
“你们都给哀家听着,别的事都可以依你们,唯独这事哀家说了算。陪葬的物品,凡太后点了头、亲笔圈定要的,一件都不能少;凡太后没点头的,都除掉,免得她老人家在里面不安生!”
“奴才(臣)等遵旨…”众人如释重负。
众人走后,小德张谄媚地说:“主子,今天您真威风,就是老佛爷在时也没您这么威风…这帮家伙不敲打敲打是不行的。”
“有皇上撑腰,哀家怕什么,有本事去找皇上闹去,看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隆裕忽地笑了笑,想着自己唱了一出黑脸,正好落得皇帝唱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