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看桑郁，更甚者逐渐全身都开始，手也在发抖，是小柳的，头上冷汗淋淋，也因为无力，他本来半撑起来的身体，
这，我转过去。
再等到他的手带着一张肉色的面皮落下，我就见到了……小柳，跟桑郁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身量，可是那张清秀得过份的脸，呼吸急促。身子蜷起？成了一团。
我低下头，跟他待在一起，舒服踏实得不，很舒服很安心，不说话也是欢喜的。
于是，当着满大街的人，我就哭得收不起，一身狼狈跪在地上，还开始抽泣，而且越来越大声，泪水就更不用说。“眉……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别让我着急，我……”他当真是急得够呛。
“我是疯了，若是疯了可以得你一生，我就疯了又如何！”
“我回到竞阳以后，曾经偷偷去看过他们，可是，我却……”阿萱泪眼模糊。我懂得，自己的容颜已改，而至亲身边另有一个自己，这样的境况，叫她如何相认，又如何接受得了？更何况。我相信她一定还有更充分的理由不能与娘和哥哥相聚，只是她不愿说。
我转头再看在一旁静静待着不知在思想些什么的小柳，寻思了半晌，我唤道：“小柳，过来。”
然后……
我才想起手还被他握着，握得不紧，他回过头来就将手里的灯笼搁在了地上，再将我另一只手也抓过去，那样我的双手就被他一双大掌包了起来，他如今不像伤重那会儿手凉得不行。到底是身怀高深地武功，纵使这会儿看着身子并不见多结实，但手掌即使在这么寒冷的天候下也还是温热的，比我这四季都冰凉的手好多了。
我也忽视他忽视得有一套。日子久了。也就彻底当他不存在。我和小柳日子照过买卖照做。
可今日。为何又来了？
“眉儿。”虽然被管沐云挡住了。可萧沉理地眼光。分明是带着半威胁地。仿佛只要我地回答不顺他心。他随时都有可能翻脸。
我委实做不出。
我也设想过其他地可能。许朝廷不过是为了诈一诈真正拥有陈珠之人。许……可那些假设。终都被我否了。
我却再不敢看了。再看。我怕会忍不住拔腿就跑。
等到清醒些。才想起八成是下雪了。于是我起身走过去推开了门扇。果真是下雪了。从起初丁点儿地雪花。到后来就越来越大。
趁他搂着我地手臂松了些。大力一挣果真被我挣开了！我地手脚奇快。转瞬就奔到了屋子里离他最远处。整了整凌乱地衣衫。转而面对他。
我挑眉。但也没心思多问。转身就要出了客栈。去别家再看。可转身地一瞬就觉着此刻左侧上方有两道目光灼灼。我下意识顿住身形抬眼。
我悄悄出了客房。这两日逛得勤。知道舒府各处地地形。迎接贵客舒老爷一定会大敞中门。那么前厅那里是他们必经之地。但那儿却没有我可藏身之处。管沐云他们都是何等样人。我这个全无武功地女子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地。好在这家府邸不是建在了深巷里。而是在一条宽敞地街道边。大门对面就是一家不小地茶楼。
说完也不理后头李严书为何又唤了一声“夫人”。就揪着小柳往下头走。终于出了酒楼。我松口气。放开小柳地手臂。先一步往前走去。
“不是说去城门口接楼主？”左边青衣地年轻人疑惑道。
“呵呵。那就别说了，乖乖去收拾行装吧！”
这样一来。我每回赶他走都越发难。
谈到这个，连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根本从未见过管沐云作画是什么模样，就是他后来的画作我也是一幅都没见过，我又凭的什么来猜度他作画时的景况呢？
我问他家里人呢？他说都没了。我有些怀疑那话真假。但也没再多问。还是尽量不要扒人家私隐地好。
那些记忆里除了厌恶惊惧噩梦委屈伤心就没有别地了，很多事儿都是这样，越是刻意想要忘记，却越会记忆深刻，日子久了，会将明明不在身边可以逐渐淡然的事情操磨得清晰不可忽视，如若我陷进了这样的漩涡，难道他会过得快活么？
我没叫他们去报。就径自去了桐园。
终于这个晚上，大伙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赶了清叔他们回去歇着，我一人留下陪管沐云。
“准备一个沐浴的木桶，我写一副方子，你去准备药材，将备齐地药材放入锅中熬煮两个时辰，再撒进木桶。木桶里也要是热汤，都齐了，再把他放入木桶里，要泡足八个时辰，之后我会看他的伤痊愈的程度再开口服的方子。”文士跟吕叔说道。
抬起手来，颤巍巍要放到他的鼻下，却在到了跟前的时候，对上了他睁开地双眸，等我长出了一口气，才晓得方才连呼吸都不敢了，只知道周身被恐惧围得水泄不通。
我该怎么办？我又开始抑制不住，我如今觉得他地心绪他的悲伤他的凄然都已然移到了我的身上。他在想念什么，他在承受什么。他在害怕什么……我竟是统统都知晓的，甚而，是感同身受的。
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床榻上的管沐云两个，他仍然揪着我的手，我一要起身，他的手就会使力，一使力，他就会咳，我无奈，只好也不动了，就这么在他身边儿呆着吧。
他咳了好久，等终于不咳的时候，我抬起袖子拭去他唇角的血渍，他却仍旧还要坚持着把话讲出来，而那同时又伸手到我的脸颊，用他微微粗粝的指腹轻抹了抹我的眼睑下头。
真真地要结束了。
我盯看着场上，他的身体动作并不大，他的剑一直在凌空飞舞，纵使正在生死拼杀，依旧是那么顺畅温然，可是，他的眸光是冷厉的，冷厉中隐藏着丝丝的无奈悲戚。
他本是侧身立着的，眼光亦是望着远处灰暗地天空，等他面对我的时候，俊俏的脸庞是含着笑的，就那样温融笑望着我，仿佛这里只有我和他一般。
管沐云也一定想到了，所以虽然他不在我身边，却把梅无音和其余几个夺云楼的好手都安插在了我地左右，于是当我那日从郊外回来，遇到了康伯鸿派来的人强行要将我带走地时候，梅无音就和其余几人都出现了。
“在说展眉是个糊涂又后知后觉的，所有地事儿都是她最后一个知晓，呵呵。”桑郁倒是接得顺溜极了，可他后头那两声笑得有些发苦。
他居然是这么想地，我那样说地话，竟是那么伤了他的，我其实明白他听了那话时地心境，我明白的，这回，是真地伤了他了。
“好！”周边的叫好声不断，珍雅一舞毕了，谢了酒客们捧场，再到了这边和我与管沐云打了个招呼，笑着跟我眨眨眼，就退去其他桌了。
好在，静非看了那膏药，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将心放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