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打柴了。
晶晶，他啪的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是今后几天内还要下雨。根本不接火。稻草也潮湿，这是什么地，空气太冷了。它又能飞了，又开始飞了，再一次让地面在翅下刷刷刷地微缩和模糊。当然，它很快就觉出些异样，小收音机里正在播。也不想知道？只是一头扑，太干了，也似乎太粗硬了。而这里黄蒙蒙的灰乎乎，它记得家乡充满着绿色。它记得家乡流动着白雾，而这里奔跑着一浪浪迷乱的飞沙。有个美丽的湖，它记得家乡的，里面总是蓝天、白云以及一只与自己相像的鸽子。湖边还有一片林子，其中靠水的那棵老树旁，有几块构成三角形的大石头。它只要找到那些石头，就可以找到穿过竹林的小路，找到熟悉的屋顶，还有主人圆乎乎的黑脸。而那一切眼下都无影无踪。
主人摸摸它的头，理了理它的羽毛，还从木箱里摸出半捧绿豆送到它嘴前……看来情况正常，没有什么事要生。晶晶放心了，伸展一下翅膀，咕咕嘟嘟地表示兴奋和感激，啄掉第一颗绿豆。
一般来说，他看完纸条后会特别高兴，挠挠脑袋，伸伸手臂，在地上翻一个斤斗，摸出一个闪亮的铁匣子塞进口里左右拉动。奇妙的声音就在这时出来了，像清晨雀噪，像流水回环，像阳光流经密林，雨点敲打绿叶……它常常在这种声音中呆。
场长很快病倒了，农场乱得更加没有头绪，到第二年只好作为长期亏损单位解散。省农垦局一个工作组来了。中央一个副部长也来了，据说就是当年给场长取名“张种田”的某位老长。场党委开了七天会，会后又召开职工大会，传达了全面整顿精神，在肯定了全场员工几年来的功绩以后，宣布农场将由附近几个公社分区接管。清理财产和安置人员也马上开始，大部分知青将转到一个铁路工地去筑路。
“你还没说完？”我伸了个懒腰，喷出哈欠。
几个节目下来，他已忙得一身老汗，可惜气氛还是不够热烈。有人不辞而别，火堆边的空座位越来越多。有人不再喝彩，只是搂住双膝瞌睡。李瞎子其实并不瞎，一看这场面就故意闹腾，又是添柴又是添茶，还装装酒疯开口骂人：“李建国你这个王八蛋，我喝一口你怎么只喝半口？看不起我乡下人是么？”
“不认得就不能派人去问？你晓得这是什么通知？军机要事，十万火急，你以为是好玩？”
“不，你不要这样说他，我求你。”她知道我的意思，眼角有月光的闪动，“他是好人，我最心疼的人……”
气得那位朱丽叶哭了一场。
当时我父亲身体有病，而且怨我不孝，很少给我寄钱来。我一双胶鞋早就底面分了家，但我不愿意去场长那里揩油。没想到有一天，他在路上碰到我，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露出鞋面的几个红红指头上。
什么？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手忙脚乱跳下履带。
她水淋淋地冲上岸，就找队长告状去了。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