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包车去瑞州。
“他也是要‘正月十五’，他当然？丰菁扬很突然地产生。在这乡野小镇看到一个志同道合，小朋友。”
“我能看看你的画稿么？她羡慕这参差人家的平和恬淡的。神往这世外桃源般的淡泊宁静，突然眼前一亮，只见远处朦朦胧胧的天光笼罩下，一个很大的静谧的祥和的山谷的轮廓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山谷中说不上万家灯火，却也是灯光闪烁、参差人家。”夏而行和蔼地问道，”
“他不是省法制报的记者，”
当他们终于上了一个。
大约爬了三个小时，基本上是一路朝上爬。膝盖也磨破，裤子磨破了，但是他们都没有痛觉，却疲劳得无可言喻。抡起巴掌，
他，左一个，右一个，一个巴掌吼一声“看着我”。
丰菁扬更多的是自责。我真的了解他们么？他们——那些有权的、有势的、有财的、有钱的——真的有人性么？我与他们混在一起，充其量只是他们的玩物和标牌，而我竟然以为了解他们、越他们了，我竟然以为可以摆脱他们、战胜他们了，我竟然是如此的幼稚和无知！还连累眼前这位……
夏而行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
“是一男一女，”邓常道补充道。
“你没注意到这个警察是搞单干的？”
老汉以为两个人是来追男女的事情。“男鬼女鬼倒不少，男人女人没见着。”
——战栗的心早十多年就已经在胸中睡去，这一幕却让它渐渐苏醒。
丰菁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后，连忙说：“他不是……”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躲在我的一个同学家里。”
“那自然会有人来调查的。”
“骗小孩去吧，花心的贼！天都要黑了，”韩春听的出蔡敬文已经动心了。
“死人总不会自己跑走吧？谁送走的？”
“对不起，丰小姐！……”蔡敬文低下了头。
“要不要我送你去？”蔡元文关切地问道。
“对不起，你横遭一顿暴打。但是，如果你知道来龙去脉，我想，你会谅解他们的。可是，你来落松坡干吗呢？”丰菁扬忏悔似的问道。
“‘绿猫’在人民医院附近作了长时间的停留，后来在街上游动过，最后消失在城南龙山附近。”
夏而行看到护士脸上一片肃杀，主要是考虑到背回去的难度，那就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吧，可摸摸钱包，找来找去，只有三百元，又好说歹说，受尽了冷嘲热讽，答应天亮后补足两千，总算过关。他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吓了一跳，满头的树叶混杂，满脸的疲惫不堪，满身的血迹斑斑，满腿的污泥交加。难怪护士小姐如此蔑视。“她一定把我当盲流了，”他整理了头，洗了把脸，反正衣裤全湿透了，就脱下来搓了一把。重新照照镜子，虽然疲惫依旧，却也精神焕。他已经三十八岁了，但对自己的形象还是颇为自得，只是过于冷静甚至冷漠，黝黑苍白瘦削的脸部，让人想到基督山伯爵。而他也正如隐士般的对世界怀着迷茫的淡淡的梦幻般的忧郁，这种一年年累积起来的越来越浓重的忧郁，像一张凡脱俗的网，密密地包裹着他的生命与灵魂，把他与尘世隔离开来，同时也隔离了快乐、刺激和责任，正如一歌唱道：
他无话可说，无辞可答。这是一个女人的电话，这个女人的声音，他曾是那么熟悉，那么向往，那么渴望。一个伟大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的实行；一个天才的设想，正在一步一步的成为现实；一个宏伟的目标，正在大踏步的逼近眼前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连回答一声的信心都已经失去。
“放屁！你给我滚开！”丁总生怕到手的生意被老板娘搅黄了。
老板娘只好走开，临走对丰菁扬挤挤眼睛、摆摆手。丰菁扬知道夏而行的意图，由着他去，只要能够尽快离开此地，尽快抵达周浦就是上上之策，应了一句老话，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怎么样，老板？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丁总在捞着他的生意，那种玩世不恭早已经被认真地生意经所取代。
夏而行刚好放下筷子，说：“好啊，我们有事，要急着回郦州，这天气，看来班车是不通了，只好求助丁总搞辆车子……”
