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纸杯渐渐就软了,
毕竟是师长,取车前往市区。林珏内心,林珏去往停车场,眼神越来越空。林珏若有所思地,
“圣诞节,”闫稑收,“他们想让我出国,我不想出去。”
当时闫稑的眼镜滑下来、搭在鼻尖上的模样,位泽州仍然记忆如新。
总觉得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喝完咖啡。闫稑犹豫了一下。如实奉告。
林珏紧紧握着手里的中性笔,终于在粉笔划在黑板上发出的哒哒声之后闪过神来,终于确定站在讲坛上的就是闫稑无误,而那幼稚的字体让林珏在忍俊不禁之。
看到他后颈上分明的界线,闫稑才想起自己竟然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剪了头发。理工争霸!
“!”
他歪着头打量他,并不怎么相信。
奶奶起先无论如何都不让林珏动手,但林珏动作太快了,很快就站到了洗碗池旁边拿起了洗碗布。厨房本来就窄,两个人站着都嫌拥挤,奶奶只好罢手了,站在旁边看他洗完,皱着眉头说,“怎么好让你洗碗啦?”
闫稑愣了一下,宠溺一样摇头掏钱包,“老板,拿一份。”
那头被一个奇怪的沉默拖了两秒,闫稑再开口的时候,兴味很浓,“然后,她问,‘那男朋友呢?’”
闫稑看着他递过来的钱。他抬头以前,林珏见到他眨了一下眼睛,就像蝴蝶闪了一下翅膀一般缓慢,等到他看向自己,林珏的心颤了颤,而闫稑依旧眼中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可是,这就是他的生活了,而且还不是全部。他不像闫稑那样有着出色的外表,有钱,有头脑,他就是个掉在人堆里面很快就被淹没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在那种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是奔着同样的目的去的,空虚、寂寞,无以宽慰被世界冷落了的灵魂。大家求的都是一晌贪欢,又哪里能在乎更多?
喝洋酒是第一次,林珏发现自己对洋酒的免疫力比起白酒要高一些,居然没有上头,并且走了一段路以后脑子也完全清醒了。
说是邀请,其实有一定程度是检验——闫稑的国际象棋就是唐先生教的。
她们在谈论些什么,吴佑威后来不知道,但问起闫稑的那句却听得清清楚楚,加上林珏脸上表情紧接着出现的紧张,更是令吴佑威不快。
闫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
林珏不敢笑,一笑就扯到嘴角的伤,他点点头,在他松开手之后说,“那我先去洗下澡?”
林珏的心沉下来,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当下的情况,而正在此时,一辆警车开过来,停在了路边。
他把林珏的书包用一边胳膊抱着,稍稍侧过身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拿出两张一元纸币,递给前面的大学生,“麻烦你,帮我传给司机。谢谢。”
林珏点头,穿过玄关走进了房间里。
首府没有秋天,在北方已经开始萧萧落叶的时候,市里许多街道上仍旧盛开着灿烂的扶桑花,尽管偶尔被夜里的凉风吹落,但一旦太阳升起来,街道上的行人穿的都还是夏天的衣服。
杨静茹接过早餐,把一张五十元递给他,林珏收钱的动作迟了一拍,问,“没有零钱吗?”
“和我说话……”告诉他这不是梦,告诉他,他是真实的,无论他还是他,都是真实的,林珏说,“求你……说句话吧……”
闫稑皱起了眉头,目光从林珏身上离开,落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林珏怔了一怔,随着他望回去,那只抓住闫稑的手骤然松开。
闫稑刚才忘了拿手机,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的手机跟林珏的钥匙串靠得很近,两只陶兔紧紧挨着,红琉璃镶嵌的眼睛发出了鲜活的光彩。
就连林珏也呆住了。
四年,支持电路的纽扣电池早该耗尽了,现在还能亮起来,除非是他们都把电池更换过。
林珏怔怔望向闫稑,只见他的脸越来越白,紧抿的嘴唇渐渐松开。
他张了张嘴巴,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林珏没有听到。
可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闫稑干涸的唇微乎其微地一翕一合,他看到他说——
“为什么?”
这竟是最后一根稻草。
他撑在地上的双手彻底没了知觉,闫稑眼中的痛苦和迷惘都变成了暗黑色。
随着一声闷响,林珏昏倒在地上。
吗啡的作用消失以后,周身的疼痛扯动着林珏的神经,覆盖在眼皮上的冷白灯光刺在他的眼膜上。意识出现了浅显的复苏,他警觉地命令自己醒过来,可眼睛无论如何都不能顺利睁开。
视线中只有模糊的人影,耳边也是低微的谈话声。
好像有人给他掖了被子,林珏依稀听见有人说,“ly,你还没走?”
“先过来看下。”一个清而稳的男声回答,“我先走了,有情况你再通知。”
“好。”
林珏慌忙朝着那个身影伸出手,结果抓到了一片衣裾,他脱口而出喊道,“闫稑你别走!”
对方完全意外他居然醒了,顿了一下,接着俯身下来用手探了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似是松了口气,说,“好像恢复意识了。”
林珏在他俯身过来时看清了他的脸,手上的力道就这么消失了。他松开医生的白袍,而后又抓得紧紧的,用微弱的声音问,“闫稑呢?”
“他有事先走了。”医生说,“你感觉怎么样?”
后半句话林珏没有听到,他颓然松手,任里里外外的痛楚和彻头彻尾的黑暗将他包裹和覆盖。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闫稑走了。
等林珏能够坐起来,已经是两天以后,期间除了医生和护士以外,都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护工在料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