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明天的：今日一过？是霍成君，频频敬酒。“你有了，呆呆问。还是……<，拿过了酒壶，就有各郡各府的人来送礼。送礼的人常常在门前排成长队，今年却人数锐减，门可罗雀。
是广陵王？”
？
往年，离生辰还有，“皇上，晚膳还没有用过，”
“如果是很难？不知道皇上想用些什么，你也会背着我吗？如果你很累、很累了，”
“我？还会背着我吗。不同于长安，那里胡汉冲突格外激烈。因为长相，我一直很受排挤，胡人认为我是他们讨厌的汉人，汉人又认为我是他们讨厌的胡人。小地痞无赖为了能多几分活着的机会，都会结党成派，互相照应着，可我只能独来独往，直到遇见二哥。”
孟珏对红衣说：“红衣，宫里赐的治疗外伤的药还有吗？”
孟珏出现后，举止一直十分从容，完全看不出当时的急迫，此时经霍成君提醒，云歌才留意到孟珏的冠有些歪斜，衣袖上还挂着不少草叶，想来当时的确是连路都不辨地往下赶。
许平君笑撇撇嘴，“上次是被大公子害的，我们这次是被公主请来的，指不准就能光明正大地见到皇上，回头告诉我娘，她又多了吹嘘的资本，心情肯定又能好很多天，我也能舒坦几日。”
孟珏唇边的笑意未变，脚步只微微顿了下，就依旧踏着月色，好似从容坚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三叔四婶，七姑八婆，纷纷打听孟珏来历，一个个轮番找了借口上来和孟珏攀谈。孟珏是来者不拒，笑容温和亲切，风姿无懈可击，和打铁的能聊打铁，和卖烧饼的能聊小本生意如何艰难，和耕田的聊天气，和老婆婆还能聊腰酸背疼时如何保养，什么叫长袖善舞。圆滑周到，云歌真正见识到了。一个孟珏让满座皆醉，人人都欢笑不绝。
似乎很久没有如此安静地看过天空了。
许平君看见刘病已进来，立即低下了头，脸颊晕红，扭身要走。
“孟大哥，你带云歌去哪里？”
云歌蹑着手脚悄悄翻进了刘病已的院子，却不料看到的是那个人神情恭敬地请刘病已坐。
皇上能轻车简从地驾临霍府，可见对霍光的信任。皇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日后会重用的是霍光和贤良派，而非上官氏和士族。
孟珏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却一动不敢动，“你疯了？”
他的“来人”和上官桀的“来人”让刚赶来的侍卫糊涂起来，不知道皇上究竟在哪边，又究竟该先保护哪边。
“你派人去四处都安排好了，私下和夫人说一声，再知会少爷。”
大公子啧啧笑叹，“这就是女人！能把一句好好的话给你曲解得不成样子，圣人都能被气得七窍生烟。小珏倒是好风度，现在还能笑得出来。可怜的小珏呀！你可要好好想法子了，《秋风辞》是死老头子做的曲子，在这种场合，你若奏错了，可不是做奴才给众人斟酒那么简单了，索性认输算了，不过……要小珏服侍他们喝酒……”大公子视线扫过宴席上的人，笑着摇头。
许平君问：“这个题好答吗？”
许平君牵着云歌，左溜右窜，见缝插针，终于挤到一个离孟珏和霍成君比较近的地方，但仍然隔着一段距离，不能靠近。
云歌有一次看见了霍光隐在众人间品茶静听，还第一次看见了穿着平民装束的上官桀，甚至她怀疑自己又看见了燕王刘旦，可对方屏风遮席，护卫守护，她也不敢深究。
“云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叔叔。不管生什么听到什么，你只需要微笑就好了。”孟珏叮嘱了云歌一句，转身而去。
孟珏刚走到她身侧，许平君立即站直了身子。
孟珏早料到刘弗陵不一般，可真见到真人，他还是意外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几个天子不是把拥有视作理所当然？
皇帝刘弗陵的性格冷漠难近，可鄂邑盖公主和皇上自小亲近，在琢磨皇上喜好这点上，自非他人能及。
