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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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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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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贞憋住了一天没再说,“你是不是想娶黑,问,血也不擦。夏天义就把庆玉叫去,说:第二天就憋不住了?说:“离就。”夏天义一抬脚就把蹴在对面的庆玉踢倒在地,骂道:“我以为你们闹一阵子就和呀,你却是早把心瞎啦!”庆玉的嘴撞在地上破了,又说给竹,”:“想哩,我们三天两头吵嘴打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娘家旧社会经几辈都是土匪,嫁过来给我,有什么家教,还是给你洗过一件衣裳?”夏天义说:她是给武林他娘洗,“那黑娥就孝顺啦,他娘临死的时候,吃到炕上屙到炕上,她做儿媳的收拾过?武林是老实人,啥事不听她的,她还和你纠缠不清,她在武林家和你好,她嫁了你就不会和别人好?”庆玉说:“一物降一物,我不是武林。”夏天义看着庆玉,长长地吁气,就掏出了卷烟。庆玉忙擦火柴来点。夏天义把卷烟又放下了,说:“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文成是男娃不说了,腊八来我这里哭哭啼啼几场了,她给我说她走呀,出去打工呀!把孩子伤害成那样,你知道不知道?我再给你说,你不合婚了也行,婚姻也不是儿戏,说离就离说合就合的,可黑娥取不得,你一口否定和黑娥没那事,你却要和她结婚,那又怎么说?清风街人又该怎么看夏家?”庆玉说:“我是和黑娥没那事。就是有那事,我们一结婚也证明我们真有感情,外人还有啥说的?”夏天义说:“你给她应允过,要一定娶她?”庆玉不言语。夏天义说:“是她现在粘上你啦?粘上了的话,我让你几个兄弟去吓唬她,热萝卜还粘在狗牙上抖不离了?从这一点看,她就不是个好女人?”庆玉说:“是我要娶她。”夏天义说:“真的是你许了愿!”气又堵上喉咙,掏卷烟叼在嘴上,手抖得擦不着火柴。庆玉说:“爹,爹……”夏天义强忍着,说:“你四十多岁的人了,我原本不管你的事,可我没死,你不要脸了,我还有脸啊!你给武林戴绿帽子了,他没寻你鱼死网破就算烧了高香,你再把人家的媳妇弄来做你屋里人,娃呀,那武林还怎么过?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又不是阶级敌人……”夏天义不说了,一会儿又问:“黑娥和武林能离婚?”庆玉说:“他愿意不愿意都得离。”夏天义说:“你放p,你是土匪呀!我苦口婆心给你讲道理,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又是一脚,把庆玉再次踢倒在地上。庆玉这回很快爬了起来,扭头就走。夏天义吼道:“你滚!”自己却从凳子上跌下来,窝在那里半天不得起来。

整个下午,夏雨没有说话,他收割完了白雪二哥家的豆秆,背回去摊晾在院里,他也没再问李英民到底是赔偿了五千元还是一万元,他一概不问。从白家出来,也是闷着,也是累着,他的脚步沉重,世上最沉的是什么,他知道了,不是金子,也不是石头,是腿。书正担着两桶泔水从乡政府回来,老远就说:“夏雨夏雨,给我发什么纸烟呀?”夏雨说:“啥纸烟都没有,你要是瘾犯了,我给你卷个树叶子!”书正说:“你咋和你三伯一样了?来,哥给你发一根。”从耳朵后取下一根纸烟给夏雨。夏雨看了看,是“红中华”,说:“你不是向我要纸烟,你是要成心给我显派么!”书正说:“这一根纸烟抵一袋子麦价哩,我能吸得起?今日县上来了领导,领导说我做的饭香,给了我一根。兄弟,哥是伙?,没啥光彩的,要说这工作好,好在离国家政策近,能常见到领导,你瞧,领导吃什么,我就能吃什么,我家的猪也能吃什么,这泔水里一半是剩饭剩菜!”夏雨说:“家里现在还有几头猪?”书正说:“一头母猪,十二个猪娃。你去看不看?”夏雨竟然就跟着书正走。

