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面无表情,顿时拉开了半,原本微微含笑的嘴,都会如现在这般,岂料那人立马态度一转,施施然取出一个物,不见半分窘迫,被要求出示证明身份的:以防止一些只看不买的,失礼失礼,二位快快请进。”
当时因爹爹名声在外,自然作为贵客被接待上了二层。但她注意到其他人若要上来时,楚书灵正暗暗紧,对他毕恭毕敬地赔笑道,“原来是乌璟公子的人,也是将身份低下之人拒之门外的办法。
两人被请进一个雅致的包厢之内,一切待遇自然皆是,有了乌璟的名头在,上了茶水和点心后,无须萧绎多言,供两位贵客挑选,二掌柜便派人取。
她实在难以想象,若易哥哥就此被赶下楼去,会是对他何等的羞辱。
图册崭新厚重,每页画有不同刀剑的图样及文字介绍,当然……还有下方令人咋舌的高昂价码。
如今联想起来,那时她该是披着一身湿衣,待在小小的花房里,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这才吹得受寒发热,病倒在床的。
她垂眸看着满桌的佳肴,自言自语地低声嘟囔了一句,正不知从何下手的好,对面的男人却反应极快地抬头看向她,语气认真地问:“不多。若是不合胃口,我吩咐厨子再烧几个菜来……”
阮墨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再看看他迎风大敞的衣襟,不禁也懵了……方才实在疼得紧张,她随手抓了一把,如何料到抓的竟是他的……腰带?!
因着男女有别,且医谷的地方也不小,他与她所居之处离得远,加之平日里忙于习医,他又不是乐于搭理闲事的人,莫说与她说上话了,便是打照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
自此,他便收起了那丁点儿同情心,再未看过她一眼。
每三年举办一回的选秀被他下旨改为五年一回,选入后宫的人数也由原来的十人锐减至四人,若问有史以来后妃最少的皇帝是何人,他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易哥哥……不要她了吗?
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如同她一般,不爱脂粉首饰,不爱琴棋书画,却唯独钟情于英气肃杀的刀剑。
他只觉仿佛吊在心头的大石猛地落下,而后立即发现自己竟将心思放她身上那么久,微微懊恼,脸也不由得沉了沉。
他瞧着她不以为意的表情,在心底叹了口气,淡淡道:“陛下总这般纵容自己,永远也改不过来。”
“无事,小伤罢了。”
“我没有想要……”楚书灵低声否认。
可她却说,自己叫楚书灵……
萧绎手一抬,书册对上不宽不窄的间隙,长指轻轻一推,便将书册送入最里侧。
瞧着屋内的布局,此处该是宅子主人起居的地方,摆设简单,干净整洁,却显得异常冷清,少了些许人气,仿佛从未住过人一般。
轻,重,轻。
但不过一瞬,单逸尘便侧身避开了她的手,退后两步。
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她的清誉可如何是好?
三年时光悄然而逝,彼时的小丫头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但他却知晓,她依旧是个贪玩调皮的性子,多年来未曾变过,一如当年拉着他的袖角,在集市上跃跃欲试、一脸兴奋好奇的小姑娘。
“易哥哥,你是何时躲进来的?”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问。
皇宫,御书房。
“何人鬼鬼祟祟在此躲藏?出来!”
而且,几日下来,明知师父不会监视他是否尽责,单逸尘也不曾将她丢在此处不管,她待在藏书阁多久,他便也待多久。虽有不耐,但态度不似先前冰冷,今日更是……非但纵容她打瞌睡,还给她披了外袍……
罢了罢了,罚坐便罚坐,她可没胆儿跟这个总冷着脸的人谈要求。
萧绎眉心一动,似是要皱眉:“需要多久?”他从不交待无限期的任务。
“灵儿?”多年来的职业习惯,青枭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信息,“你叫做灵儿?”
“哼,这个讨人厌的师兄,竟然把我丢在这儿……看我回去跟不跟师父告状去。”
“李卿,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初春渐暖,楚长歌未披大氅,在外头枯站甚久,到底是沾染了些许寒气。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暖意融融,楚书灵垂首抱着手炉,怔怔出神,故而连马车忽然一个颠簸都未有反应,若非喜儿眼疾手快扶住她,铁定没坐稳跌落在地了。
“只是偶尔。”他担心她会受惊,换了一种说法,并淡声安慰道,“公主无需担忧,臣会在此保护公主。”
他都这么做了,还问她好不好作甚……
单逸尘眸光沉静地望着她,良久,才缓声开口道:“公主为何会在此?”
他微微一愣,心头有什么悄然蔓延开来:“臣大多于夜里巡逻,时辰颇晚,公主应是睡下了。”
“嗯。”她抿唇微微一笑,“如果九公主不嫌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