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伯瑶还没弄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卫永昌想到此处,
“难道我便是这般,她的嘴巴一张,然后生吞进了腹内。用手举起了还温热的内脏?就看到面前的教众,每次张合必定有大量的血液涌出,她的眼神里还在闪光,胸中悲愤难耐。
这边智伯瑶深入龙潭虎穴要做个英雄好汉,她可没想过找不到她的卫永昌会急成个什么样子。
那女子白色的衣衫上很刺眼地扎了一把黝黑的匕首,红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一阵感恩戴德,眼前不禁浮现那较弱的身子躺在,一时间千愁百感涌上,伸出手向着同伴呼救。
智伯瑶索性将这画卷揣进怀里,伪装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在远处胡乱塞了个空白画轴。
之间院子门口,几十位随从一字排开,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手里一大堆礼品盒。
道隐看了自家主子的伤势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主子,下次这样凶险的事情,你就莫要参与了,就让属下为您解忧。”
“楼主,我看那卫长阳不是个可以追随的人。”
一旁的音希抿嘴笑了:“大小姐怎个连年节不知道?年节时候可热闹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府上还会放鞭炮呢!”
这一次会与从前一样吗?智伯瑶心里升起了几分惶恐,害怕失去,这是她极少会有的感觉,卫永昌这个承诺让她幸福的人,是否也会如镜花水月最终成了一场春秋大梦?
不知为何,智伯瑶眼神迷离,看得卫永昌心神荡漾。
“你近来搞的那些动静我都知道,”淑妃看着人高马大的儿子脸上那鲜红的巴掌印,语气也放缓了,“母妃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只有这一件,你要依我,最后,是我把中选者的画像呈给你父皇,你可明白?”
道隐抱着怀里一大堆包好的糕点,有些失神,还是街上疾驰的马蹄声让他回过神来,顺手把糕点分与沿路乞讨的孩童,自己终究是糊涂了。
“卫永昌他是个极好的人,他说会重用师父,是个惜才的人。”智伯瑶避重就轻,不谈与卫永昌的婚约,只向方无隅透露了卫永昌的保证。
音希傻眼:“可是这么做,这么做,奴婢……”
“灵灵,娘来帮你梳头吧。”
卫永昌点点头:“我一向佩服皇弟你的天真烂漫。”
“我知道这些日子,是我做的过了,不然你也断不会走上这条路,这里水势如此湍急,跳下去九死一生,你还是跳下来了,我不知把你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知道我如此令人生厌。”
卫永昌解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就往前走。
“就这样?”智伯瑶有些失望,那不是她要听的。
“你来干什么?”智仲灵恶狠狠地回头盯着智伯瑶,“看我的笑话?”
“你等等。”智伯瑶拉着对方的袖子。
赌一把吗?
不过智夫人也存了自己的心思,既然智仲灵一心以为是被长阳王算计了,那就让她这么想好了,免得女儿记恨她这个做娘的引狼入室,偷鸡不成蚀把米……
智伯瑶抬手就把非明刀从墙上摘下来,背在背上就一脚踹开了房门:“谁?出来!”
“这话当然不假。”
卫永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生这话说的差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他长得雌雄莫辩,身材也不像寻常男子那样宽阔,智伯瑶对他的抵触,莫名少了几分。
“出来混的,总是要讲究一些道德,你说呢?”
“你过来,”智夫人对自己的丫头招招手,“把这些送给外面巡夜的家丁,让他们早些休息吧,今儿个天气又冷了些。”
身后又走来一人,也踩出了一行脚印,来人紫袍高冠,一身狐裘,看着贵气逼人。
无边的夜色裹挟着寂静把智仲灵笼罩在内,她抱紧了被子,睡意全无,他来了,他又走了,而且有点生气,自己刚才是不是应该让他留下来的?
“哼,”智夫人略微表达了一下不满,随后开始压低声音,一板一眼地说上了,“瑶瑶回来了,只是……”
“住嘴!”卫永昌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浑身都是力气和火气,用袖子把书信拂到了地上,两只拳头捶着桌面,手上渐渐沁了血,仿佛伤害自己能好过一点。
“师父,师父……”无意识的呢喃,让卫永昌刚软下去的心被割掉了大半个,只能回应以更用力的怀抱,哪怕她咳嗽,也不松开半分。
屋里只他一人,卫永昌这才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描摹她的样子,越是说忘记,就越是忘不掉,似乎伤他越深,他就越是难以自拔。
“天下的名士那么多,不然你以为他为何选我,还不是因着那丫头的缘故。”方无隅抬眼看天,“这雪也不知会下到几时。”
方无隅坐在廊下,抬手接着一片雪花,那雪落很快消失不见。
藏是藏不住的,对外就宣称参与围剿盗贼时受了伤,一直告假。
若卫永昌真的武力不弱,那就不用身旁跟这个道隐了。
“她不是没斗过您吗?这许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耿耿于怀。”卫永昌瞥了自己母亲一眼,越发觉得心累。
智老头问:“去哪了?去见永昌王?”
不识字?
“什么?”智夫人娇嗔着看向智老头,仿佛是在寻求庇护,暗送了好久的秋波,这才转向智伯瑶,“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老爷,可是您的腿……”旁边一管家模样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说给智伯瑶听,毕竟轿子只剩了一顶,而智老头看着实在是无法步行。
桌上其他人,被道隐一掀桌子惊醒了。
“很遗憾,你就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智伯瑶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包子塞进他的嘴巴里,“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皇子,就能怎么样?”
“我来看看。”
“我记下了。”智伯瑶一只膝盖点地,强撑着不让自己坐在地上,眼底是无法书写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