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冬夜的海南。已是深夜11点。背着硕大的。下了飞机，干净的南方。6名带着我，在后边喊我们。我停，七喜，我们跑吧。6路拉着我的手，我们在机场跑。6名一个人，温润的空气，还是有一点冷。6路说，等等你爸爸吧。6路撒开了我的手，你的，他说。我蹲下来，拉着6路的手，6路，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爸爸。6路说，我誓不告诉任何人。我贴在6路的耳边，小声说，6路，我爱你。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6路笑，望着我笑。天真的眸子，纯洁无暇。除夕的夜晚，我们去三亚泰象表演馆，看大象演出。肥硕的大象，背上披着喜庆的红色绸缎，立起两条前腿，在台上扭来扭去。台下的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6名摆弄着dV，6路盯着台上，目不转睛。在海口的街头小店，我相中了一件绿色V领的衬衫，亚麻面料，领口和袖口有刺绣。6名去交钱的时候，我突然调皮了起来，我说，我们三个人都穿一样的好吗。6名说，我不穿。6路说，我要，我要和七喜穿一样的衣服。我抱着6名的胳膊撒娇，我说，穿一样的，我喜欢。服务员给6名和6路找来了两件男式的衬衫，一样的绿色。6路穿最小号的，袖口处挽了很多圈。6名说，6路，你自己照镜子，像什么。6路说，我喜欢。我们走在街上，引来了很多的目光。6路走在我们的前面，甩着两条胳膊。6名说，我跟着你们两个出丑。6路说，这叫出名，不叫出丑。是吧，七喜。他转头，冲我眨巴眼睛。棋子湾的沙滩上，一个酷似扬的男人从我面前走过，戴墨镜。我急急地爬起来，追了上去。我喊着扬，男人转身，摘下墨镜，礼貌地笑着，说，小姐，您认错人了。我失望地站住了。我说，不好意思。男人绅士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我站在那里，望着男人的背影，呆。6名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他说，七喜，怎么了。我摇头，我说，没什么。6名朝男人走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说话。晚上，我们睡在五星级的宾馆。6名躺在我的旁边，我们没有做爱。我没有欲望。6名说，七喜，你又在想那个男人。我说，我忘不了他。6名爬了起来，他压在我的身上，他托起我的脸，他说，七喜，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6名。那个男人不要你了，是我收留了你。我给你饭吃，我给你钱花，而你却想着他，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我闭上了眼睛，我把头转向了别处，我没有说话。6名摇晃着我，他说，七喜，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将6名推开，我坐起来，我说，你让我说什么。你难道要我说，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他吗。6名的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我光着身子，跳下了床，捡起沙上的靠垫扔了过去，我喊着，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6名抱住了我，他说，七喜，对不起。我在6名的怀里，我说，6名，我比你小25岁，你竟然打我。6名说，七喜，原谅我。我再也不会打你了。我说，6名，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6名哭了。他的眼泪滴在了我赤裸的肌肤上。次日清晨，6路说，七喜，昨天晚上我爸爸打你了，是吗。我说，6路，那是大人之间的事。6路说，我听到了你们的争吵，我很害怕。我的妈妈就是被爸爸打死的。我摸了一下6路的头顶，我说，6路，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6路说，七喜，我明白的。爸爸很凶，妈妈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打妈妈，他还打我。七喜，你不要害怕，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谁都不敢欺负你。我将6路抱在了怀里。6路摸着我肿起来的脸说，七喜，疼吗。我的眼泪流了出来。3月份的时候，6路去了寄宿学校，一个星期回一次家。白天的时候，6名在公司，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百无聊赖。我向6名提过，我说我想找一份工作。6名很恼火，冲我嚷。他说，七喜，我给你的钱还不够花吗。我开始学着大手大脚地花钱，买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买回来之后又都放在那里，连包装都不去打开。下午的时候，我会坐在商场门口的台阶上，看人。整整一个下午，什么都不做。6名每天都很晚回来，喝得烂醉如泥，进门后，便开始扒我的衣服，像个强奸犯。星期天。去6路的学校，接6路回家。6路站在学校门口，和老师告别，便向我跑过来，欢天喜地的。6路说，七喜，她们问你会不会做我的妈妈。6路指着门口站着的几个女老师，说。我摇头。我说，我已经厌倦了。6路说，你会离开我们吗。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刚进入秋天的时候，沙尘暴便来了。肆虐的风沙，曼延整个城市。灰蒙蒙的空气，弥漫着沙土的味道。我是厌恶这样的天气的，已经很少出门了。整天泡在浴缸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呆。我抚摩着自己光洁的肌肤。我问自己，难道我要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吗。我开始心烦意乱，莫名的烦躁和我纠缠不清。我一遍又一遍刷马桶。我把屋里所有的门都打开，然后再关上。我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歇斯底里地大叫。晚上，6名回来，我把自己反锁在卧室，不去见他。6名在外面使劲拍着门，喊着我的名字。某个下午，我找来了刀片，在自己年轻的肌肤上划了一道口子。刀片划下去的时候，无声无息，稍一用力，便有血喷了出来。浴缸里的水很快就被染红了。6名回来的时候，我已不省人事。我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6名，眼睛通红。6名说，七喜，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我说，6名，我已经厌倦了。6名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已经写好了遗嘱，如果我死了，我的财产全部留给你。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将面前这个苍老的男人抱在了怀里，我抚摩着他的松弛的肌肤。我说，6名，对不起。6名说，七喜，我们结婚吧。我害怕我会失去你。你昏迷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担心，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我说，6名，不要逼我，我不想结婚，我想去工作。让我去工作吧。6名放开了我，他说，你想离开我，是吗。我说，6名，不要这样，我只是想去工作，我想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整天待在家里我都快疯了，如果继续待下去，我还会自杀的。那种无聊你是无法体会的。它会杀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