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还笑着喘气的老工人也现了不对劲，工具都没：他们，根本什么都，那儿的巷道裂了——一边喊着，柱子，一边喊着。说来话长，其实就是几秒钟的时间，那只老鼠紧靠着的后壁上有一条细细的缝子，那整个后壁都是黑的，裂缝也是黑的，通道里面只有一盏矿灯照着，不是仔细看，快他妈回来。小文仔细，身上的汗刷地就出来了，虎子和小宝也都从地上坐了起来，这时候，他脸色一变，柱子才反应，已经抓到手上的老鼠塞进口袋里面，反身就往回跑，那儿的裂口已经相当。不过却已经来不及了，经不起什么震荡。那只原先蹲在那儿不动的老鼠本来就是感觉到了那儿的危险，出于本能才不敢动弹。刚才经过几人的笑声一震，再加上柱子又踩了过去，裂纹刷地一下子就开了。巷道上面黑暗之中的裂纹也随着碎开了，一块块黑色的石片子开始从上面砸了下来。惊惶的柱子刚刚才跑回了两步，一块书本大小的黑色石头片子正好劈下来就砸在他的腿上，四五米外的小文眼中只看到那儿哗地就红了，就知道那一下子劈到了柱子腿上的动脉上了。柱子面色惨白地使劲按着腿上的伤口，坐倒在泥水和煤炭混合着的地面上，死活爬不起来，手足并用往外面爬着，巨大的恐慌让他说不出话来，看着唯一还在不远处的小文张开了嘴，眼神之中都是哀求，那瞪的大大的眼睛里面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小文根本还没有时间反应，起身的虎子跑回到他的身边，一把就抓住着他往外面跑，边跑边吼着：上面裂了！一直看着柱子的小文猛地甩开了虎子的手，看着抱着一条大腿惊惶哭嚎的柱子愣了一下，他甚至还没有开始思索‘要怎么办’这个问题，一块碎片子刷地从上面掉下来，贴着小文的脚尖插到地上，小文的身子一震，一种无可抵御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让他那一刹那忘记了所有的东西，他的脑子瞬间就是一片空白，转身就往外面没了命跑出去。等小文他们跑出了几十米以后，后面的那种嘎嘎声就渐渐没有了，不过没有一个人敢这个时候停下来，大家都玩命地往外面跑，地上都是泥水，雨靴跑着跑着就陷进去了，没过多久，七八个人都是光着脚了。——七八个人喘着粗气，都躺在煤矿口子外面，谁都不说话，只是喘气，还有拼命地压制剧烈的心跳和心底的恐慌。小文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火堆，那是昨天歇工以后大家煮方便面的火堆，旁边歪歪斜斜地倒着一个饭盆，小文虽然看不到饭盆的正面，可他却知道那饭盆里面还黏着方便面的汤料，或许还有面条，反正昨天柱子那狗日的吃完了并没有刷。柱子那惊惶而惨白的面色刷地就重新冲进了小文脑海里面，十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潮水一般冲垮了小文脑海中竖立起来的栅栏，他猛地从地上爬起身子：“救他啊，去救他——”小文的声音沙哑而颤抖，让人听着心里头又酸又涩，难受的厉害。不过没有人回应他，就连虎子，都只是在那儿喘着粗气。小文扯着沙哑的嗓子嚎了两声，看着众人都躲开他的目光，心中惨然，转身就顺着来时的路要回去。地上的虎子大惊，这个时候怎么能进去那儿呢？谁知道里面塌了多少米？谁知道过会儿还会不会接着塌呢？这种情况下谁敢进去？就连在另外一边用来出煤的巷道里的两三个工人都被虎子半路上截住跟着跑出来了。虎子站起身子，还没追上去，却看见小文站在黑乎乎的井口处颤颤地抖，过了半晌就跪倒在那儿了。虎子心里头又是猛地一惊，快步跑了过去，把小文从地上拖了起来，急着问：“你怎么了？小文。”这时，小宝和其他几个工人也都66续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了过来。小文看着那黑乎乎的口子，身子微微抖，过了半晌，他才回头，看着虎子颤颤地说道：“我不敢进去！”说话间，小文看着渐渐走过来的小宝他们几个工人，脸上竟然扯出了几丝怪异的笑容：“我怕！”接着，他面上的肉抽动着，那笑容也就越诡异了，不能称之为笑了。小宝和他身后的几个工人听着小文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心里头也是一阵子的辛酸和羞愧，他们平日里跟柱子也是称兄道弟，天天聚在一起打牌喝酒的，可今儿个看到里面出事了，还不是转身就跑，裂纹开口的那一刻，他们的脑子里哪儿有其他东西啊？瞅着那黑乎乎顶子一大片一大片得往下砸石头片子，他们又哪儿敢寻思其他东西呢？