白雪真的是怀孕了。这消息其实在剧团里不是秘密,原本彩排时她就给中星说过,但白雪是台柱子,中星要求她继续上戏,到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说。这次失场后,白雪就再没出演a角,只在别的戏里跑跑龙套。对于白雪怀孕,我心里怪怪的,说高兴我高兴不起来,说难过也算不上是难过。已经有几次,我远远地留神过她,她蹲在那里呕吐,呕吐又呕吐不出来什么东西,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停地唾唾沫。她离开了,我走过去,那块地方被她唾得像落了一层雨,我就可怜起了她。但我能给她做些什么呢?第二天的晚上戏演完后,我瞧见她和另一个女演员去镇街口买烧j,另一个女演员买了一块酱jr,她却要买辣jr,说:“口寡得很,啥都不想吃,就馋辣jr。”另一个女演员说:“酸男辣女,你要生个女娃呀!”她说:“那就来个‘贵妃’!”我还胡涂她怎么说“贵妃”?她买了一个j腿一个j翅高高兴兴走了,我才明白j腿是“跪”,j翅是“飞”。我就过去对卖烧j的小贩交待,叫他每晚戏毕后提了盒子到仓库宿舍那儿去卖。

纸本本上比我以前翻看时多记载了十多页,其中一页上写着“三十九页‘占谒见及乞物’大验案:此卦乃15日早所占。欲知16日去县文化馆事。我因病情加重,买药已花去400元。当继续花。心想去县文化馆找画家高世千画张马卖钱看病,才有三十九页之卦占。大验!奇验!特验!以前我曾向高世千要过画,一次成功,两次未成功。高的老婆瞧不起我,到他家热讽冷嘲,不让坐也不倒茶。可恨的是还用笤帚扫地,以示赶我。高世千待我还好。我以前给他算过卦。中星现在当了团长,他老婆不至于还不理睬吧。即便不理睬,高世千会给我画的。高世千往常不上班,多在家。而16日他无意到文化馆,其刚进内,门卫尚未看见。我向内问人,一人说根本不来。又向内问之,一人说好像来了。我到二道院,两人就遇见。大喜过望,真天助也。后在无人处说明想叫画张马卖之看病。意料中又意外地慨然答应,且说画三马四尺宣。我高兴无比。二人言明17日下午去他家取画,我便去袁老青家住之。17日在袁家吃过早饭,走到县林业局门口时遇到西山湾韩兆林。求我预测,随到墙根详测之,送我三元钱。钱是少,但天下了大雨,韩给了把伞,又去小巷吃过汤面。下午去高世千家,大雨不止,在刚下雨时就忧心万分,若高之老婆因雨不出门,如何是好?!带着极为忧愁之心到高家,高之老婆不在家,谢天谢地。高世千早将四尺宣三马画成,贴在墙上。我真高兴,知心知己的高世千!高世千还说:你培养了中星这个人才,上天会增加你的寿命的。又说了有贵人(指他)保你,病绝对能好之话,百般劝慰于我。高世千可算得上义气乾坤之文人英雄了,夏荣再补于此!天已渐亮了,我之病或许可好?!”

