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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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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获盗印报冤雪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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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遂竟往莘县进发,“半年前。”店家,”遂:“此处还是符知县否?下了店:不止一日,望东门外尘远庵。访超凡,死于任所,就升了他去。”倬然暗喜道:“事有凑巧,看他怎生见我!即问,已升河南开封府,原来薄。不移时便到,见依然疏柳苍松,想起当年,板桥曲水,不觉感慨系之!因口占一绝。

且说韩原统兵直抵安庆,安庆知府张文锦和守备杨锐,文武同心,百般严守,攻之不克。随后士实、宁王大队也到,连营五十里,四面攻打。却说王公正与金生谈论宁王之事,忽探马飞报告变,急议出师,往救安庆。

忽一日,至遇奇房中,屏退左右,悄然叹道:“所恨食人之禄,而不能挽回人之祸,从之既不可,弃之则不义。始悔当时昧然,不拆人而事,竟成□目之徒。”遇奇道:“此言何谓也?”人表遂将宁王之事说知。遇奇道:“这怎么行得!目今圣主在上,海宇奠安、人乐平治之化,路闻鼓腹之歌,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若妄行逆举,势必朝发夕擒。吾无为王府所推心置腹者,还该疼陈苦谏,以利害说之。否则立见其败,而身亦随之,悔之晚矣!”人表道:“已曾疼哭流涕,反复开谏,奈左右邪奸林立,蛊惑已深,所以弟言难入也。目今沿江要害之地,处处声气相通,唯有赣汀巡抚王守仁势居上游,虑有扼吭之患,故不敢速动。但守仁外貌似和顺,此中实难测度。久欲觅一能言之士,往说探其动静,奈急切未得其人。”

云姐吃了一惊,转身一看,见是廷伟,即远远走开去。廷伟道:“妹何独自在此?”云姐道:“见桃花开得烂漫,特来一观。”廷伟道:“贤妹,只知你爱桃花,焉知桃花不爱妹乎!然而桃花方之我妹,只怕桃花自□□□。”云姐不答。首发97yes

自此又过了一年,鹤仙却实九岁了。忽然一日,州里两个衙役,送个客人来下店,却是州官的朋友,姓史,名青,字世无,江南徐州人。家资巨万,四十以外年纪,少年时遂叨乡荐,因无意功名,三十之外绝不会试,为人胸襟洒脱,仗义疏财,有鲁子敬、孔北海之风。性好山水之乐,因打从河南北,直转到高唐。那州官要留他在衙内,世无原非为抽丰而来,不过想住几日,看看高唐风景。所以不欲在内,情愿在店里。只因沈君章的店房,高大洁净,所以送他来。

刁仁此时明知被他吃了去,所谓强更有强中手,既落在手内,悔之无用了。只得忍气吞声收了银子,自此二人就有些言和意不和了。况且邢氏与沈君章睡得滚热,反厌起刁仁来了,终日与他吵吵闹闹。小凤此时已有二十岁了,只因刁仁心里要留他在家,仗他姿色,教他传母业,赚些大钱,故意不许人家。

正说间,只见盛二又来,看了一会,叫了尚义去,好一会才回来,却好天色已晚。原来这监里犯人少,连倬然止得三个。是夜尚义引倬然,办在外边一间房里睡,把自己的被褥,打开铺好,对倬然道:“相公今晚权睡一睡罢。”倬然道:“多谢!”尚义又说:“待我去收拾晚饭你吃。”倬然道:“今夜不吃,既承美意,有茶借一壶足矣。”尚义道:“有。”遂去烹了一壶茶来,与倬然吃了,他自己另打一铺,对面睡下。

诗曰:

旨下到了山东,抚按即请富公看了,说道:“弟效力不能为年兄周全,有屈了!”富公道:“这朝廷的法,与年兄何干?只求行文原籍,唤山妻辈来发遣便了。”话毕辞出,到寓即唤一家人,同紫霞过来,吩咐道:“你两人今日即起身回家,致意夫人,收拾料理,家事俱交富方管理。其余家人,要去者,听他自去过活。公子的事,可在本县起一回文来。还有一说,可悄悄对夫人说,钟相公久无消息,我今日又值此一变,若带小姐同去,实不便;孤身留在家,又不可,莫若视一好对头,另嫁了罢。此乃一桩大事,断不可没主意,书已写下,可速去速回。”