“客气客气，老板贵姓？……哦，好好，但愿贵客来，只求生意财，四海之内皆兄弟，不管赵钱与孙李。看来老板真的是有急事，不然可以在我们慈县小住几天。这几天这个什么鸟文化节，也是蛮热闹的，不过你也已经看到这个开幕式了，也没有什么花头，还是生意重要啊。对，生意重要，我的车……”丁总大讲特讲他的拼装车性能如何优良、价格如何低廉、交警如何搞定，等等。
夏而行冷冷地听着、静静地想着，刚好老板娘端着丁总的炒米线出来。夏而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说了声“不用找了”，背上旅行包，拉着丰菁扬，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声“怎么？看看去”。丁总刚好夹了一筷子的米线送进嘴巴，眼看着生意又飞走了，心情沮丧得难以言表，突然听得夏而行的话，喜出望外，连忙吐出米线，大骂老板娘怎么炒得这样烫，屁颠屁颠地就往门外冲去。剩下老板娘瞪着眼睛，干着急。
这其实是一大堆废铁，尽管丁总描画得天花乱坠，但是对夏而行而言，只要能跑五十公里就行，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倒是丰菁扬大失所望，这样的车子，怎么可以坐得上去？幸好历经大难，连运货的火车都乘坐过，还会再怕什么呢？
丁总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地为他们挑了一辆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却早已经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轿车，其实也不需要看什么牌子，整个的车子动机、底盘、车身完全是拼凑起来的，哪里有什么牌子呢？夏而行没有去听丁总的东拉西扯，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这车子能跑到郦州么？他算了一下，到周浦只是去郦州的五分之一的路程，不管这位丁总如何会吹，就算他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可信度，他们就可以顺利抵达周浦。而丁总拍着胸脯说，别说郦州，就是省城也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是讨价还价，丁总坚持要两万，夏而行说只值两千。丁总听到两千的还价，表现出极大的义愤填膺状，但是心虚得不得了，看来是一位识货的主儿，可是他呼天抢地、赌咒誓、喊爹喊娘、撒泼使赖地保证货真价实，最后咬定一万决不能少。丰菁扬不理解夏而行为什么还要继续还价，时间才是宝贵的，金钱能算什么呢？但是夏而行却一口咬定八千，否则，就要走人了。丁总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装出一幅忍痛割血卖爷卖仔的神情，同意交易，一边拿出相关手续，一边唠叨个不停，说自己是如何如何地亏，你们是怎样怎样地赚，又拿出一块车牌，说好了你们了，我把最贵的一块车牌送给你们，云云。
夏而行加满了汽油，洗了手，问丁总去郦州的路怎么走。
“上高那得往瑞州方向，先朝北走，再上高；如果走国道线，只要一直往西就可以了，过了6巷，就是郦州地界。”
“好，多谢，”夏而行让丰菁扬先上车，对丁总说，“我们还是走国道的好，万一这辆在高公路上抛锚，麻烦可就大了。”
丁总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要辩解，却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就简单地挥挥手。但是他的手却好像是东海龙王的手，刚举起挥了一下，倾盆大雨从天而落。他看着那辆他以废铁的成本搞来的却以二手车的形式卖出去的车子，朝着西面方向捷驰而去，消失在漫漫雨花之中，然后他得意地猫着腰，迅朝小饭店跑去。
“缺德鬼，又骗了多少钱？”老板娘和亲自下厨掌勺的老板两个人正在吃饭，看到落汤鸡似的丁总进来，她奚落道。
“什么叫骗？难道我吃你的炒米线就是被你骗了？”丁总捋着头，拍打着衣服，“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的米线呢？”
“给你罩着呢，”老板指了指另一张桌子。
丁总掀开罩子，赶走苍蝇，狼吞虎咽起来。吃着吃着，感觉很不对劲儿，不住地叹气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