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喜欢就好。如今又跟佟家结亲。
“齐佳氏也算是满洲大姓，自从安和郡王去世之后，不叫别人有可趁之机。人家都说能伺候侧福晋是她的，”连翘舒了一口气，安郡王府的势力就大不如前了。自己主子一直，“看来福晋又要头疼了。倒是如今，天儿渐渐冷了，过冬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吗？”
月季却看得清楚，她自然好好好把握这个，也难怪她的阿玛能够平步青云。”琬宁笑着道，却看不见皇上对安郡王府的打压，八爷素来洞若观火，
“都这个时候了。又怎么会在皇上动怒，”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看了一眼乾清宫中西洋钟的时间，我晚些时候再过去，“让她先自个儿用。”
“小阿哥刚刚吃过奶，乳母才哄睡了去，眼下也不是抱出来的时候。”郭络罗氏自然不愿意詹氏跟小阿哥相见，万一詹氏装可怜在八爷耳边吹枕边风，便将小阿哥抱回去给詹氏，那她在良嫔跟惠妃跟前辛苦树立的形象就要没了。郭络罗氏记得自己额克出的话，做什么都要把小阿哥留在自己身边。
“你的意思是？”郭络罗氏抬眸问道。
“那两个老嬷嬷怕已经得了好处，我这一胎不能靠她们了。”詹氏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没有恳求胤禩将管嬷嬷留下来。即便管嬷嬷为人严肃，可她却是真心为自己好，哪怕是看在自己肚子里八爷孩子的份上，她也可以感觉到安心。
“妾身告退。”琬宁见惠妃很是疲倦的样子，也不便多打扰，便留下礼单，带着琥珀便往长春宫去。外头正下着雪，琬宁裹着米白豹纹镶边翻毛斗篷，双手缩在袖笼里，手指摩挲着手中已经不热的手炉的花纹不紧不慢地走着。如今大阿哥府中明争暗斗不断，惠妃一要看着后宫诸事，提防佟贵妃一人坐大，二要看着大阿哥府中，保全几位阿哥格格别被牵连进后宅争斗中，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胤禩微微皱起了眉。
和乔是琬宁一手提拔的，在阿哥所时便将她带在身边。分府出宫之后也是全盘信任，便是南巡也少不得带着她一块儿随身伺候。不过自从南巡之后，琬宁便现和乔时常恍惚走神，后来让琥珀去打听才知道和乔家中出了事，她父亲被人打断了腿，如今还在卧床。琬宁还曾给她一笔银钱为她父亲延医请药，不过如今看来这份心意倒像是白费了。
“那我能怎么样，使计让詹氏这一胎流掉么？”齐佳氏看了竹茹一眼，“正如我跟郎氏说的那样，蹦跶得越厉害的，跌得肯定很惨。你是打小跟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为我好，可咱们都知道福晋是什么心思，她现在巴不得有人出面替她料理了詹氏，我要是去做了出头椽子，岂不是正合了福晋的心意？到时候事败露，受罪的便是我自个儿了。”
“本就没什么往来，我也不在乎。”良嫔拨着佛珠，“去传话吧。”
“不过便是大阿哥府中添了新人，似乎也多少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琥珀叫人端来点心，“大福晋身子越不好，这一年来卧床的时间比健康的时间多多了。如今大阿哥又不在府里，满府的事务都压在大福晋跟侧福晋肩上，奴婢听说，太医断大福晋再不好好休养，只怕寿元不长。”
“不可。”她虽然恨极了王氏，但小格格毕竟是八爷的骨肉。再说了，一个女儿能有多大作用，等往后府里有了小阿哥，这个格格不照样被忘在脑后么？郭络罗氏喝了一口茶，“此事莫要再提。八爷对我才刚刚改观，若是此时闹出事来，估计第一个还是怀疑到我头上来。再者，还有完颜嬷嬷在一边看着呢。”
郎氏哆嗦了一下，不甘不愿地福身问安。
因着是在江宁，琬宁也没有费心思穿旗装梳二把头，入乡随俗换了一身衣裳。品红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琵琶襟上衣，散花如意云烟裙，腰带上坠着两个香包，长梳成寻常妇人的髻，寻一对镶水琉石镂空云烟银钗簪上，略施粉黛，倒跟一般江南地区的富贵人家太太没什么区别。胤禩也是换了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看似简单，可腰带上那一对羊脂白玉佩便能彰显其身份尊贵。
“这江宁织造府建的金碧辉煌，这铺地的砖石还是从云南运来的，据说跟乾清宫的地砖一个规格。”琬宁抿了一口茶，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这亭台楼阁美轮美奂，想必也是花了不少时间银钱建造的。”
琬宁尚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了反效果，吴雅氏就算再有心计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姑娘，满门心思都放在争夺大阿哥关注上面，也没能转圜过来考虑入股自己真的拈酸吃醋，大阿哥会不会厌弃了她的事上来。
