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汀兰先就请罪:接着方,先是浑身上。”
褚嬷嬷也不客气,见到小姐回来,女儿来迟了,“母亲:喝了茶后道,“老夫人那边有。”
翠微急于追赶,快速解释道:“六小姐在大夫人院子里被说了两句,一时伤心就……”
杜汀兰道:“凡事总有第一回。”
绿影早就眼巴巴,“还好还好:让奴婢担心坏了,不知道大夫人几时得空?”
一边说着就扶了颜氏往亭中的石凳上坐下,稍后恭敬地退立到一边,荷香则替颜氏披上了大。
杜馨兰笑意盈盈:“难为母亲还想到我。没有接话,”
。
她吩咐翠微收拾了东西,再去打一盆新的热水回来。
五小姐杜雅兰长得像大老爷多些,但性子却是因袁氏的言传身教,处处透着沉稳及端庄。她微微一笑,既然六小姐已经先开了口,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言,只道:“雅兰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给叔父婶母请安。”
“绿影她来自乡间,不懂得规矩,求祖母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
“慢!”
绿影似乎跟方嬷嬷较为投缘,听完褚嬷嬷的话后,她抬起头来,问道:“是真的么?方嬷嬷?”
她“啊”了一声,前倾的手却接触到一只温暖的手掌,那手紧捏着她的手腕,与此同时她的腰际也被那人的另一只手扶着。那人比她还要紧张,漆黑的瞳孔此时满满充盈着对她的关怀,语气极尽温柔:“岚表妹,你没事吧?”
袁氏一接触丈夫责备的眼光,顿时有些委屈。他们来之前的确是商量好如何与颜氏开这个口,但是杜成康一来,臀部还没有坐热,她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润润嗓子,甚至没有来得及想清楚怎样开口,杜成康就坐不住了。说到底丈夫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她即便身为当家主母,侍候婆婆尊敬丈夫,到任何时候婆婆还是回偏心眼不分青红皂白的怪责于她,反过来还要夸奖那个除了一张嘴皮子什么都没干过的方姨娘!袁氏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猫挠过一样,又痒又疼。偏偏她又发作不得,这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她捡起妆台上的檀木梳子,认真理着丝丝长发,透过镜子,见安姑姑还在,才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姑姑回去歇着吧。”
韩税家的听到此,仿若一颗吊在半空的枣终于落到了嘴边,止不住地甜,当即一张脸笑了起来,那褶皱层层堆叠,倒是把方姨娘吓了一跳。
走出院子,袁大家的还忍不住擦了擦汗,心里却想着,夫人极少说这样的话,都怪自己多嘴。
心烦意乱的杜成康随意走走的地方,刚巧是离茅草屋较近也偏离油菜地不远的地方。
“难道要七小姐永远不能认祖归宗?再说了,要是待在梧桐院,日后如何嫁人,又该是户什么样的人家?若是随意被夫人打发了,那岂不是一生都毁了?”季管家家的这样说道,又劝丈夫:“沈姨娘当年的样子,虽是柔柔弱弱的,可也是个性子倔强的,七小姐若是随了她的性子,定然是不愿意就那样浑浑噩噩一生。”
大夫人比丈夫先得到信儿,匆匆迎了去。
有的,顶多是附近相邻,也仅仅是稀有的几户人家罢了。
袁氏待丈夫走后,这才福了福身,退了出来。
杜雅兰接着道:“那时候母亲告诉我,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做姐姐的便有让着妹妹的责任,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庆幸你后来长大了,也就不愿意来这荡秋千了。后来啊……我慢慢地发现,只要我喜欢的,你就喜欢,可是每一次我让给你之后,你总是一个人欣赏不到半日便舍弃,我冥思苦想也不知是何缘由,如今想来,你不过是一个人孤寂了,想一起玩罢了。从那之后,我便常常与你一同玩耍。”
杜馨兰回首往事,有几分不自然,可笑容极为甜美:“也就是姐姐,能够这般疼我。”
杜雅兰令退众人,戳着杜馨兰的鼻尖:“又浑说!这府中哪一个人不是真心疼你?旁的不说,单就祖母,哪一次不是我有什么你便有什么?还有母亲,也从来没有少过你的那一份。再说,姐妹之间若是还在意这点,那岂不是要被旁人笑话了小肚鸡肠去?”
