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初愈的沐祥帝端坐在高高的蟠龙攀附的金黄色的宝座上,眼睛仍然不离开她,微微笑着,目光漫漫地。
薛平川恍然惊醒般,温和的笑,俊美却消瘦的脸颊,
好久,那个相貌俊美却冷漠的男人总是冷冷地斜睨着她们,让她浑身不舒服。满脸都是笑,这时母亲总,对她,也对那个人。所以总是偷,她感到窒息,去找阿斐。
每个人都沉默着,注视着薛平泽抱着斐雨,似乎是抱着全世界的至宝,那怜惜的眼神,那浓浓的情……慢慢地走出院子,走出太子别院。
斐雨嗔怪道:“别那么小心,他现在哪里顾得上我?”言语中不尽幽怨。顿了顿,幽幽地,“阿螺,好像好久了吧!”
薛深撩起衣袍,跪了下去,“镇南世子深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小姚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手微微颤抖,而眸中有着潮湿的颜色。是的,他知道,她一定会等着他!紧紧抱住这个柔软的身体,尽管他一时迷惑她的女儿身身份。但是,他知道她就是他!这一次,他又差一点失去了他!幸好!幸好!附在她的耳畔,喃喃着,“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施奇冷笑了下,“是吗?”转开脸,不再说话。
薛深懒懒的,“反目,是迟早的事!不过,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刺杀二皇子的罪名恐怕你已经无法开脱。”
施奇愣了下,知道她口中的“奇儿姑娘”便是自己,苦苦一笑,点点头。
“是吗?”薛深背负着手,踱了两步,笑了下,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更加阴冷,“你离开王府,本王并没有答应!反而,本王可以定你个私逃的罪名!”
夜,格外得冷。施奇脱掉薛平川身上沾满血迹的衣袍,移到破旧的床上,将所有的被褥都盖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神智昏沌,身体因为冷簌簌抖。
施奇看了一眼小姚,笑了下,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拨转马头,两个人跟着薛平川到了三里外的酒肆。
施奇闭着眼睛倚在软榻上随着马车的晃动而缓缓摇摆,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滤着昨晚的一切,心越地不安起来。他掀开车帘,道:“去祥和院!”
薛深瞳孔倏然收缩,赞了声,“果然是柄好刀!扶摇三式,今日深有幸一见!”手腕一抖,紫光流泻丈余,月光也黯然失色。
小姚叹了口气,“好。”
他道:“我一直在想回来后,怎样才能找到你。不过,真是天意,你竟然是镇南王府的人!那以后,我想见你,就很方便了,是不是?”
暗香扑上去,呜咽着:“姐姐!……”
薛深注意到了,眸中似乎有着不明的暗涌,眼微微眯起,“你,认识他?”
薛深没有忽视他一低眸时那份鄙夷和冷漠,眸子倏然变得阴沉,冷冷地,“施总管,主子办事,用得着你在旁边吗?”他把“办事”两个字咬得很重。
男子道:“那个人呢?怎么样了?”
月黑,风疾,夜色沉沉,这样的夜晚注定不同寻常。
她低垂了脸,手中紧握住那丝巾,心儿已经醉了。
天渐渐地退了溽热,早晚捎来了凉凉的风。
那丫鬟脸已经飞红,又是紧张,又是害羞,半推半就地依在他的怀里。
公子闭上眼,任琴声在耳边萦绕,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心底竟是如此沉静安逸,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娆红不以为意,瞥了眼那房中的人影,微微一笑,道:“主人很是关心南宫公子?”
薛平川不说话,转身便要走。
娆红道:“主人,娆红从外面回来,带了件礼物,主人是不是看看?”她的笑容有些狡猾,“也许能让主人解些疑惑。”
薛平川迟疑了下,冷眼凝睇着她,思忖了下,不自觉地随着她来到她的居室。
房间里是淡淡的幽香,环顾四周,布置十分雅致。
薛平川坐了下来。
娆红巧笑嫣然,斟上两杯酒,轻拈起一杯,举了举,“主人,这是上等的女儿红,是不是请尝一尝?”
薛平川轻抿了口,淡淡地,“你说的是什么?让本王看看。”
娆红眼波微转,“娆红这就去,主人请稍等!”说完,便进了内室。
薛平川无聊的四下打量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的身后窸窣的声音,回过头,他愣住了,向后退了两步,失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是个翩翩的美公子,身材偏瘦小了些,长袍玉带,笑意吟吟,那举手投足中透着文雅,更有着阴柔之美。
他不慌不忙,长身一揖,声音清朗动听,道:“在下饶风,叩见二皇子殿下。”
薛平川愣了下,指着他,不敢相信,“你?你是娆红?”
美公子娇笑着,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薛平川忍不住笑了,道:“原来真是你!倒是吓了我一跳……”他忽然噤了声,似乎沉思着什么。
娆红也不再说话。
房中只听得泪烛噼啪燃烧的声音,凌厉地,薛平川抬眸看向她,眸色阴鸷,他的声音低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娆红妖娆地一笑,道:“因为殿下是我的主人!娆红不忍心让殿下烦恼。”微微顿了顿,笑容中有着苦涩,“也许,娆红是个自私而狠毒的女人,是想借殿下的手解决彼此的烦扰。”
薛平川冷冷地盯着她,对方也不回避,而似乎笑得更甚。他轻轻叹息了声,调转目光,慢慢地,“你不怕他恨你?”
娆红道:“女人做事总是不计后果的。”
薛平川笑了,眼眸微微眯起,“日后,本王会准你一个要求。”
“谢二殿下!”娆红盈盈下拜。
薛平川摆摆手,转身出去了。
娆红虚软地倚住桌子,而一向狡黠的眼眸暗淡下来,苦苦一笑,喃喃着,“师兄,我为你如此,你是否会明白?或者你会恨我?……”拈起酒杯,优美地抬腕,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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