刘病已陪着她走了会儿，看她仍然板着脸，犹豫了下，说：“刚才那个女子叫霍成君，是霍光和霍夫人最疼的女儿。霍夫人的行事，你应该也听闻过一点，一品大员车丞相的女婿少府徐仁，因为开罪了霍夫人的弟弟，惨死在狱中。刚才霍府的丫头说连公主见了她家小姐也要客客气气，绝非吹嘘，霍成君在长安，比真正的公主更像公主。若非孟珏化解，这件事情只怕难以善了。”
太多为什么，云歌脑内一团混乱。
暗暗打量了一圈屋内四角站着的护卫，都是精光暗敛，站姿一点不像一般富豪的侍卫，反倒更像军人，隐有杀气。
孟珏笑着作揖，“多谢王爷厚爱，孟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歌低下了头。
云歌蹲了下来，手轻轻摸过墓碑。也许是小时候听了太多卫青的故事，也听二哥提过这个出身低贱却成为了皇后的女子，云歌心里蓦然难过起来，“舍人有钱财买通人去闹事，却没有钱财替卫皇后稍稍修葺一下坟墓？他既然对卫太子那么忠心，怎么从未体会过卫太子的孝心？”
两人频频感叹着怎么红颜薄命，怎么那么早就去世了呢？又咕咕笑着说不知道如今这位皇上是否是长情的人。
“好字！好字！”云歌连声赞叹，“谁写的？我前几日还和许姐姐说，要能找位才子给写几个字，明日竹叶青推出时，挂在堂内就好了，可惜孟珏不在，我们又和那些自珍羽毛的文人不熟悉。”
大公子自小到大都是女人群中的贵客，第一次碰到不但不买他帐，还频频给他脸色的女子，而且不碰则已，一碰就是两个。
几点不知道从何方飞来的流萤翩阡而来，绕着他轻盈起舞。
在漫天飞舞的光芒中，两人凝视着彼此。
“对不起呀，我们来晚了。”云歌将手中的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搁到一旁。
今与昔，往与来，时光匆匆变换，记忆中还是杨柳依依，入眼处却已是雨雪霏霏。
云歌心跳加，从脸到耳朵都是绯红。
两个一来一往地打着机锋的人，已经从秦朝商贾聊到了官府禁止民间经营盐铁。现行的赋税……甚至汉朝对匈奴四夷的政策。
脸变得滚烫，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地站着。
他此行本是特意为了云歌而来，却没有料到撞见了寻访多年的人。
何小七人虽不大，却十分机灵，立即吩咐大家都先离开。
孟珏微微一笑，欠身示礼，那个公子似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却只点了下头表示回礼，就移开了视线，看向云歌。
他一会说汉武帝，一会说汉文帝，一会又说赋税，云歌约略懂一些，但大半听不明白。
云歌隐在门侧，侧耳听着。
“你肯定心里纳闷，不是小偷还会偷东西？二哥有一个好朋友，是很出名的妙手空空儿，他是好人，不是坏人。他为了吃我做的菜，教了我他的本领。不过他和我吹嘘说，如果他说自己是天下第二，就绝对不敢有人说天下第一，可我的钱被人偷了，我一点都没有察觉。以后见了他，一定要当面嘲笑他一番，牛皮吹破天！”云歌说着，噘嘴笑起来。
云歌扫了一眼店堂，虽然再无空位，可也没有必要找她搭桌子。
但云歌自小见过无数珍玩异宝，父母兄长都是不系于外物的人，所以再珍罕希奇的东西，她也顶多就是多看一眼，于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一路最留心的倒是最日常的吃。但凡听到哪个饭庄酒店的东西好吃，必定要去尝一尝。
“……”
年纪大的乞丐立即答应，示意其余乞丐随他离开。
赵陵用毯子把两人裹好。
云歌一面看着刘病已，一面笑得十分鬼祟，刘病已揉了揉眉头：“你们什么事情瞒着我？”
云歌敛了嘻笑，凶巴巴地问：“我和许姐姐究竟是因为你们哪一个遭了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