沈君章道:“这个在咱。”刁仁道:“还有一说,到手之后,我也要避嫌疑,不好再出来。我分的银子,在存哥处,谅来哥是不欺我的。再过几时,我趁个空儿,带了家眷,到此一处过活。”沈君章道:“咱弟兄可比别人,是金不换的心肠,有甚么欺处!你只管放心。咱就邀他四人来,与你会一会。”

说话之间,不觉天色已晚。夫人对小姐道:“我且过去,你且再慢慢劝他。”说罢,自去。倬然暗忖:“我若要明去,断然不能,必须如此如此方妥。”遂对小姐道:“取杯茶来吃。”小姐即出房,叫丫鬟取茶。倬然即开箱,取了些盘缠,藏在身边。却好小姐叫丫鬟取了茶来,遂吃了两杯,对小姐道:“今夜我在书房中睡去。”说罢,即到外面来了。遂把书籍收拾了些,又书律诗一首于壁上。首发97yes

皂隶应了一声,就将富公推上去,富公却不跪,站立旁边。庄知州便喝问:“你是什么人,敢在此窥探审事,到了官府面前,抗不下跪!”富公道:“生员是江南人,姓安名才,往京看亲的。有些须绸缎在粮船上,在此等船的,因见衙门听审,借观一观。”知州道:“你是秀才,就敢如此放肆,况又系外省人氏,未知秀才真假,一定是个流棍、假秀才名色,以抗官府的。叫禁卒带去收监,明日具文详宪查他是否秀才。”

当下倬然道:“若论正理,以岳父在朝有清介之名,居乡有长者之誉,一旦毁节改行,投谒当事之庭,以取锱铢之利,窃为不取,还要都退了的是。若云既已允诺于人,不便为自相矛盾之举,则自然收了先议的,退了后来的才是。若贪了后议多,退了前议少,将来何以取信于人?倘令其人闻之,以岳父为何如人也!”刁仁道:“小人到有个两全之法。”富公道:“怎么两全之法?”刁仁道:“两个人的银子,都不要退,两边都应允他。老爷总不要发书贴,静听官府审理,定有一个输赢,那时取了赢的,退了输的,两边俱不知就里。赢的自然甘心肯送,那输的银子尚在,料他也不敢放个屁,又不费老爷纸笔,神出鬼没,落得用他的。”

富公道:“贤婿休疑,此人貌恶慈善,言语井井有条,事事周到,尽可用得,且并不较身价,看来是个忠厚之人。”倬然道:“越发可疑了。既要卖身,岂有不论身价!原其胸中,不过急欲投主,看来此人,像犯事在逃,欲借乡绅门户为护身之符的。不可不虑!自古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婿所疑,未必亿中。然而将来,定是个坏事之徒。就弃了几两身价事小。”富公道:“你休过虑,断无此事。”倬然觉丈人执意如此,料不可强,就不说了。

那小姐乳名琼姐,年方十九岁,生得娇媚如花,端庄静淑,夫妇珍惜如宝。因无子嗣,故舍不得嫁出去。偶有窗友钟贡生的儿子,生得颖秀出群,单名奇,表字倬然,与小姐同庚,十四岁入泮,阖郡名誉蔚然。富公爱他才貌,且系素交子侄,遂留联姻。不意联姻之后,不及二年,钟贡生夫妇相继而亡,家道寒素。富公即将倬然入赘,与小姐成亲,待之有如己子。

十年磨钝今将试,笑看当年剩敝貂。

不则一日,相近河南界上。倬然与人表商议道:“欲得此一伙贼,以何法获之?弟欲托老尚先到彰德府去打听一番。”人表道:“恐事未发而机露,反为不美。弟有一法,莫若到任之后,即行按察司,转行各府州县,凡巡历一府,必须备造户口丁册申送。不论土著流寓俱要注明生业,若此则其人之有无,可以得之矣。”倬然称善。却好此处就有长接的到了,各役叩见,送上到任须知事宜,摆到执事,威风凛凛,再行两日,将抵省下。各属知道,按院就是参劾刘太监的金翰林,谁不小心远迎!参谒之时,只不见符通判。询之知府,知府禀称:近奉抚院题参,现在候勘。接入城中,坐了按院。『首发97yes』:9qquu

次日坐堂,司道府州县文武各官,参见已毕。只见堂下跪着一个青衣小帽的,手执禀折,倬然举目看去,却是符秋云。暗忖:他又不知是我,为何来见?原来符秋云原不知是倬然,只知按院是江南镇江府人,认了同乡,故来禀见的。但听他口里禀道:“犯官历任未久,洁已自矢,不想抚宪严章入告,现在听勘。可怜异乡羁旅,亲老家贫,仗乞大老爷俯念桑梓,恩赐慈悯。”说罢,低头俯伏。倬然道:“闻你在莘县,极畏功令,似有清廉耿介之风,为何到此即挂弹章?”

