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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个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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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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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宝鸡那边的山里。他负气地拎起。到了她这儿让她满口丑话浇得更。警卫们一时醒不过懵来。浇一场大雨,

“我妈和我嫂子打得恶着呢。”兰桂男人说,孙怀清对他,“都听。葡萄把一把千缝百纳的油布伞扔在他脚边。

“还能是谁?!”

刚睡下,听见村里的狗咬起来,再过一阵,就有人来打孙家的门。”

孙少勇来了气,往身上一套:就要走。谁也甭乱动。”他披衣趿鞋跑到前院里问是谁在打门。还是打门,外面的人。打门的声音多礼得很,就是拍几下门环,又几三,停一停。孙怀清突然想了起来,上回来和他借钱的老八也是这样打门。他身上突一层水痘似的了一身汗。他对门外说:“是借钱不是?”

走上魏坡的小山梁子,葡萄听见了枪声。魏村和史屯就隔一道坡,坡上的土怪异,形成直上直下的土崖,没有成林的大树,一些灌土从崖壁横生出来。这些土崖和灌木便成了屏障,一个拐弯,才现迎头走来的那个人已到了跟前。葡萄站住脚,看枪声惊起的麻雀把天都遮阴了。昨天夜里山里跑出来几个“老八”,来史屯街上找粮,到第二天下午才把粮酬齐,刚要回山,碰上两个扯电话线的鬼子,顺手就宰了。没想到电线杆顶上还有一个鬼子,把消息从电话里传回鬼子兵营去了。人们在史屯街上看秋千时,一个连鬼子已包围过来,官道民道,羊肠小道一律封住。

“你也算客?”葡萄拿出调笑的音调,一边往台阶上走。“等我给你开门!”幸亏墙头加高了。一般拦马墙跻人肩,伸伸头就能看见下面院子。还是当年和他春喜一块烧砖砌高了墙头。她拉开门栓,见他披一件带毛领的棉大衣,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恁香啊!烧啥待客呢?”

她把他往里让:“你不算客呀,想啥时来就啥时来。”

史书记来的路上对自己有把握得很,绝不会跟她有半点麻缠。现在见她穿着那件补了好些补丁的洋缎小袄,身上马上就活了。他浑身作烧胀,脸还绷得紧,一口气把地区书记坚持要葡萄去省里参加劳模会的意思说了。他不让自己往她跟前去,他小时就知道离她太近他就迷。

“我不去。我和你说了。谁爱当模范谁去。”葡萄说。

他眼睛往院子里、屋里看了一遭、两遭、三遭。嘴里却说:“叫你去你得去哩。叫谁去谁都得去。人家是地区书记。”

“地委书记叫我吃屎我也吃?”

“你说你这人,狗肉不上席!”

“狗肉可上席。食堂吃菜团子吃老多天了,看狗肉上不上席!”没说完她自己乐起来。

春喜已经下了台阶,站在院子的桐树下了。“嗬,在做鱼呢。”他看看那串黑乎乎的鱼,笑着说:“咋不把鱼肚子剖开?下水得取出来。我在部队见过炊事班拾掇鱼。”

“我可爱吃鱼下水。”她嘴巴犟,心里却一开窍,原来鱼下水是要掏出来的。

他想,不知她是不是藏了个男人在屋里。他清理了一下喉咙,吐一口痰又用鞋底把痰搓搓,一边笑着说:“别躲啦,出来吧,我都看见啦!”

葡萄问:“你啥意思?”她抹下脸来。

他想她恼起来的模样真俏。“你那墙修再高,能挡住我这个军队里专门爬电话杆的?我听见这院里有人说话,有人笑哩!”

葡萄真恼了,指大门说:“滚。”

“他能来我不能来?”他眼睛戏弄地死盯着她。

史书记恨自己恨得出血:看你轻贱得!她也配你?!她脱光了给你,你都不稀罕!你这么招惹她算干啥?

“他就能来,你就不能来!”葡萄说着就伸手来推他。她的手抓在他大臂上,使劲往台阶那里搡。他也恼了,怎么她还象几年前那样对他?他已经是公社书记了,是全县、恐怕也是全省最年轻有为的公社书记,哪个年轻闺女不想让他抬举抬举?她还把他往外赶?他挣开她的手,兜住桐树转了个圈,就往她屋里去。她藏着个谁呢?五十个村子的男人全扔一锅里炼炼,也炼不出一个史春喜这块钢来。

他进了她的屋,里头漆黑。他从大衣兜里抽出手电就照。鬼影子也没有。他进来之前明明听见有男人声音。

这时葡萄在他身后说:“柜子里哩。”

他觉着堂堂公社书记揭人家柜子好没趣,她“蹭”地一下挤开他,“蹬蹬蹬”走过去,拉开柜门。就是这个柜子,当年做了葡萄的工事掩体,八十七岁的春喜低档在外。那是她婆婆陪嫁的柜子,上头雕的梅、兰、竹、菊工法细巧,上的漆都掉差不多了。土改时葡萄硬是把这柜子要到了手。春喜那时还小,不过对这柜子记得很清楚。柜子里装的是几斤麻和一包没纺的花。

“人家书记看你来了,你还摆架子不出来?”葡萄对着一包棉花几斤麻说道,斜刺刺给了春喜一眼。

“谁看呢。”他好没趣。

“咋能不看看?寡妇不偷汉,母鸡不下蛋。”

“我是来和你说开会的事。正经事。”

“可不是正经事。”葡萄拿那种不正经的眼风瞅他。

“地委书记和你认识,我咋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丁书记说,打日本他就来过你家,弄钱弄粮。他说还清过你去他家坐坐哩。你咋没告诉我?”