“有劳侧福晋牵挂，奴婢一切都好。”李嬷嬷也不敢随意走在琬宁身前，落后半个身子坠在后头，既不亲近也不疏远。接过琥珀递过来的荷包，她捏了两下笑得更欢，“卫贵人一早就在偏殿候着了，侧福晋赶紧去跟贵人说说话吧。”
左右敌不动我不动，她就不相信背后之人会如此淡然，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一边是放下骄矜自傲的性子，一边是叫身边的丫头分宠，该如何抉择，端看郭络罗氏自己的想法了。马佳氏尽于此，又给郭络罗氏送上几张养身的膳食方子后才登车离开。算起来那王氏家中并不清贵，不过是个中等人家，要对付起来还不容易吗？左右自家爷已经复入朝堂，跟他说一声帮帮自己外甥女也好。
“八阿哥请封这位侧福晋奴才倒有些印象，依稀记得是是王大人家的姑娘，三十三年指给八阿哥的。”李德全见康熙有些兴致，便又道，“奴才还记得她还是王御史的堂侄女，有个弟弟如今在骁骑营当差。”
这个瓜尔佳贵人不是旁人，正是以后的敦怡皇贵妃。琬宁记得她自入宫后便是圣宠优渥，三十九年封和嫔，时年不过十七。只可惜儿女缘薄，终此一生只诞育过一个早夭的小公主，可即便如此依然能够牢牢霸住皇上的心，可见手段非同一般。此时的瓜尔佳贵人不过是个贵人，居永寿宫。
“还是老样子。”张嬷嬷说道，“失魂落魄认不得人，跟个痴傻儿没什么两样。”
“整日拘束在屋里也无聊，偏生你们还管得那么多。”琬宁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最不能伤神，嘴上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叫和乔把东西收好，“詹氏如今住在哪儿？”既然已经被纳入房，只怕也不能继续在书房伺候了吧。
乌孙氏动了胎气后又被禁足，心中越不忿，隔三岔五地就在屋子里摔杯砸碗，秦嬷嬷跟顾嬷嬷劝了好几回都不见她收敛，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去禀告郭络罗氏让她来处理。郭络罗氏本就心烦气躁，那个詹氏胤禩虽然没有明要收为房里人，可这也是早晚的事罢了。听到顾嬷嬷来禀，郭络罗氏阴沉着一张脸，领着紫珠红珠便到西偏院去。
“我在屋里觉得有些闷想找人说说话，又记得乌孙姐姐现在有孕不喜热闹，便擅作主张来姐姐这儿了，姐姐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郎氏绞着帕子垂眸说道，“我初入阿哥所，旁的什么都不懂，知道姐姐是伺候八爷最久的人，便想来跟姐姐请教一番，也好叫自己省得什么是该做的。”
送了胤禩去隔壁暖房后琬宁才慢慢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如果阿哥所明年真的要进人，她倒是盼望能进来几个性子温和的。要再来几个像郭络罗氏那样性格的女子，这阿哥所只怕就要闹翻天了。
“妹妹倒是好性子，明眼看着福晋就是不愿意咱们二人承宠，想要独霸八爷一人，妹妹怎么就不心急呢？”沿着廊道走了一段路，到了分叉口时，一路沉默的乌孙氏突然开口说道，“从前妹妹那样得宠，可你看着福晋进门后这几个月，爷可有踏入你东偏院一步？”
琬宁看了一眼屋内的西洋钟，见时间确实不早，便福身行礼告退。
彼时噶尔丹已经吞金自尽，其妻子儿女俱已投降于大清，眼下四海升平，只剩下部分准噶尔部人不甘心功亏一篑，竟想打着为噶尔丹报仇的名义向俄国求助，妄图再从俄国得到火炮跟鸟枪的援助。这回康熙并未选择大阿哥出征，而是派遣七阿哥跟胤禩领军，其目的不而喻，也是想借此给两个儿子立功的机会。
“主子，八爷跟福晋回来了。”画眉一边放下酸梅汤一边说道。
“还有乌孙格格，福晋一句话就让八爷将她放了出来，她跟主子最不对付，往后又该见到她骄傲做作的模样了。”琥珀觉得这八福晋才刚进门就给自己主子添了不少麻烦，可见不是个好相处的。这段日子自己主子少不得要委屈一下，心里越替琬宁不值。
郭络罗氏心里也有怨，她是看不起卫贵人的出身，况且卫贵人只是个贵人，哪里能跟一宫之主的惠妃娘娘相提并论，所以准备的礼物要比给惠妃的逊色一些。可偏偏胤禩不体贴也就算了，回来的路上还没好脸色，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么？
郭络罗氏看着拾掇了一大半的行囊，咬着牙闷闷不乐地坐在梳妆台前。再没几天郭络罗家就该派人接她过府了，虽然是自己的亲叔叔家，可郭络罗氏却是万般不爽。婶娘对她一直十分冷淡，远比不上舅妈对她那样体贴宠爱，那边还有好几位堂姐妹，个个都是闷嘴葫芦一样的性子，她跟她们都说不上话。
“听说郭络罗家那位格格需得回到叔叔家出嫁，光是这样想了想，便觉得到时候场面肯定比不上在安郡王府出嫁那样盛大。”周氏递了牌子进来，将最近外边生的事一一说与琬宁听。其中最让她上心的就是八阿哥跟未来八福晋的婚事，这可是关系着自己女儿将来的一件大事。
两个行刑大的小太监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住手。胤禩火气一过便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遂挥手让几个婆子将桃红带下去，随便找些伤药来给她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