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
李寔沉思：已经是十月，你还是慎重一点吧。
宇文攸笑道，”：一场雨落下就冷得厉，李寔见她衣衫单薄，应该是送她来此地那人。”
陆宛点点头，寻思大概是秦诺的信，便示意小童先退下。
李汝宓到的时候淮南城正在下着小雨，“娶亲的事，“方才那人我没看见，阿宓在淮南如果有，冻得脸色青白，忙撑着伞把她送入马车里，李寔才想起李汝，等安置好了妹妹，他感念这个随从一路相送，要卢缺和他一起坐另外一辆车，想不到卢缺却拒绝了，这也算是难得的礼遇，只管他要了一把伞就欲离开。
两人吃完干粮喝完水，月亮已经升到了远处的树梢上面，卢缺看了看月色，向李汝宓道：“晚上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自己杀了杜氏，父亲心里多少应该是怨恨自己的，所以自然不会出城来送，听送她出城的宗人府小吏说齐王昨天已经出京之藩，那秦诺作为齐王府詹事，肯定也一起走了，所以，这京里除了看自己笑话的人，再没有一个亲厚的了。
收拾妥当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李汝宓被送入一间牢房里，女官们放下草席被褥和一盏油灯一碗白米饭就离去了。
宇文攸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神色，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她为母报仇的时候，有丝毫想过事出后他的处境吗？宇文攸觉得很委屈，有些赌气地从嘴里迸出两个字，“废妃。”
张老大示意旁边的兄弟给卢缺满上酒，“小卢，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卢缺似乎是冲她笑了笑，抬脚就在屋子里一通乱踢，末了拿起剪刀走到李汝宓眼前，“王妃怕痛吗？”
李汝宓来不及多想杜氏喝了毒酒后为何还好好的，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杜氏死，好为母亲报仇。所以等到敬完酒后，她又重新回到杜氏身旁，向杜氏和李汝玉说道：“这里人多，没把小世子抱过来，母亲和妹妹若是想看，跟我到那边的偏殿里去吧。”
梅箐居里遍植梅树，夏日里到处是树木的浓荫，秦诺眼底映着浓绿的色彩，神色显得极其阴郁，“她这次没有找我商量，我也猜测不出。不过我知道府里有个人她很信任，那是她母亲以前的婢女。”
李汝宓道：“知道的自然说是嫂子体恤我，不知的恐怕还要说我托大呢。如此半道上才过来，已经是慢待了贵客，我这一杯是告罪酒，嫂子喝下这杯酒，我就当是嫂子心疼我了。”
杜雪晴其实听见了水仙与潘氏两人的议论，待见了李汝宓，心中不由得大惊，这样寂静的神态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是从刘碧波脸上见过这种神采，事后想来，那时的刘碧波显然已心如死灰。
芍药等人奉了茶后就退到了雕花隔扇外面，一时花厅里只有李汝宓和元芷二人，那元芷捧着茶喝了一口，向李汝宓脸上打量了一番后笑着说道：“王妃月子里养得不错，下官瞧着气色挺好的。”
杜雪晴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面前男子的五官，差点昏厥过去，一时她满心震撼被压了下去，却又悲从中来，死死抓着栏杆站起身说：“是你啊。”
杜雪晴放下手中茶盏，拿帕子印去洒在衣襟上的茶水，“其实妾身也有话想跟王妃说。”
……
转
侍卫夺下绿衣服丫鬟手里滴着血的簪子，屈指敲了几下，郁闷道：“她这个簪子的簪头是铁的，难怪如此锋利。”
宇文攸又来回踱了几步，“你赶来就是为了禀报这件事？”
“我要知道里面的情况，叫个人出来。”宇文攸说着抬手抿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杜雪晴眉目凝定，唇角挂着冷意，远远瞥了秦诺一眼，很快她就走到门前，众人都纷纷向她行礼，她望向那婆子，冷冰冰地命令说：“开门，让这位婆婆进去。”
“多谢殿□□恤。”
“那天夫人说想吃许都的汤饼，家里的面没了，夫人就让奴婢出去买面，回来的时候奴婢看见几个陌生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们个个虎背熊腰，瞧着不像是好人，奴婢就没敢上去，蹲在路边的树下装作逗一个孩童，等他们出了巷子奴婢才赶回去，结果就看见院子里一切都跟奴婢出去时一样，屋子里也一样，什么都没少，只有夫人死在了房中。夫人倒在血泊里，浑身都是血，奴婢害怕极了，不敢在那宅子里待着，就躲在了隔壁的废宅子里，等到了晚上，奴婢躲在院墙底下听见那伙人又来了，他们说要杀人灭口，一定要杀了奴婢才能回许都复命，奴婢就寻思着那里不能再留了，必须尽快回许都向你们报信，奴婢又想他们或许并不认得我，于是就用身上买面剩下的银钱买了一身男装，乔装打扮了一下溜出了乐浪，路上奴婢搭过一段商行的马车，还乞讨过，这才活着回来。”
雷声滚滚，雨滴子落下来，蒸腾起地上的热气，扑入人的鼻中都是泥土的味道，杜雪晴站在文杏堂的偏殿廊下伸手接了一滴雨水，压着声音说：“你刚才就在湖边，王妃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你可看清楚了？”
宇文攸心中不乐意，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爹爹你这一招棋想得也太久了吧，赶紧下吧，下完我好出宫，不然等会儿要下大雨了。”
一群丫鬟婆子跟着杜氏一起浩浩荡荡向那旧佛堂奔去，李汝珍要跟着看热闹，被李汝玉扯住了，“我们去祖母那里吧。”
宇文攸略点了下头，朝里面的屏风望了一眼，仔细听，那屏风后果然有水声，他便抬脚在窗下坐了，“你们不是一早就出城为李将军送行了吗？怎么才刚回府？”
那廷尉卢缺踢了他一脚，“兴许人家领兵打仗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说着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走吧。”
“是。”
闵阳候府里此时宇文攸正挽着衣袖在马厩中刷洗他那匹爱驹，宇文旷在旁边给他递水递刷子，“喂，你真的不去送你大舅哥。”
“表弟来了。”李寔方才一直心不在焉的，此刻忽然来了精神，起身向外望去。
宇文攸不以为然说：“我就是懒得回去。”
李汝宓恹恹地说：“就是天太热了，兴许沐浴过后就好了。”
秦诺打量着她叹了口气，“以后还爬高吗？”
李汝宓有些疑惑，“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