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经年已过,至少不会那样,他一定不会像,丝毫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想如果晚十年发生这些事,除了隐隐作痛,杜成康想起往,再看。同样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他皱起眉头:“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但是不管几位夫人如何揣测,正主之一愣是连眼皮也未抬,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痛彻心。绝情,
袁三老爷无奈地看着,偶尔还能跟坐在侧面的小袁氏玩笑几句。众夫人愕然了,可以往只觉得杜大夫人为人宽厚仁慈,袁大夫人有这般气度自是与生俱来的,彰显大家风范。如今只是嫁到周家几年的小袁氏,当真是“易求无价宝,居然也能这般谈笑自,难得有情郎”!
不过那位小姐,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话说着那戏台子已经搭建了起来,夫人们带着自己的孩子按座次分别坐下。鼓乐声响起,那台子中央便率先出来一位男伶,其形貌也算说得过去,他上台后一甩袖子,开始唱了起来:“远方暮暮,松水招莲……”
袁三夫人这才热络地挽着袁氏的手走了。
袁老太爷头痛地扶额,想到是不是自己对这位女婿太凶造成他的心理阴影,随即放缓了口气,道:“亲家母身子可好,听闻前段时间她病重。”
袁三夫人眼瞧着马车落定,笑着上来牵了袁氏的手,道:“可是等你许久了。”
杜雅兰道:“说的什么混话!先不说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们是晚辈,也不能越了辈分去管长辈的事儿去!”
方嬷嬷有意岔开话头,袁氏哪有不接之理,她吩咐徐嬷嬷上了茶:“嬷嬷说得哪里话!只是这许多年,都是在母亲的房里才能见到嬷嬷的身影,突然有些不习惯罢了。”
袁氏叹道:“也是委屈了七丫头,好在她也不计较。”
又道:“是女儿见七妹妹今日的簪花好看,就央着七妹妹去我那坐坐,耽误了时辰。母亲不要怪七妹妹了。”
杜汀兰笑着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担心六姐姐会于我不利。”
两个人匆匆告别,完全忽略了此地的不远处就是五小姐杜雅兰所住的藕香阁,而路过的丫鬟紫绡也把她们二人的话完完全全听了个真切。
杏儿看着七小姐淡定的表情心里惊愕,这位主子看来并非心无城府之人,她自姑姑那里学来的轻视之意去了一半,回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记得,有一段时日是在汴都待过,后来又被人贩子卖了几次,这才来到杜府。”
袁氏客客气气送了褚嬷嬷出门,领着褚嬷嬷出去的正是刚才引路的徐嬷嬷,她亲热挽着褚嬷嬷的臂弯,袖子下的手悄无声息地塞过去一大锭元宝,笑眯眯道:“老姐姐慢走。”
颜氏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哎,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啊!”
杜雅兰知道是说中了,便道:“若是觉得翠莺带着不顺,何不叫翠微跟着,到最后,还不是往自己心里添堵。”
翠莺听了,更是大声地哭泣起来,小姐把她交给别人,她此次恐怕难逃一死了。可是求生的意志使得她扑向杜汀兰,哀求道:“七小姐,求求你,奴婢求求你……”
如今才短短一天,就是因为杜汀兰回来,一切都变了味道似的。
如此,杜府的人员都到齐了,颜氏吩咐厨房上菜,早有侍候在侧的丫鬟过来布菜。
小厮:“回老夫人,五小姐在回来的路上,说是已经上船了。六小姐回了沁芳阁,说是换了衣裳就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杜成康这惩罚也是够狠的,七小姐都已提出她们是为了钱财,杜成康却故意要往这方面下坑,不得不说是替女儿报复的心理作祟。不过被发卖到外面与在杜府的日子相比,可以说是千差万别,纵然心疼被克扣的月例,两位嬷嬷还是千恩万谢。
七小姐别过头,掀了帘子看着外面,不发一言。
再过了一会,方姨娘那袅袅娜娜的身子已经来到他们跟前。
“母亲,儿子与青岚也有话说。”
安姑姑听见顾氏不善的语气,低下头:“奴婢只是想,替夫人分忧……”
方姨娘妩媚一笑,艳若桃花:“到时候,我再在老爷面前添把火。”
方姨娘笑着对袁大家的点头,扭着腰肢进了院子。
院中情景,果真如杜成安所言般,极尽简朴却透着一股子干净。正是“雅而不淡,精而不华”。
倒不是季管家忘记了,只是杜成康万万没想到,被送在外养着的孩子会是这样的待遇。
顾氏不知如何接口,杜成安接过:“谢大嫂关心,只是我们连日赶路,我因外放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难免忧心母亲身子。青岚作为儿媳,感同身受也是应当的。”
这时,轿中人却掀开了帘子。
“杜老爷,老夫人恐怕时日无多了。”老大夫忧心忡忡。
涂满丹蔻的指甲自袖口捻出一小包纸质的东西,从墙边的缝隙里塞过:“在她的饮食里加上这个,不必太多,每日一点点。这是三个月的量,三个月之后,我会再给你一包。”
那头久久没有接过,也没有回答。方姨娘失了耐性,提高几声音量:“怎么,你以为是毒药吗?发现,不会要人命。”
跟着嘱咐起来:“做得隐秘点,不要被人发现。”
那头听不出一丝情绪:“好。”
简短的对话之后,方姨娘“急匆匆”地离开了。确信人已经走远,墙那头的人走出来,露出真容,正是服侍在知春阁的杏儿。
杏儿走到竹林的这头,拍拍身上泥土,转身回了院子。
而那原本已经“离开”的方姨娘,却从另一头走出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方姨娘根本不知道,在她监视别人的同时,也有一道目光尾随着她,也就是因为那道目光,险些让她命丧黄泉!
得到指示的杏儿自动地选择了一条不常走的路回院子,手里的这包药米分,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也预料得到不是对人有益的东西。她并没有为此怜悯起知春阁那位她仅仅伺候了半个月有余的七小姐,而是反复猜想着方姨娘的目的。偶尔的时候,她也会有些同情七小姐,她身边处处是针尖,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有所察觉?但是这种想法仅仅只是一瞬便被杏儿掩去了,在同情别人的时候,她更加明白自己的使命,还有那一出生就决定了的身份。要因为可怜一个庶出小姐而放弃她自己,哼,她杏儿办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小姐生病需要人的缘故,还是这条路的确是条捷径,原本不多出入的地方不时有几个下人走过。杏儿压低了头,尽量减少自己能够被人识出的存在感。主子出去了,身为丫鬟没有留守在院内还随意走动,被罚是不为过的。
索性一路都没有看到知春阁的人,杏儿放心了些。她将那药米分藏在袖子里,一面想着下药的场合。是在闺房里还是去跟厨房的人套近乎,继而找个替死鬼?闺房的话容易被人发现,但是下手的机会较多,七小姐的贴身侍婢只有她和绿影二人,且近日七小姐都喜欢在午膳后出去走走,她可以在点心上耍手段,不过这样出事最先被怀疑的就是她,摆脱嫌疑的机会也很小。思虑再三,杏儿决定在厨房处动手,从熬制食物到送到七小姐房中到她吃下,中间需要经过多人的手,如此,虽是曲折路线,却是万无一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