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谢安注视，也不怕被株连九，对陛下使，回身望过，“狼子野心，眼底赤红，赵岩又猛地回头？
她打一个哭嗝儿，琬宜示意谢暨，要不然，就算你现在杀我，等你们被五马分尸时咱们阎罗殿还能再见！”
她只缩在被子里，没睡,听见动静打挺坐起来,撩开遮着眼睛的碎发，破口大骂。西北王谋逆之心果真，劝你极早悔悟，喂她喝下，再哄着她继续往下说，”
琬宜一？“他为什么生气，抬眸瞪他一眼。
“二……”
琬宜柔声劝，她比你小那么多，“那你也不该那。”
琬宜晃一晃腿，摇头，“不知去哪里野了。”
“把心收回肚子里吧。”谢安轻笑，腿夹一下马肚子，往前走两步，又回头叫他一声，“大舅哥。”
谢安左脸沾染血迹，肩头布料撕裂，拄着刀在地上平复呼吸。沈骁站在他身旁，抬眸扫过地上尸体，一具具扫过去，在心中数着数目。二十四具。
谢安抖一抖抹布，“说你笨，你还不听。弓箭能远攻，剑能吗？”他把东西都放一边去，揽过她肩膀，笑着逗她，“万一有人驾着马把你给抢走了，我也总得有个法子不是。”
琬宜鼻尖蹭一下他胸前，温声回应说好，顿一下，又补一句，“要吃肉包。”
琬宜抹一下眼角，低声问，“那咱们还会回来吗？”
谢安呼出一口气，俯身吻一下她额头，停留许久，下滑到唇角，吮去刚滑落的泪。他声音低低，“别怕，先睡一会，待会送你回家。”
……只差那么几天。
琬宜攥紧手指，小心呼出一口气。
谢安自然注意到，心里泛疼，但不想说什么吓她，沉默牵过她手，包在温暖掌心。
到夜市去有两条路，一条过花街，一条是普通大路，只稍远些。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肩膀处布料堆叠形成褶皱，挤乱了那团连云纹。唇弯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拜您所赐，程四爷赏我的那四十鞭，到现在还留着疤。”
琬宜和杨氏都坐炕头，脚塞进被子里，吃吃聊聊，时间很快过去。谢安对她们的家长里短插不上话，谢暨就只顾着吃，屋里一时间就只有两个女人的碎碎念。
什么叫心里拧着疼，谢安总算明白。他把琬宜搂在臂弯里,手掌盖着她后脑,低声哄劝一句，“我来了，别怕。”琬宜哽咽，手指抓着他前襟,肩膀发颤。
城门就在眼前，高耸巍峨,大敞着,行人三两,外面是宽阔大路。琬宜走的累了，步伐缓慢，谢安低头瞟她一眼，手里东西尽数塞给谢暨,带着她快走几步,“快些出城门，好背你。”
“不是每天都喝？”谢安手指流连在她脸颊，声音淡淡，“就是今天有点多，不过没醉。”
琬宜不想解释，扯着裙摆，只说一句，“反正和你渊源颇深。”
杨氏没叫她，琬宜坐起来，看着腿上还盖着谢安的外衣。她搓搓脸颊，并不头晕，反而觉得神清气爽，昨夜种种有些许印象，但又朦胧记不清楚。
琬宜没与谁吵过架，唇枪舌剑学不来，像谢安那样几句话逼得人无所遁形更是做不到。她叹口气，后悔着自己怎么没生一张巧嘴，谢芙却步步紧逼，“我在问你，听不见？”
琬宜心中一凛,带着谢暨往旁边侧一步，展臂挡他身前。
夜晚，福满楼人声鼎沸。还是那间包房，谢安坐最上首，扶着额看底下人打打闹闹成一团。残羹冷炙，酒杯翻倒，就他面前还算干净，放个硕大油纸包，似有似无飘出虾仁的鲜味。
“因为你出事知道要找我，”谢安拇指搓搓她眼下位置，抹净残余的泪痕，笑骂，“还没傻透腔儿。”
直到付邱时补牙回来。
“哪儿能那么笨呢。”琬宜挽着袖子，蹲地上朝她笑，“我聪明着。”
琬宜捂唇咳两声,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杨氏去了城里买东西,现在还没回来，她看着谢暨被赶的上蹿下跳,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煎鸡蛋饼和豆沙馒头，外加几块蒜蓉胡瓜。摆上桌，谢暨很痛快拿着筷子吃，像是饿狠了，风卷残云般，什么都没剩下。琬宜在旁边看着他，不时给夹一筷子，气氛倒是和谐。
城门将要闭合，谢安伸手抽了一鞭，马飞驰更快，擦缝过去。
一壶竹叶青，并不烈，睡前喝正好。琬宜推门看看，谢安屋里灯还亮着，窗户上映着他的影子。看姿势应该是靠在墙上，曲一条腿，闲散舒适的样子。
杨氏勾一下唇，手抽出来，重新掖好她的被子，“不做什么，只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细心。”
春东已经把衣裳拿下来，谢安接过来给她穿上，打断她的话，“得了，”他拽住她手腕，带她往门外走，“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谢安没再问，只伸手扯扯她衣襟，“冷不冷？”
已经傍晚了，河边没其余的人，偶尔一只鸟飞过，略过水面旋即盘上天空。
他开赌场，当然不止是开门迎客收租钱和抽成，有其他的门道。比如，有的人赌输了耍赖皮不还钱，要是赢的那方要不回来，也会请求赌场从中周旋，当然，要给分成。
“就那意思呗。”谢安担忧看她一眼，干脆脱了外衣披她肩上，看她没别的状况了，才继续道，“你没经历过，不知道，我以前就遇见过一个……”他冷笑一声，“差点死他手上。”
谢安“嗯”了声，转头过去，眼睛黑的发亮。琬宜咬着唇，“你到底笑够了没有。”
他拎着阿黄往墙角走几步，往厨房门口看两眼，没见琬宜出来，随即厉声斥责，“女人做饭，你一公猫凑什么热闹，要不要点脸了？有没有点羞耻心？”
后来相熟些，她也尽力讨好，忍耐他有时的为难，可谢安脾气依旧阴晴不定。与她说话，多是讥讽嘲笑，就算知他并无恶意，琬宜也难免心中难受。
连名带姓，再没像以前那样唤他哥哥了。谢安舌顶顶上颚，心里忽的烦闷，他站直腰板，一手插在腰间。个子太高，挡住了屋里晕黄的灯光，琬宜整个在他的阴影下。
他俯身，离她近些，能闻见更浓的发间香气，“你又赶我？”
果然，就不该期待他的嘴里吐出什么好话。琬宜抿抿嘴，“嗯”了声。
琬宜颔首，眼眸弯起，“姨母去吧，看您荷包有些旧了，我正闲着，给您缝个。”
“来了来了。”琬宜实在是怕了他，头发匆匆挽了下便就拉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