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怜宝不屑的接,”
说罢。“先恭喜宝侍妾,“别假装好心,贴着轿帘小声道:
轿子走起来。直接给了文,真若想拦。你屁股下面的绣墩至,连嘱咐抬轿子的太监小心点,慢慢抬之类的空送人情话都懒得说。
梅怜宝又乖乖的跪下,扶了扶脑袋上的碗莲,用眼角瞥着梅怜奴道:福顺跟在侧畔,背手走了,
这回他没亲去送,或者你站起来才对啊,你瞧瞧你,只脸上的表情摆,屁股何曾离开过。”
“很不必。”梅怜宝躲开了这俩宫女的手,她里头穿了一件翠色小鸾凤云肩的袄,往旁边一站就主动解下火狐裘扔到地,下头是一条绯色织金四季花卉马面裙,都是她侍寝后新得的赏赐。
“放肆。”孟景灏龙目横起,威严冷厉。
这两个也是旧相识,一个叫梅儿,一个叫兰儿,人家两个还是干姊妹呢,亲香的不得了,是她一进府后分来伺候她的两个小丫头,同岁,都是十一,都有一副机灵可爱的面相,对着梅怜奴从里到外透着可爱小天真,对着她,那真是嫌弃死了,卖主卖的不要太欢实。
头先几年梅怜奴只是能坐软轿子的美人儿里的其中之一,后几年梅怜奴就成了唯一,太子孟景灏的唯一。
“给阿宝洗洗脚。”孟景灏没好气的道。
魏嬷嬷无语的看了梅怜宝一眼,越发淡定了,她什么都不用做,擎等着看这小*没得好下场就是了。
呵,重生回来的日子,可真是个好日子呢。
倏忽,一声闷哼,一声尖叫,转瞬戛然而止。
“你们瞧瞧,梅侍妾已是哭的泪人一般了,活像是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回头殿下会不会罚我?哎呦,我好怕呢,太子妃您可要为阿宝作证,阿宝刚才可没真掐她,我一点力气都没用的,快快快,太子妃您快去验验,她的脖子上肯定一点伤痕都没有的。”梅怜宝拉着太子妃的手就往下拽。
太子妃使劲挣才挣开手,把快挤到她身上的梅怜宝嫌弃的往外推了推,“莫胡闹,梅侍妾可不是那样的人儿。”
“七姐姐,阿奴到底做了什么惹你厌恶,你要这么对阿奴。”梅怜奴站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是阿奴做错什么了,七姐姐你说,你说了阿奴就改,在阿奴心里只认七姐姐一个亲人,阿奴不能没有七姐姐。”
梅怜宝恨的咬牙,她真想一拳头打烂这只毒蝎子,可是不行。在她被指认下毒毒害孟景灏之前,听闻梅怜奴上吊死了,死前忏悔写下了指认书,指认:是她梅怜宝因爱生恨指使梅怜奴下毒毒害太子的,可在刑台上受刑时,她分明在观刑的人群里又看见了梅怜奴,那时,她在刑台上受苦,而梅怜奴在台下冲着她得意的笑,以完全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睥睨她,那时那刻,梅怜奴赢的轻而易举,而她梅怜宝输的一塌糊涂。
她气疯了,疯了似的喊梅怜奴的名字,她向监刑官喊:梅怜奴没死,是梅怜奴毒害太子,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她喊的声嘶力竭,喉咙破血,得到的是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和刑台下满京都的百姓冲她吐的痰,骂她祸国殃民,骂她妖孽惑主,骂她狐狸精转世。
“处死她!”
“千刀万剐!”
“弄死她,弄死她!”
刑台下的男女老少忽然在她眼里就变成了恶鬼,恶鬼们一个个上蹿下跳,要撕她的肉,放她的血,她真的疯了,吓疯了,就着剔肉剥骨之痛,她嚎,她啸,最终奄奄一息,眼前模糊一片,她抬头去看那监刑官,只恍惚记得一片白。
这监刑官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吗?
梅怜奴炸死,疑点重重,就不知道去查明真相吗?
还是说,他们不需要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替死鬼。
而她梅怜宝就是那个替死鬼。
狐妖妲己一般的长相,罪孽的化身,还有谁比她这块艳肉合适呢?
完全不用什么罪证,只要把她推到人前,所有人都相信她就是那个祸国妖孽!
太子乃为储君,媚惑毒害太子,不是霍乱大胤的妖孽又是什么?!
替了梅怜奴而死,那么梅怜奴身后必然还有人!
梅怜奴已得了孟景灏的独宠,不出意外,梅怜奴将来必将宠冠后宫,可是梅怜奴还是给孟景灏喂食了芙蓉粉,宠冠后宫的尊荣她不要,待她一心一意的孟景灏她不要,那么毒害孟景灏她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打小在狗窝里长大的人,就那么顺利的从一个小侍妾做到了侧妃,做到了独宠,一定有人帮她!
甚至,给孟景灏喂毒也是有人指使!
可笑,到死的时候,她才忽然聪明起来,那些云遮雾罩下的罪恶忽然都清晰的摆到了她的眼前。
从始至终,她梅怜宝都是人家养着的替死鬼啊。
糊里糊涂一辈子,到头来也只认清了一个梅怜奴,而梅怜奴身后的人却依然藏在深处。
她不敢,她现在还不敢弄死梅怜奴。
且等着,且等着。
等着后面那人的出现。
她真想知道,摧毁了孟景灏,又养了她作为梅怜奴替死鬼的那个人是谁?
这辈子要好好保重,一定要瞻仰一下那位的姿容才能死而瞑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