符秋云听得按院声音甚熟,即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暗想:“这按院与钟倬然无异!”再仔细一认,一些不差。因想起当年拒他之事,汗流浃背,遂叩头道:“犯官自知罪重如山!”倬然道:“若论做官,自然该不留情面,但要言行相符,不可言与行违。今日承贵厅念及乡情,屈尊赐顾,本拟周全。但本院颇有贵厅之风,深畏功令,不敢以下车之始,曲庇一同乡之人。请回另日领教罢!”

符清不敢再陈一字,连连叩首而退。回寓细想:倬然数年不见,何一贵至此!听他的话,分明是我当初拒他之言,今日提来奚落我,是他无疑了。但为何又姓了金?一定是改姓了。他既现任在此,倘心怀旧恨,可不是火上添油,冤家路窄!想当初轻薄,悔之晚矣。想一会了,叹口气道:“这对头遇得不好,不如死的干净!”是夜二更时分,瞒了众家人,一条汗巾做了梁上之鬼。亏他家眷已打发回去了,止有几个家人,在天明报了官。倬然闻知,明知他畏惧而死,反过意不得。虽他轻薄不情,然罪不至于死;吾虽不杀伯仁,伯仁实由吾而死。转可怜他起来。遂叫他家人来,赠银百两,以备衣棺。即令扶柩还乡,不提。『首发97yes』:9qquu

倬然即发牌起马,出巡彰德府。下马后,放告考察已毕。该府申送户口丁册,倬然在后堂与人表遂一一查阅。看至安阳县朱家集,果有沈君章名目,下注流寓,系山东人,开饭店生理。人表道:“这是他了。”倬然道:“既有其人,拿来弟自认得他。”即内发钉封羽檄,仰该县密拿,连家属一并解院。差人赍文至安阳县去讫。数日之间,即解到了。倬然遂坐堂,叫沈君章上去,令他抬头一看,果然是他!沈君章倒不认得了,况按院姓金,那里理会。

倬然认得真切,不觉勃然怒骂道:“贼奴才!你当初在山东兖州府,打劫了富按院的印,累他家破人离,你死有余辜,可从实招来!”沈君章听得,暗想十来年的事,并无人首发,怎霹空发觉起来?先吓得没了一半魂儿。只得应道:“小的从不知道什么打劫富按院的事。”倬然道:“贼奴才!此事本院悉知,你还敢强辩么?”吩咐夹起来。

两边皂隶动手便夹,一连两夹,只得招道:“是他家人刁仁纠合小的去打劫他。”又问:“打劫的资囊并印怎么样了?”沈君章道:“印在小的家里埋着,劫的银子当时刁仁分了一半,小的们八个人共分了一半。”又问那八人姓名,沈君章一一供明。又说:“众人俱已走散,独有爬山虎、陈六哥、弄杀鬼、张燮石,现住在兖州府城外。”又问:“刁仁安在?”供道:“当时分了银子,不知去向。”『首发97yes』:9qquu

倬然骂道:“狡口贼奴,刁仁同你住在高唐开饭店,彼时有富按院的女婿下在你店,刁仁同你设计谋害他,后来刁仁死于故城县监,你就占了他妻子,将他女儿卖入娼家,又将富公子卖之远方,还说他不知去向!你抬头认认本院是何人?”

当下沈君章听得按院的话,竟像他在家出入的,一些不差,遂放胆抬头一看,方认得就是钟秀才。但不知他何由知道这些情由,便忙忙叩头道:“小的该死,不敢辩了。”又问:“富公子卖在何方?刁仁妻子在那里?”供道:“邢氏与小的外甥盛二通奸,小的拿住,同奸夫杀死,报明安阳县的。富公子是徐州一个姓史的,过继做儿子去了。”又问:“姓史的叫甚名字?”供道:“当初小的不曾问明,其实不知。”

倬然问得明白了,即撒下八枝签,重责四十板,画供状收禁。即差本府经历管押其妻汤氏、其子长儿,往安阳取印。经历带至安阳君章家里,起了印,房子物件取了,该县收管,回来缴院。倬然收了印,将他妻子发原差带起,忙移咨山东抚院,缉拿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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