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曹地府开宴时那昭锦公主在沧音面前娇滴滴温柔柔的乖巧模样,嘴上道,整个地一傻姑娘,“第二世你初次见,大脑意识自觉穿越回七百年前拦都拦不住,心道原来女人在,跟面前:你说。我是你前世的情?”
声音清清,他一手揽住我腰,一手由后背上我的左耳耳后,轻轻摩挲。他用只有我才能听清的声音低低道:就像我一碰见沧音,“清,”
“哎……。”
他轻轻唤了我一声,低低柔柔,他正欲说什么,我心弦被他拨,门扉叩响了。
听见了人声,男子的声音,丫鬟的声音,紧接着门边被推开了,我全身一缩,花底儿一烫下面热热地流了一滩,腿心粘稠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太难受太羞耻,恨不得一头撞死。
一名王府侍卫急匆匆赶到台前,拜首道:“王爷,府中要事,曾管家望您速速回府上一趟。”
“怎么不好了?”我翻个白眼,“他们是天上神仙,凡人拜拜就行了,再怎么着曹地府也是咱们的底盘,我们又不靠他吃靠他住,怎么就得小心翼翼了?”
“好歹我可是从白眉道师那儿滚回来的。”钟馗颇有得意之色,又低声微微皱眉望向我,“姐,我想要你好好看……太子的魂是我收的,我想你应该知晓。”
他还是没有放我下来的意思。
第二早他喂完粥后微笑着说:“因为人啊,不舒服或者要醒的时候,脚最先开始动,牡丹若是哪里不舒服醒过来的话,我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挺好,打次照面,未来天君与未来阎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别以为阎王爷这位置好坐,多少小王觊觎着,太子若是对你有印象也好。”
大殿除了爹爹尚有一名清瘦少年立于一旁,十四五岁的光景,看似个青衣书生斯斯文文,细皮嫩,唇红齿白,眼珠子却是乱瞟颇为好奇地打量我与大殿。爹爹将今日差事嘱咐一番后望向青衣书生,后者赶紧收了目光恭恭敬敬做乖巧状。
她沉思半晌,我侧脸望去,她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捉不透似怜悯似叹息的神色。
我嘴角勾出一丝笑,乖孩子。
兰花印记,我怎么不知道?
“牡丹,我带你回家。”
“李公公,把伞收了罢。”
“嗯。”
那之后很有几天我都躲着小黑,直到那日府里绿脸厨子在厨房忙活着时我来吃食,见我便笑道:“花儿爷今儿真早啊,早膳没吃好是么,想吃什么小的给您做去。”
只听那女人颤抖着唇嘶哑着嗓子叫喊着:“我玛嘉绝对不可放你们回去!他——”她睁着黯淡下来的眸子几块地扫了一眼我架着的苍音说,“长老预言里说了……他不可以回中原——绝对要在这里要你们的命!”
“嗯。”
原来他已经比我高了。
——牡丹,不要生气了,是为夫错了。
“星君大驾光临,那是否意味着我今天遇见的便是他了?”
明明陷入红尘多么愚昧,却至死甘愿地陷进去。
“撑住啊郡主!”
小黑不语,脸上没表情,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人。
我回过头冲老板笑了笑,扫了一眼身上黑衣,心里琢磨着他称呼间缓了一缓是否就因辨不出我的别,“谢谢你。”
他站起来理理袈裟,白花烂漫,忽而伸出手到我耳边,手指捻起落到我发顶间的一朵桐花,指节干净,“走罢。”
他手中把玩那一朵桐花,走进花林深处。
当晚我侍奉公主时,便见公主案几上多了一方巴掌大的琉璃花瓣碗,玲珑剔透,碗中盛满水,一朵盛开得恰当好处的娇娥桐花浮于水面雪白如莲。
我没做声,那慧仁公主却是托腮痴痴瞧着,心不在焉,颊上一抹绯红。
从那之后一个月,慧仁公主一直住在龙云寺,她召下人支使来了里最好的煮茶师,手把手一一教会,每日我先是看着他们讨论佛经天道,最后却是公主为他煮茶了,纤纤玉指托茶香,言谈的话题从佛道延展开来,一来二去的,相识相知相处该走的顺序好好走了一端,剩下来便是什么深明大义身份之差虐恋情深。
我曾想戒尘作为佛法中人可会在公主情意间挣扎过,毕竟话折子都有写,比如什么什么狐狸爱上道师爱上法师劳什子,后者总是要在大义与感情之间做个纠葛抉择,还没考虑好便是悲剧收尾令人扼腕,苍音不愧是太子苍音,这道工序都免了。每每望见他与公主分别时神色如一也瞧不出分毫。
我时时摊开手掌,上面白皙一片除了错综掌纹什么都没有。
夜里烛火将他们相对的影子投在屏风纸上,我立于门外,手提一盏守夜灯笼。一次我听见他道:“‘浮生’也是极为罕见的了,因其入口干涩,皇里也是极少上贡,未料到公主殿下也能将其煮出甜来。”
公主的笑声如铃,我站在回廊里望着夜色,公主学得快,况且先前我已将茶叶掸洗润过一遍,她只需沸水煮泡半柱香便可闻茶香。
过了一会儿,戒尘又道:“可惜未有公主那晚煮的好,贫僧隔了五里桐花林便也闻得出。”
公主滞了一滞,眨眨眼掩袖笑道:“也许是运气颇佳,煮茶的时候,我出神了些,便误了时辰,哪知泡出那般香,戒尘师父,你可知我出神,是想着谁么……?”
晚树苍苍在,浮生若孤舟。
离开时我提着灯笼送他走过桐花林,漫天飞花中他与我隔得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戒尘不是傻子,慧仁公主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本以为他会避着公主来向我打听一些她的事儿,毕竟话折子里都这么写的。
可戒尘一直自顾走着,我心想他绝对不是话折子里的那种男主角,挑口问他:“你觉得公主好看吗?”
他只是道:“天下人都晓得珑国慧仁公主国色天香。”
“我不是问天下人,我是问你。”
他看了看我,微微蹙眉,月光下鼻梁上落了一小片月光,如同桐花花瓣,“清花,你这丫鬟为何希望我与她一起,你应知这没有结局害了你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