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不会再恋栈功，低低道，——不是说。
我偎紧他，领了圣：我已换了武将装束。练剑后会很暖和，为什么娘亲舞剑后手更冷了。你一定要等我。”
她甚至还很懂事地回头向她的父亲喊道：“父王，快回屋里吧，娘亲的手好冷好冷！前去武英殿，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在沙场混战中寻机离去？”
我听得心酸又好笑，扬起唇角正要说话时，已将我亲住，淳于望一俯。
我点头，“这只大蝴蝶真糟糕，老是让她飞走了呢，怎么就护不了自己？”
我静默片刻，向他说道：“我想出宫十日。十日后，我会回来，让皇上的心腹大患彻底消失。”
“不，我愿意相信。”我慢慢走上前，轻轻抓过他的手，将他冷的手指一一伸展，与他双掌相对，低低道：“可是皇上，你看到我们之间有多少的鲜血了吗？透过那么多的鲜血，我信，或者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
比如，孝烈帝的贤妃端木华曦。
卫玄道：“王妃放心，她挣扎不了多久。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神仙的道法，可以彻底抹杀一个人的记忆？早晚会断断续续浮出水面。可她要想起时，先要突破移魂术那个关口。那段地狱般的经历，加上前后所生的那么多事，足以把她刺激得再度崩溃，成为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妇；若要永远想不起来，除非一直服用安魂定神的药物，那药物虽无大毒，但日积月累，体质绝对会衰弱下去。”
“夫人这是要回沁芳院吗？属下护送夫人回去。居”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盈盈。”
眉目清丽如画，意态安闲潇洒，梳着简单的堕马髻，簪着小小的凤头簪，浅杏夹袍上松松地披一袭朱砂色狐裘，正笑意盈盈向我凝望。
淳于望宠溺地微笑着，用他修长的手指刮她撅起的嘴巴。
将宝簪向我轻轻扬了一扬，他眸光脉脉，柔情款款，俨然一位温雅蕴藉风华绝世的风流名士。他笑问：“秦晚，我说得没错吧？”
正僵着身看着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面条儿似的扭个没完时，淳于望说话了。
垂眼看着我的裙摆，他又道：“我当日怎么说来着？就说你小丫头片子一定还会长个儿，果然长了不少，这裙子如今穿着，竟嫌短了。”
侍女也在惊艳，但眼神之中，惊艳之外，似乎更多的是惊讶，还有从这种惊讶延展开去的尊崇。
我将长甩到脑后，冷淡道：“不论身手武功还是领兵谋略，我都可以将天下大多数的男儿踩到脚底，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将领？”
我便是在骨节对上的一瞬间，硬生生被痛醒过来。
竭尽全力，不过将他前胸衣袍挑开一大片，却显然激怒了他。
一家人？结亲的亲兄长都被你们斩杀于深宫，我还敢认你们和公主是一家人？
那白衣蟒袍的男子立刻举步，不经意般笑了笑，“这将军好生年轻，也俊俏得很。”
嫦曦公主二九年华，容貌绝世，早有才名，出世之时便被相士们认定有凤凰命格，必可母仪天下，助夫婿兴邦旺国；淳于晟也是一代帝王，高大英伟，正当壮年，和嫦曦公主所谓龙章凤彩，再般配不过，并且于国于家两有益处。
芮、梁两国屡因边界划定有争执而起冲突，各有死伤；但芮国刚经三年大旱，国势稍弱，并不想在这时候动手，不等他下定决心，便遣了使者前来求见，要求会盟结好。
他相信他的盈盈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当然她更可能根本没想过外面还有着那么复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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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封号都不曾呼吸。
他用下颔轻轻蹭着我的，低低道：“晚晚，什么都别多想，一切有我。”
别多想？那么，一定已经出了什么事会让我费神了吧？
但正当秦府紧锣密鼓地预备着素素入宫之事时，宫中又出事了。
果然，走不多远，已见司徒凌自己提了盏灯笼站在路口。
淡淡的暗香似乎还飘荡在鼻际，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把素素扶起坐到身畔，替她把散落下来的一缕丝挽上去，为她擦着泪水，柔声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入宫？”
素素摇头，兀自伏在我脚边啼哭。
我不解其意，皱眉瞪着他。
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嫌恶，我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勉强笑道：“淳于望……呵，好……好得很，淳于望……”
正如司徒凌所说，南人多奸诈，道貌岸然的外衣下，大多是见不得人的无耻嘴脸。
成大事，谋大业，成为秦家第四代大芮重臣。我真切地感觉到那付担子像大山一样压过来。
闭上眼睛，屏着呼吸等待肘间那最难耐的痛楚稍稍过去时，淳于皓已在一旁笑了起来：“真看不出，这小贼脸上黑了点，身上倒是细皮嫩肉白嫩白嫩的。怪不得司徒凌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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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他身下那张高高在上却冰冷坚硬的宝座吗？
也许，是吧？
也许，值得吧？
更也许，他和他们一样，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司徒凌低低地咳着，问向靳大有：“南朝可曾有密信来？”
靳大有道：“有，摄政王淳于望于上月秘密离开雍都城，下落不明。如今的摄政王府，由一位姓秦的男子打理。”
他静默片刻，低低道：“这人同样双腿残疾，又有一位姓沈的夫人，应该就是秦哲吧？他告病还乡后，不到一年就病逝了。可到底朝中并没有人亲眼回的话。”
“即便是，又能怎样？”司徒凌回头又？便是叛了大芮投了敌，也不能去掘了秦家祖坟，由他去吧！”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靳大有连声应着，又道，“说来这淳于望奴婢当年也见过，当时还真看不出他有这么大能耐。看看，这才几年工夫，居然成了南梁的摄政王了！如今他们的小皇帝才四五岁，能懂什么？李太后受外戚连累，如今已经吃斋念佛不理政事，这南梁的天下，岂不就是他的了？依奴婢有些关系。”
这些话本不该是一个太监可以说的，但长长久久跟在司徒凌身边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何况，身边有个不断找出话来说的人，虽然厌烦，可到底不觉得那么孤单了。
他甚至顺着靳大有的话头问：“你有没有听说，那位摄政王曾在醉后扬言，总有一天要攻入北都，屠尽大芮皇族？”
靳大有怔了怔，“这倒没听说，不过他执政后对大芮的态度的确不友好。不但不再提和亲之事，几位将军甚至说他可能会对芮国用兵。”
“哦！”
司徒凌并不放在心上。
没有挚爱的亲人相伴，却能有个致命的仇人虎视眈眈，或许更能让他活得像一个人，而不只是被端于高处独享香火也独享孤寂的神祇。
他负手望着当空皓月，慢慢皱起了眉。
“淳于望不想为晚晚报仇雪恨了吗？为什么离开雍都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