杜馨兰听出杜雅兰是话里有话地提起了摔碎了杜汀兰镯子一事,面色一赧,嘴上还是强辩道:“哪里就是我与她过不去,分明就是她要与我过不去。”
杜雅兰如今也不得不旧事重提,道:“你还说?究竟是谁打碎那镯子,我可都看见了。”
杜馨兰这才慌了,看着杜雅兰,后者则是一脸坦然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疼,开始悔道:“我也……我也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我的确是有些不喜欢她,也恼了母亲竟然把那镯子给了她。我就是想吓吓她,没有别的意思。谁知道,后来……后来母亲知道了此事,还对我诸多责备,对她却是多加安慰,我这才……这才有些气不过,上午请安,姐姐你又……况且,姨娘也因为此事,被父亲禁足三日,我心里才……我……”
杜雅兰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道:“你我自一起长大,是什么样的情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何曾是那厚此薄彼之人?只是你要明白,你从生下来就在这府中长大,祖母父亲母亲都疼你,姨娘也疼你,可是七妹妹呢?她从出生就被送出去,伺候她的两个嬷嬷虽说是母亲的陪嫁,却背着母亲多番苛待她!她如今回来了,也没了姨娘,身边除了一个丫鬟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若是我们做姐姐的,还要因为这些小事与她疏远,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么?”
杜馨兰听到此,方红了眼眶。她单单只因嫉妒心作祟,万没有想到这么多,这才觉得杜汀兰着实比自己可怜得多。
杜雅兰见话奏效,也是宽慰不少,两个都是她的妹妹,她不想哪一个不开心,再者,在中间做夹心,滋味的确难捱!
而杜汀兰呢,在绿影及杏儿的陪同下来到热闹的集市,左顾右看,好不惬意。绿影也是初次见到这么大的集市,乐不可支。反观杏儿的表情则比较淡漠,她在杜府已经待了两年多,往日陪同上级出来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自然对路况熟稔,专拣大道走。杜汀兰难得出来一趟,整日关在府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整个人也越发精神起来。若非杏儿机警,可能还会被甩单!
杜汀兰其实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见识一下罢了。走至一处遮阴处,杜汀兰便带着两个丫鬟停下,以作暂时歇息。
杏儿环顾四周,像是把小厮也活也抢了,绿影嘴里含着糖葫芦,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只见杜汀兰听了,也跟着微笑起来,眼睛遂也朝着绿影手指所指方向看去。
这几棵树颇为繁茂,枝叶参天。眼下虽是戌时,还是有许多百姓三五成群地坐在下头歇息。杜汀兰不禁暗暗感叹,难怪杏儿会没有表情,想来她年幼时待过的汴都应该比这更加热闹繁华吧!
沈姨娘早逝,留给杜汀兰的东西不多,倒是有几本棋谱,都被杜汀兰一起带回了杜府。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朝着围坐在棋盘四周的方向走去。
俗话说棋品如人品,因而杜汀兰只是在旁边观望,一字不言。但见那古色古香的棋盘上,黑白两子已初见分晓。黑子四周均被白子包围,想要突围貌似有些难度,可也不是完全不可。杜汀兰想着,嘴角蔓延出一股笑意。
看棋的也是啧啧笑着。
杜汀兰站在走黑子的百姓身后,对面的白子见对方迟迟不走棋,有点不乐意了,道:“到底下不下?你都想了半个时辰了。”
走黑子的人脾气也好,道:“走走,自然要走,你再等等。”
白子那边有人抗议:“我说老爷,这盘棋你早就输了,再下也是输。”
黑子人并不气恼,道:“容在下再想想。”
声音有些熟悉。
这盘棋最终还是以黑子完败而告终,站在黑子身后的人群摇摇头,慢慢走了。杜汀兰这时蹲下来,细长的指尖在棋面上滑过,那黑子便闯出一条路来。
黑子人莫名激动,“嗖”地站起身来拱手:“我怎么没有想到?阁下……七丫头,怎么是你?”
杜汀兰也是大惊,完全料不到平日衣冠楚楚的叔父竟然在粗陋之地与一般百姓下棋。
二老爷兴致还未落下,当即扯了杜汀兰的手,让她坐下:“你先陪二叔下盘棋,完了我再告诉你。”
杜汀兰无奈,只得开棋。
白子、黑子、白子、黑子……这样走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双方浴血厮杀几次后,杜汀兰稳稳地胜了二老爷两局。她看着杜成康晦暗不明的神色,道:“叔父,天色不早了,我们……”
杜成康本该愁眉紧锁的脸孔突然两眼放光,看着杜汀兰好大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杜成康后继有人啦!”
杜汀兰猛觉一头黑线。
绿影傻呆呆看着,问她身边的杏儿:“杏儿姐姐,是二老爷赢了么?”
杏儿鄙视地看了眼绿影,自顾自走了。
叔侄俩一同回府,一路上把棋局上的事讨论了个热热烈烈,他们走进大门,穿过花厅,走过后花园,仍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若非杏儿提醒,恐怕还要继续在院子里再开棋盘。
叔侄俩都是意犹未尽的样子,最后,杜成康带着侄女走进内院,再走过一个后花园,他们便可以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杜汀兰很是开心,除却身份,她真当杜成康是她的益友,她刚想跟这位“益友”告别,蓦然发现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杜汀兰顺着视线看过去,惊慌地捂住了嘴,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