头一天的雨下起来,乡长坐着乡政府那辆吉普车从县上回来,雨在车玻璃上撒一把水点又撒一把水点,然后流成一股一股,乡长很高兴,说:“下得美!下得美!”把头还从车窗里伸出来。他这一伸,糟了,瞧见伏牛梁上有许多人在撒种子,心里就起了疑惑。县长把“退耕还林”示范点定在了伏牛梁,乡长确实是卖了力,也因此进入了乡级干部提拔上调的大名单。乡长一个晚上没睡好,天露明他去了伏牛梁,发现了“退耕还林”地里又有了耕种,气急败坏地就找君亭,下令这是有人在破坏国家政策,要严肃查处。君亭立马做了调查,最先搞破坏的就是狗剩,而且别的七户人家是各种了两溜菜,狗剩竟然翻松了那块地的所有空处。君亭就把狗剩和另外七户人家召集到乡政府,雨还是哗啦哗啦下,乡长日娘捣老子地骂,当下宣布撤销每亩地补贴的五十元苗木费和每年每亩拨发的二百斤粮食二十元钱,还要重罚七户人家各五十元,狗剩二百元。狗剩一回到家就倒在院子的泥水窝里哭。他老婆把他从院子里拖进屋,听了缘故,自己也傻了,说:“这不是要咱的命吗?啥补贴都没了还罚那么多,到哪儿弄钱去,把这房上的瓦溜了也不值二百元啊!你去寻老校长,他人大脸大,又是他给你的菜籽,他会帮你说话!”狗剩上去就捂了他老婆的嘴,说老婆你放p哩,四叔给的菜籽咱能说是四叔给的?这个时候去寻四叔那不明着要连累四叔?狗剩的老婆没了主意,就埋怨狗剩为什么要种那些地,是猪脑子,真个是狗吃剩下的!狗剩理亏,任着老婆骂,老婆拿指甲把他的脸抓出血印了也不还手,后来就一个人出去了。狗剩是从供销社赊了一瓶农药,一到西街牌楼底下见没人就喝了的,一路往家走,药性发作,眼睛发直,脚底下绊蒜。碰着了中星的爹,狗剩说:“我爹呢?大拿呢?”中星的爹说:“都死了你到哪儿去寻?!”狗剩的爹死得早,大拿是领他去挖矿的,三年前患矽肺病就死了。狗剩说:“那咋不见他们的鬼?”中星的爹说:“你是喝?……”狗剩说:“喝啦!我喝了一瓶!”狗剩想着他得死在家里的,他得吃一碗捞面,辣子调得红红的,还要拌一筷子猪油,然后换上新衣,睡在炕上,但是,他离院门还有三丈远就跌倒了没起来。中星的爹没有去扶他,朝院子喊:“狗剩家的,狗剩家的!你咋不管人呢,狗剩喝醉了你也不管?”狗剩的老婆在院子里说:“他还喝酒呀?喝死了才好!”中星的爹没当一回事就走了,狗剩的老婆也没当一回事没有出去。过了半天,j都要上架了,狗剩还没有回来,狗剩老婆出来看时,狗剩脸青得像茄子,一堆白沫把整个下巴都盖了。

庆金在家里和四个弟弟、弟媳们也正商量着这事,听见夏天智在院门外喊他,一出来,夏天智劈头盖脸就说:“你们是不是不养活你爹啦?”庆金一头雾水,说:“四叔咋说这话?”夏天智说:“我就说了,你们不养活你爹了,我就让你爹住到我那儿去!”庆金赶紧端了凳子让夏天智坐下,要给夏天智点烟,但夏天智没有拿水烟袋,庆金就喊光利快给你爷回去取水烟袋。光利跑着去了。庆金说:“四叔你有啥慢慢说,我听着的!”夏天智说:“养儿防老,养的你们干啥?你爹给你们各家帮着种地,我都有些看不下去,现在竟然让你爹去种别人的地?!”庆金就给夏天智解释,说这事他们事先都不知道,这阵也正在屋里商量着咋办呀。夏天智站起来就走,说:“那好,你们商量吧,商量出结果了,给我汇报!”庆金拉他没拉住。

中星拿了夏天智五个马勺,他爹非常不满意,说夏天智家好东西多得很,你要这些马勺干啥呀,用又不能用,还落人情。中星却不迭声地夸这马勺好,说他是团长了,凡是有关秦腔的东西他都要热爱哩,振兴秦腔,四叔是个难得的典型,下乡巡回演出时他就带上马勺,走到哪儿就宣传到哪儿。鬼知道我在这时候又想出了个好主意来,我说:“你还可以把他家的马勺全弄出来办个展览么!”中星听了,就看着我,说:“你行呀,引生,你脑瓜子恁灵呢?”我说:“爹娘给的么!”他爹说:“灵个p!灵人不:“想么。”我就叭地打了他个耳光,他要过来打我,我说:“你哭,你哭么。”连疮腿便呜呜地哭。夏天智果然走过来,说:“娃你哭啥的?”我说:“他想喝豆浆又没钱,他说先记个账,书正媳妇说你碎熊以为你是谁呀,是乡政府干部?把娃骂哭了。”书正媳妇听我这么说,还没回过神来,夏天智说:“一碗豆浆值得骂人?给娃盛一碗,再给两根油条!”他把一元钱扔在案板上。书正媳妇说:“四叔,给你来一碗!”夏天智说:“我不吃。你也把油条拿竹网子盖上么,苍蝇轰轰成啥啦?”书正媳妇说:“四叔,那是饭苍蝇,没事的!”

