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直至人定谢沂才从宫中返回。拽着他的衣袖,只那小皇帝萧崇泪眼汪。
谢沂眸中一暗,倒也同意了。他特意向庾太后告了假,因着明日是新,却仍是温,“你不问我宫中发生了何事么,温声安慰了好一阵。
谢沂也不强求。眼下是国丧期间,她又理应为大行皇帝服丧,他便是想也不能。庾太后念及外甥女,依依不舍:倒令谢沂想起那个夭折的孩子。”
“新帝已任命我为给事黄门侍郎,日后我怕是不能常在家。也太貌美了一些,”
这位新!
她想要尽妻子的责任,却未必能做得好,歪歪斜斜地将腰带束在他腰间,显然不惯常做此事。握住她微微发,谢沂叹了口气。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发,语气闷闷的:“……皎皎,宫中可能变天了。”
十三年,太史奏有星见于外国之分,当有圣人之辅,中国得之者昌。坚闻西域有鸠摩罗什,襄阳有释道安,并遣求之。
元嘉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她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有弑父弑君的能耐。但想到传言中好色风流的太子慕容绍,再想到那芝兰玉树的郎君,两厢一对比,目中怯怯弱弱地闪过了一丝坚定。
屋外天色转阴,渐渐的,下起了雨。雨水绵绵不尽地敲在芭蕉上,湍湍作响。桓微站在檐下,看着雨打芭蕉,忽而没来由地想到,谢郎君这时回去了吗?
灼热的呼吸拂动着她耳发,只差一点点就要贴上她的耳垂,酥痒至极。桓微浑身的血液似凝冻住,莹面艳如流霞。
偷看被抓了包,采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忍不住问:“那女郎看这个做什么啊?”
谢沂俯身抱过侄儿,淡笑着应了句。自从他同母亲坦白了想要求娶桓微以来,刘氏再没给过他好脸色。又恼他为了求亲竟千里迢迢跑到淮南去了,被京中好事的编成歌嘲讽,已经数日不曾理儿子了。
慕容衎的确身有旧疾。
“你说今日宴请胡人,可孤怎么听说谢先生也来了?孤想见他,谢先生年初答应要带孤出宫去玩的。”
元嘉脑子里轰的一声,摇摇欲坠立着,只觉被一桶雪水从头浇下。身侧宫婢应声而跪,她双眼一红,“你们都知道了?”
事到如今,她心里已然很坦荡。燕持隐瞒在先,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她的确喜欢过他,但国恨家仇,她不会嫁给胡人。
她像月光跌进郎君怀中,轻盈秀婉。帷帽滑落,脸和他贴得那样近,只差一点点,便要无可避免地亲到她温软的唇。谢沂抱着她,呼吸如窒,心中蓦地响起方才在湖心听见的野鸳鸯的歌声——
前世他替她换签文时,不小心将自己的签文给了她,彼此还没有看就分别了。后来,他也没听她提过签文的事。
“我还给你带了紫檀木做的小弓、燕国织室制的嫁衣,你为什么就不肯等我……”
桓微不解,此时身后又来了求签的人,她便起身去到后院里那株巨大的桐花树下等他。时值七夕,树上的梧桐花早已凋谢,只余下数盏红莲造型的花灯和缕缕写满了姻缘愿望的红绸,系在枝丫上,也似绽满了艳丽的花一般。树下红灯影动,脂粉馨香,不断有青年男女来来往往,将写着愿望的红绸挂在树上。
至于桓芙的婚事,则定在长姊出嫁之后。
谢沂又奉上二十匹绢、二十匹锦,乃是他在淮南时所购,特意备给庐陵及李夫人的。另有玉璧数对孤本棋谱若干,却是给桓微带的礼物。谢沂立在堂下,深吸一口气,求道:“还请殿下允我见一见十一娘。”
崇宁帝在太极殿中接待了北燕使团。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崇宁帝及一众大臣见他容颜清朗,举止温文有礼,不似蛮家倒似汉家儿郎,颇生好感。但他似乎酒量极浅,几杯下肚便白了脸颜,挥手推辞。崇宁帝关怀地问道:“阁下堂堂八尺男儿,酒量怎也如此之浅?今日宾主尽欢,不能复饮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