“地区书记比你官儿大不?”

“敢不比我官儿大?”

他没见过比她更愚昧的女人。大炼钢铁的时候连小脚老婆儿都知道地区书记是多大的官儿。这么愚昧他怎么还是把她搂住了?他这时在她后,看着她梳头没梳上去的几缕绒绒软,打着小卷儿,在她后脖梗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子已在他怀里了。他心里啐自己,你贱呀!就配这种愚昧女人?

她也不动,不挣不蹦达。脸对着大敞肆开的柜子门站着,任他在她背上来劲,劲头太猛,他一阵阵哆嗦。他的手电熄了,他已和她脸对脸、怀对怀。

他的手又成了十五岁的手,伸进她旧缎袄下面。十五岁那时他的手想干没干成的事,这时如了愿。他的手给摸到的东西吓了一跳,缩一下,再出手成了男子汉的手了。这一对东西咋这么好?让他明天不当书记也愿意。他的手马上就又饥了,要更多的。它开始往下走。走到最底,他差点叫出来:她推我搡我是装蒜呢!他闭上眼,手给淹没了。说不定这女子真是闺女身,自己身子馋成这样都她也不明白。春喜把她抱起就去找床。上到床上,他的棉大衣已落到半路,他去捡大衣时,捡回手电。要是闺女身手电能照出来不能?他半懂不懂。

“别照了。那是你哥的。”

他跪在床上,以为自己惊得问了一声:你说啥?!其实他什么声音也没出。

“上来呀,你嫌你哥呀?人家是英雄社长哩。英雄去的地方你不去去?”

他突然抽她一个耳掴子。

葡萄哪儿是让人随便抽的?她赤着身体跳起来,又抓住门边的铁锨。自从五年前他深夜撞门,她一直把那铁锨留在屋里。他眼睛在黑暗中不顶事,她的手脚在黑暗里都是眼睛。她双手持锹把,就和他军事训练中拼刺刀似的拉开两腿,前弓后挺地把铁锹的锋刃挺刺过去。到底当了兵,上过前线,他从声音判断她出击的方向,凭本能闪过了她的武器。他已摸起手电筒,一捺,吸一口冷气,白色光圈里,这个赤身的雌兽简直是从远古一步跨到眼前的。他要的是这么个野物?“当”的一声,他的手电让铁锨挑起来,砸在地上碎了。

她疯了一样扑上来,左、右手一块挥舞,把他脸打成个拨郎鼓。他没想到她撒野时劲有多么大,竟被她压在了身下。她的肉又滑又腻,他气疯了。她不嫌弃他那丑哥哥,倒不让他仪表堂堂的春喜尝尝。

不多久他以一场猛烈的快活报了仇。他想,连个愚钝女子我都治不住,我还治五十个村呢!不过等他完事时他又觉得懊恼;她瘫软地挺在床上,嘴里出又深又长的叹气声,象小孩子馋什么东西,可吃到嘴了,煞下头一阵馋之后呼出的气。他回过头去细嚼滋味,办事中她好象还哼唧了几声,怎么弄她她怎么带劲,吭吭唧唧到最后打起挺来。他越想越懊恼;这不成伺候她舒服了?

史春喜一连几天想着这件让他窝囊的事。葡萄果真说到做到,就是没去参加劳模会。从外省也来了不少人,参观她的猪场,史书记大面上还得和她过得去。到了腊月,猪出栏了,比头一年的收入多了一倍。整天有人搭火车搭汽车跑来学习葡萄的经验。葡萄给弄烦了,对人们说,她的经验他们学不了,他们不会待猪们好。那些来学习的人都说他们一定要象她一样好好待猪。葡萄说却说他们都不会好好待人,能好好待畜牲?当着一大群手里拿笔记本拿笔的人,她进了装糠和麸子的窑洞,把门在她身后一带。

史书记直跟人道欠,说王葡萄个性比较个别,不喜欢自吹自擂,她意思是说:对待猪,就要象对待亲人一样。他又替葡萄把养猪经验总结了一下,归纳出一、二、三来,让各省来的人用心在小本上做下笔记。最后他语气深重地说,王葡萄同志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纯朴。她没有虚华,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一样,本着纯朴的阶级感情。

他自己也让自己说醒了。葡萄的确是个难得的、很真很真的人。

这天史书记正在给来取经的人谈一、二、三条经验时,地区丁书记来了。他和葡萄打了个招呼,就摆摆手,叫葡萄先忙她的,忙完再说话。

葡萄“砰砰砰”地剁着喂猪的菜邦子,笑着说:“您有话快说,我啥时也忙不完,除了晚上挺床上睡觉。”

“我去省里开会,没见到你出席呢。”丁书记说。

“您看我能出席不能?又下了恁多猪娃子。”葡萄说。

“找人帮个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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