鼓声一起,我就听到了。我是和哑巴,夏风,丁霸槽在西街牌楼旁的大槐树下乘凉说闲话时听到的。稻田里又浇了一遍水,撒了化肥,便没再有活儿干了,我们就光了膀子,四处游逛,哪儿凉快就坐到哪儿。先是和丁霸槽在地上画了方格儿斗“狼吃娃”,丁霸槽会算计,走一步能想到后三步,我斗不过他,我便不和他斗了,拿眼睛看大槐树。我看出了大槐树的每一个枝股不是随便地或粗或细,弯来拐去,而是都有感情的。这一个枝股是在对那一个枝股表示亲热,那一个枝股又是讨厌另一个枝股,谁和谁是夫妻,谁和谁在说话,这些我都能看得出来。我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了鼓声。我说:“哪儿敲鼓?”哑巴听了听,摇摇手。我说:“哑巴的耳朵应该灵呀,你听不到?”哑巴还是摆摆手。但我分明听出是鼓响,就朝天上看,以为风在敲太阳。天上没太阳,y着厚云。我说:“多大的鼓声!”丁霸槽就骂我说疯话,说:“来吧来吧,我和你再斗一盘!”我和丁霸槽又斗起“狼吃娃”,鼓的响声越发好听,我就知道我的灵魂又出窍了,我就一个我坐着斗“狼吃娃”,另一个我则撵着鼓声跑去,竟然是跑到了果园,坐在新生家的三层楼:“好好,我那伯他该死,但你是不能吃了,你真的醉了。”新生说:“你伯是土匪的内线?”上善说:“本家子伯与我p不相干!”夏天义说:“与上善没事,是英民他爷。”新生说:“英民那么实诚的,他爷会是土匪的内线?”夏天义说:“人这r疙瘩难认哩!不是有共产党,世道到现在还不知是啥样子?我一辈子是共产党的人,党让我站着我就站着,党让我蹴下我就蹴下。现在的干部不知道日子是咋过来的,自以为是,披了被单就想上天,猫拉车会把车拉到床下去啦!”上善和新生一时噎住,不好再说什么,见夏天义眼泪流着流着就哭出声了。新生赶忙劝,越劝越哭声不止,又开始讲他当村主任的事,说他当了半辈子村干部,他心里不亏,他最大的不幸最大的羞辱,一是淤地没淤成,白白花了大家的集资,二是他年轻着,不该……却不说了。新生从来没见过夏天义这么哭过,就害怕了,赶紧收拾凉粉碗。上善说:“让他吃,彻底吃醉就不哭了。”把凉粉碗递给了夏天义,夏天义才扒了一口,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上善说:“这下安生了,可怎么回家呀?”新生说:“你背回去。”上善说:“这样回去,二婶肯定得骂我。”新生就要夏天义在他家睡,上善想了想还是背了夏天义回去。

这件事发生以后,其实清风街知道的人并不多。此后的三天,白天还都大红着日头,一到晚上天便黑着没星光,又刮着风。中星的爹已经后跑很长时间了,后跑你懂不懂,这是土话,就是拉肚子。这个晚上他又去大清堂抓了中药回来,碰着庆玉推了架子车去砖场拉砖,庆玉便问起病的状况,说:“你整天给人掐算哩,禳治哩,咋还吃药?”中星的爹说:“医都不自治么!”却又问:“是不是要建个市场呀?”庆玉说:“你也关心这事?”中星的爹说:“要建市场,让君亭去寻中星,他在县政府么!”说完觉得肚子不对劲,提了裤子就找僻静处。庆玉说:“寻中星?”中星复员了分在县政府都没个具体事,寻中星有p用?他在黑暗里笑了笑,就去了砖场。

