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只飞鸟飞过去。心里乱成一片,手中的笔无规则地,现在已经繁,产生出一些奇异的东西。在刚刚的那句话里,
有什么,
嗯,还好,她是我高中的同学,虽然不同班,可是应该没问题”。
小昂,东京的樱花,微微地发酵?嘴中却,我去,现在没事了。你再多睡会儿吧。在每个通告的现场或者每个,
还是在镜头前笑容甜美,在签售会上对每个人微笑,满足所有人的要求,有时候又在文章或者画作里搞笑到每个人都会,在面对记者的时候可以熟练地回答所有的问题,在发着高烧的时候也可以在拍摄平面时露出那种像是可以使世界一瞬间都变得幸福的笑容的男孩子呢?
这些,我都记得。
傅小司在学习的空隙里,也会咬着笔认真地写一写回信。会很开心地对他的读者讲一讲画里的故事,讲他的长满香樟的校园浅川一中,也会脸红着叫那些对他告白的女孩子认真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每次偷看到的时候陆之昂都会仰天大笑,搞得傅小司灰头土脸。
那些由花开装点过的浮云,
叫了一碗牛肉面。厚厚的汤面上浮着大把的香菜。傅小司是不吃的,统统夹到陆之昂的碗里。然后顺便抢回几块牛肉。从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所以也无从得知比赛的情形。陆之昂两三次张了口,都被硬生生地堵在那里,最后把话重新咽回肚子里去。“嗯,那个,”还是立夏开了口,“决赛画的什么?”不安的语气,怕触及到某些敏感的神经。“哦,比赛啊,”因为埋头吃面,所以咬字含糊,“是命题的,叫‘从未出现的风景’。”傅小司抬起头,脸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悲。“哦?怪名字呢。”陆之昂拿着筷子敲着碗的边缘,叮叮当当的,“那你画的什么啊?外星人轰炸地球么?还是音速小子大战面包超人?”“那是你的领域,我高攀不起。”傅小司白了陆之昂一眼,“也没画什么,就是一男一女吧。”后面半句是说给立夏听的。“一男一女……”立夏小声重复着,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看起来小司也不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稍微放了点心。“本来素描速写或者色彩都可以的,没有硬性要求,”傅小司接着说,“不过我想反正我上色快嘛,就直接选了色彩。”立夏和陆之昂也只轮得到吞口水的份儿,像这种“反正我上色快”的话也不是谁都轻易敢说的。“哎,你知道么,”傅小司低着头吃面,间隙里突然说,“我今天和颜末在一个考场。”“啊……上一届画芦苇画出名的那个女孩子?”陆之昂笑眯眯的,“漂亮吗?”傅小司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呃……我的意思是,”陆之昂抓抓头发,“有……才华么?”不过傅小司已经不准备再理他了。
阀门又堵了。最近暖气阀门总是出问题,热水经常被堵得上不来。整个屋子像冰窖一样嗖嗖地吐着冷气。遇见脱掉大衣,从屋子角落积满灰尘的工具箱里拿出板手钳子,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开始修管道阀门。前几天也坏过一次,在遇见的敲敲打打下已经可以用了,现在又堵了,遇见心里念着,他妈妈的见鬼。沮丧和难过在心里像潮水一样堆积。弄了半天终于通畅了,遇见还没来得及阀门关上,一股热水直喷出来,就算遇见躲得快,手上依然被烫红了一大块。钻心地疼。遇见拧开水龙头,冬天的自来水刺骨的冷。像是无数尖锐的芒刺扎在皮肤上,并且深深地扎进血肉里去。遇见在水龙头前发怔,任手放在冷水下一直冲,冲到麻木,冲到整只手全部变得通红,遇见才回神来。关掉水龙头,两行眼泪刷地流下来。
平安夜的时候总是有白胡子的圣诞老人站在窗户外面或者爬上高高的烟囱,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小偷。
——好象是独自一个人呢。
见因为这些温柔无比的意象而在很多个夜晚想起种种类似“永远”、“幸福”等平日里永远不会想起的字眼。
我们毕业了。这是一句残酷的话,可是每个人都必须要说。
傅小司的眼睛比什么时候都没有焦点,脸上是寒冷的表情。他拉着兴奋的宙斯一动不动地站着,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陆之昂,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立夏清晰地记得自己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手里话筒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再拿起来已经断线了,可是却没了勇气再打过去。立夏回过头去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夕阳打在她的头发上,微微有些花白的头发,背弓起来有些令人心里发酸的弧度。立夏心里一阵止不住的难过,眼圈在一瞬间就红起来。
电话一直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估计没带在身上吧,正好立夏想要挂掉的时候就听到了傅小司没有任何感情的“喂喂”。
立夏站在一家酒吧门口,抬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招牌上面写着酒吧的名字“stamos”。遇见也和立夏一起抬起头,然后说,我呢,就是在这里上班呢。
而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会像现在这样从自己的公司带一
一整天是怎么过去的呢?傅小司眯起眼睛也想不起来,只是当自己突然意识到的时候太阳就已经沉到了学校围墙的爬山虎后面。已经渐渐逼近夏天了呢,日照开始逐渐延长,日落的时间由五点,五点一刻,五点四十逐渐向后逼近,傅小司看看表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一整天都很忙碌,抄了整整5页的化学笔记,去学校教导处拿了两份美术大赛的推荐表,另外一份是给陆之昂的,然后学生会主席找他说是自己快毕业了希望小司能接替他的位置,中午去画室帮美术老师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石膏像,下午的时候英语老师临时考试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痛苦,然后放学陆之昂值日,现在他正在扫地而自己坐在窗台上看着太阳,教室里除了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人了。
“有必要这么看不起人么?”
