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大些便只和三姐姐攀比争抢，被老太太当做眼珠子心，就被抱到了寿安堂。便是对外头的流浪猫狗都有几分怜惜，亭詹甫一出生，只晓得在这府里头，眼睛里头什么都瞧不见，又如何会害自家子孙，宜臻只是听说了父。
好半刻，少女柔柔的声音才在唐屋内响起，“虎毒尚还不食子，祖母一贯慈悲，宅心仁厚，
因了寄禅大师当初的嫡长子转，就算如今告诉她不是。情感上也难以割舍，心里头着急，又怕擅自回府祖母怪罪，”
宜臻摸了。才不得已瞒了府里，“父亲后日便要去外地上任，这两天忙的很，等日后空闲一些了，五姐姐要帮着母亲，再带你去。”
忍不住便要说话刺一刺。
但是没必要。
在那月上旬，卫珩弄出了一种糖霜，状如细沙，色如白雪，绵软清甜，因还在试验中，产量并不多，便只给宜臻送了一小罐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信尾处，还特地问了如今祝三老爷外放到何处了，大公子念书如何了。
“你给我住嘴！”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那南边儿的果农亲戚。
真是伶牙俐齿。
她沉默了一会儿。
屏风后的男声是极陌生的，低沉的，还带几分漫不经心。
也知道了为何卫珩远在江南，却对京城的消息那么灵通。
说五姑娘心眼子多，敖五家的是相信的，但要说府里头其他姑娘比不上她，她就不是那么认可了。
没有一次真的带来什么好结果。
却没料到，宜臻对这个庶出的弟弟尤其好，要什么给什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若说是捧杀，也不是，她也教亭詹事理，带着他见世面，真真儿像个温柔关切的亲姐姐。
这世道如今确实是风雨飘摇，乱的很，关于大宣的将来究竟会如何，并不止亭钰在她面前提起过。
但宜臻心底清楚的很，那些粮食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与伯爵府也没关系，不过都是卫珩瞧在亭钰的面上送来的罢了。
半青还没说话，思绿已经冷声呛到：“咱们冰窖里东西多着呢，可再腾不出地方放不下这么一筐破果子了。”
这样大胆的举动，直接打断了思绿后头要说的话。
外间四角都放了一盆冰，里屋竹帘旁也摆了一盆，在灼烈的天气下渐渐化开，熏的是清新的果木香，一下让心底的燥热都降了下去，舒服的很。
孰不见那熙柔长公主的别庄，前些日子为了接待贵客，都苦巴巴地到他们庄子里来借粮呢。
宜臻什么也没说，不理她，呲溜爬下床，穿着单薄的衣衫，就赤着脚往耳房跑去。
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可以清晰地听见二丫的咽口水声。
祝宜臻早在柴房里关着时就发了热，此刻也没降下来，缩在被窝里，哼哼唧唧，蹙着小眉毛，难受的紧。
这么几日，这些人口贩子也猜出了点门道，每每送饭时，看向卫珩和祝宜臻的眼神都有些不好。
又隔了一会儿。
在旁边瞧着的宜臻小身子一颤，而后下意识紧紧闭上了眼睛，脸蛋上全是害怕，仿佛那钗子扎在了自己身上。
有一个猜测在心里呼之欲出，几乎已经确认。
燕瑛华虽心里困惑，但到底也是有几分急智，发现了刺客的弱点后，上手大胆了好几分，有时候还故意一侧身，把祝宜臻直直地挡在面前。
季连赫沉声道，“我在大堂专门留了位置，不可能寻不到座儿。”
这下来了劲，还非要把刀塞进他手里不成。
据说他们进京当天，圣上还专门赐了一匹赤汗马给宁王世子，那赤汉马太子已磨了许久，最终却到了宁世子手里，足可见圣上对其拉拢和安抚之心。
旁人或许不晓得，但她自然是认得季连赫的。
当然，若是还要算上跟着的丫鬟婆子的话，那真是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若是生在千年后的现代，阖家欢喜，但在宣朝，科考并不如前朝那样重算学，而女子常在内宅理账管家，倒不如换过来更好。
小团子为了迎接他，特地在兜里藏了银丝卷儿，千等万等献宝似的递给他，对于一个三岁多点大的奶娃娃来说，和捧了金子来也差不了多少。
“是鸭子。”
祝二太太就更懒得搭理她了。
怪道老大这么多年从不纳妾，与张氏相敬如宾，妯娌们没一个不道大嫂福气好，张氏脸上却未曾有过一丝喜意。
有了他在，平誉基本就失了用处，只能和观言一起在后头灰头土脸地扛箱匣包裹。
好半晌，等到盆中的水都彻底凉透了，他才缓缓开口：“卫家清贫却也清净，卫珩祖母更是独峰书院严院长的独女，他外祖学识渊博，教出过不少中第士子，嫁进这样的人家，未尝是件坏事。”
祝宜臻那个小崽子，还是稍微有点顺眼的。
老太太当日听了消息便晕厥过去，短短半月，已经请了六回太医，头发眼见着白了好几根。
耳侧还有血珠滚落，落在皑皑的雪地里，很快便晕开，犹如一朵耀目的红梅，刺的人眼睛生疼。
他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位表兄。
他这话口气一下更大了。
过去几年，卫珩没少因为时代代沟而闹出乌龙和麻烦。
卫珩冷冷地凝视着他。
宜臻其实有些想问拼图是什么，但望见奶娘焦急的神色，到底还是伶俐地咽了下去。
不管其他地方如何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京城始终是那副繁华盛景，一如大宣朝最鼎盛的时候，蒙蔽着这些纸醉金迷的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