武林是一大早起来拾过粪后,又要磨黄豆做豆腐,喊叫黑娥给他帮个下手,黑娥蓬头垢面地坐在台阶上发蔫。武林说:“你,啊你,咋啦?”黑娥说:“我不舒服。”一口一口唾唾沫,唾沫把脚旁的捶布石都唾湿了。武林说:“你唾,唾这多的唾沫,沫,是有,啊有啦吗?”黑娥也不言语。武林就兴奋了,说:“爷!你可可,可能是有,啊有了!”武林一直想要个孩子,但黑娥几年内不开怀。武林就让黑娥再睡去,说豆腐他一个人做,他能做的。黑娥却说她口寡。武林便不再做豆腐了,满院里逮那只黄母j,要给黑娥杀了炖汤喝。黑娥骂武林是猪脑子,黄母j正下蛋哩,杀了拿骨殖去买化肥农药呀?!武林又问吃凉粉不,黑娥不吃。黑娥说:“我要吃苹果。”武林向黑娥要钱去买苹果,黑娥说你给过我钱啦?武林到屋角的墙缝掏出一只破袜子,取了里边私藏的两元钱去刘新生的果园里去买。刘新生却不在,而旁边陈星的园子里,陈星和翠翠在草庵子里亲嘴,被他撞见,陈星和翠翠不羞,他倒羞了,跑回街上,偏偏陈亮在他们店门口补鞋,他呸了一口。陈亮说:“你呸呸着干啥,我得得罪你你了?!”又呸了武林一口。武林能守住秘密,他说:“这,这,这下咱都拉平,平了。”还坐了下来歇脚。鞋店里坐了许多闲人,有我,还有白恩杰,刘柱子和供销社的张顺,我悄声说:“武林是慢结巴,陈亮是快结巴,让他们吵架不知是个啥状况?”我就递给了武林一根纸烟。武林吸了一会儿纸烟,把草帽挂在门闩上去了厕所。其实武林去厕所并不是要拉屎掏n,他在藏他的两元钱。别在裤带上,不行,装在口袋里还不行,就藏在了鞋壳里。出来,见草帽上沾了一大片黑鞋油,问谁弄的,我指指陈亮,武林就冲着陈亮说:“你,啊你,把我的帽子,弄,弄,弄脏了?”陈亮说:“我没,我我弄你那草帽我还还舍不得鞋鞋油的,你那烂帽子烂烂烂帽子!”武林说:“你,你弄啊弄,弄了!”陈亮说:“我没没就没!”武林说:“你还,还,啊还嘴,嘴硬,硬哩,你一个外,外乡,乡人,还欺负本,本,啊本地人,!”陈亮说:“外乡人人咋咋啦,我我有暂住证证证的!我们还承包了果果林,我们吃吃了你的还是喝喝了你,你们的?!”武林说:“你,你碎?!小j给老,老j踏,踏蛋,蛋呀?!”陈亮没听懂这句话。武林就说:“我,啊我,日,日,日你,娘!”陈亮说:“我日你奶日日你娘娘日你老婆!”气得武林瞪了眼,手指着陈亮了半天,说:“一,啊一,一样,啊一样!”我们都看着他们吵,轮到谁吵了,就也张着嘴,跟着他的节奏,把他娘的,这结巴学不得,我们也都话说不连贯了。我说:“吵熊哩,该打的事吵熊哩?!”他们真的就打开了。陈亮动作快,先打了武林一拳,武林踢过去一脚,把鞋踢掉了,陈亮再把鞋踢出了一丈远。众人这才过来拉架,武林不服气,说:“我,啊我,就就是不,如他,他,会换气么!”突然想起鞋里有钱,跑去捡,鞋壳里的钱却不见了,哇哇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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