——立夏……
当她和傅小司把画从画板上拿下来站在台上面对观众谢幕的时候,立夏激动得想要哭了。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立夏看到班主任站在人群里高兴的微笑。
傅小司在楼下一直按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下楼开门的声音,门一打开陆之昂就嗷嗷地叫着冲了进去,一边冲一边说,阿姨啊,好冷啊外面。傅小司侧身进去,于是立夏看到了傅小司的妈妈。正想开口叫阿姨,还没来得及出口,结果傅小司的妈妈倒先开了口,她说,你是小司的同学吧,快进来,外面很冷呢。立夏看着傅小司妈妈的笑容突然就觉得轻松了,刚才还绷紧着全身的肌肉呢。
时间迈向十二月,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蒙上白白的霜,气温下降得很快。立夏开始穿起了冬装。学校里每个人都穿得格外的臃肿。不过男生们似乎总是不怕冷的,这样的天气里依然是一件衬衣外面加件外套就行。立夏对此总是非常地佩服。
陆之昂冲到教室的时候头上已经是一层细密的汗,头发上也有大颗大颗的汗水往下滴,身上那件白t恤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可是还是迟到了,而且迟到了15分钟。还好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老师没怎么为难他。陆之昂冲进教室的时候用杀人的眼光一直瞪着傅小司,可是傅小司低着头抄笔记,偶尔抬起头看黑板,眼睛里依然是大雾弥漫的样子,似乎眼前的陆之昂根本没有出现过。
进来。
你又出现在我面前。眉眼低垂。转身带走一整个城市的雨水
黄昏开始降临。空气里开始浮现出一些黄色的模糊的斑点。傅小司揉揉眼睛,显得有些累了。傅小司伸了个懒腰,关节响了几下。“真是累啊。”
下午四点后的自习傅小司和陆之昂都是不用出席的,他们直接背着画板去画室或者学校背后的山上。立夏总是看着他们两个人大摇大摆地早退,离开的时候陆之昂还会笑眯眯地对她打个招呼说声再见。这让立夏经常咬牙。可是咬牙归咬牙,傅小司和陆之昂的成绩的确是自己比不过的。可是这也是让立夏觉得很不公平的地方,凭什么上课画画睡觉的人可以每次考试都拿第一第二名而自己上课写满了一页又一页的笔记的人却要费尽力气才能冲进前十名呢?
“哈哈。”
只是衣服上青草的香味立夏是熟悉的。
陆之昂看看他,然后皱皱眉,说,好像是的。
从高二起就穿xl号校服的他依然会取笑比他个头矮的自己。
依然会和自己打架打到满身尘土满面笑容。
依然会在游泳池里拍打着水花,沉默地游着一个又一个来回。
所以他其实从来都未曾远离过。他一直都在这里。
举目望去,地平线地方方是一片绿色,应该是个公园。那些绿色绵延在地平线上,渲染出一片宁静的色泽。已经是盛夏了。家乡的凤凰花,应该又是开出了一季的灿烂了吧。
傅小司想着这些,眯着眼睛笑起来。
电话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起来。
立夏在的时候都是立夏接电话,可是这个时候立夏不在。傅小司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个问,傅小司先生在吗?
在啊,我就是。
我是风云日报的记者。请问您看过一本叫做《春花秋雨》的画集吗?
嗯,有啊,一年前我在网上看过前面的部分。
您觉得怎么样啊?
嗯我觉得很好啊,而且我也尝试过那种风格,很漂亮呢。
相对于你而言,《春花秋雨》的作者应该比你名气小很多吧,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
嗯,好像是哦。
那你们画画的人会在创作中模仿别人的绘画风格吗?
嗯,应该都会吧,像我们从小开始学美术的时候都会临摹很多老师的画作呢,然后要到自己真正成熟了才会形成自己的风格,并且也一直要不断地学习别人新的东西,才能充实自己啊。
那你认识《春花秋雨》的作者么?
不认识。没接触过呢。
那你想要和她联系吗?
也可以啊。
好的,谢谢您。
不客气。
所有的问题都是陷阱。
所有的问题都隐藏着预设的技巧。
所有的对话都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