啥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柱子他，只能算他自己倒霉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可能是最后一个，赚这个钱的，嘿嘿，谁还不是吧脑袋放到老君爷爷手里头，他老人家忘了还给谁，别人谁还能有意见不成？妈的——小宝自己说着说着，自己个儿的眼眶就红了，心里头狠，等以后攒够了钱，老子他妈地要是再下去，就让石头压死！小宝把湿透了的上衣脱下来，拧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骂着：“我操他妈的，狗日的——”骂着骂着，小宝就那么光着膀子走了，走了两步，又回来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蒙着个脸给虎子说了一句：“我去柱子家。”虎子点点头，他站起来看着余下的那几个工人：“先歇会儿，过会儿里面消停咯，咱们再进去看看——”那几人都闷着头不说话，虎子知道今儿个恐怕没几个人愿意进去，不过他又能怎么样，没人愿意也得进去，操他妈的！小文站起来走到一边靠着山壁坐下了，两眼盯着前面不说话。两个小时里头，虎子小心地进去好几次，最后一次出来跟小文说：“听着里面好像没什么声了，应该是过去了，而且塌的范围也比较小，我刚才都进到那个巷道的转弯口了，就剩下前面的五十多米没过去，那儿都没事儿。”小文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进去吧，你问问看谁愿意跟着！”走了两步，小文又说：“谁跟着进去，加两百块钱！”虎子过去跟那几个工人交待了半晌，就走回来了，那几个工人一个没落，都跟在后面，看着站在井口的小文，嘴里头嘟囔着：“我们得进去，要不怎么跟柱子家里头的交代！”小文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完了找虎子拿钱吧，先进去看看！”说着，小文和虎子提着矿灯当先走了进去。一行六个人，一路沉默着走进了五百多米。越往里面走，小文就越是不安，心跳的声音渐渐地压住了一切，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粗重而急躁的呼吸声。走到拐弯口上，虎子停了下来，小心得看了看前面说：“小心了，前面还有五十米就是刚才那地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小文你先别进去了，你是生手，进去了我们还得照看你，还是我们几个进去利索点儿，你等消息吧！”一直没说话的那几个工人也点头：“虎子说的是，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们先进去看看！”小文愣了一下，都没考虑，摇头就往里面走。虎子连忙跟了上去，而剩下的那几个工人也都跟上去了，小文的选择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愿意冒险就去冒，反正他们劝过了，拿那五百块钱也拿得心里头舒服。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了十多米，这一段的地面上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碎石头片子了，还有些石头片子像刀子一般扎在地上，看得几个人心里头都是一颤一颤的。就最后这一段三四十米的路程，他们走了五六分钟，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巷道左右的石壁和上面的顶壁，确认前面没有裂缝口子了，才敢继续前进，地上那锋利的石头片子和一块块厚厚的黑色石头层，已经让他们有些胆寒了，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挨上一下，肯定完蛋了。小文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柱子肯定没事儿，他前一个星期还救了太上老君的坐骑，太上老君会保佑他的——虎子走到最前面，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扒开两三块石头片子，把里面浑身是血的柱子给扒拉出来。虎子搀扶着柱子走了过来放在几人的面前，轻轻摇了摇头。小文的脸，唰地就白了！他依旧嘟囔着：柱子肯定没事儿，他前一个星期还救了太上老君的坐骑，太上老君会保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