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忍了半天,“政委的批条都不灵了:
陈助理员这下可真火了?哭什么。她为自己的露怯心慌、愧疚。“确实是……黄之源那杂种:结结巴巴地从牙齿缝里?”他着!
“太不懂。只要领导批了,我就。”谢平伸手向陈助理员要批条。
“齐景芳,有话快说呀。”
“好吧!”政委颇有些失望。
“是见见面吗?都是上海人嘛,”
“这。”谢平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市井气很浓的话,竟想不到再一次打动了郎亚娟。走的时候,她眼圈竟,说:“过两天,机关里要派人跟车到南山羊圈里给场长的试验田拉肥料。你就不用去了,我去跟助理员说……”
大伙又笑了,但笑声有控制得多了。
谢平到场部,天麻麻黑。
秦嘉定定地看了谢平一会子,连着咽了两口唾沫。那头敲开饭钟,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饭票盒,从洗脸盆里拿出两只搪瓷饭碗,打饭去了。吃饭的时候,干训班里别的上海青年知道谢平来了,便都用筷子插着个苞谷馍,端着碗煮白菜帮子,上这头来看他。刚才去打饭前,秦嘉就关照谢平:“等一会儿,他们来了,你说话注意点,不要影响大家的绪,那些男生还是很相信你的话的。”谢平答应了她:“你放心。这些话,当然只有在你老阿姐面前讲讲。”
郎亚娟忙说:“送啥呀!咱们都是政治处的人,组、宣还分家?以后我还要拜你做老师,学拍照呢……”她微微红起脸,扭了两下腰,笑道:“你要不够用,再来拿。我这儿还有十来个呢。”
她端来的是一盆湿被单。今天才洗,还带来个铁丝编的烘笼,架在炉盖上。
“不要你管!”
谢平说:“别耽误你功课,谁教都一样。人家是科长,还在等你呢……”
为什么……
“我们女生不听那课。能请假就请假,不准假,也低着头干别的……生理卫生课老师讲那些,最不要脸了……”
“对不起……”他赶紧脱掉棉胶鞋,去拿墩布,却被齐景芳夺去。
“说吧,少客气!吞了我半打鸡蛋,够你十天营养的了,还不痛快些!”两人打着哈哈,调剂着开场白里难免要有的尴尬气氛。谢平听来,心里却格外难过,他明白好心的他俩今天要跟他说啥。最近机关里对他来场部没几天就跟中心助理员闹毛了,颇多微词。对这,他又能说个啥呢?
“听说他跟去年叶尔盖农场那批转业战士闹事有关系……”
“今天。”
“这……到底怎么回子事,还、还不清楚……”黄之源端起茶杯,想凭借自己的年龄、身份、气度镇住眼面前这群小子,而后再寻机摆脱。只待邢副场长跟吉普车一到,什么都好办了。
谢平一巴掌打掉他手里的茶杯。
“你们打人?”他暴跳起来。
“打你的。”计镇华上前照准他腰眼里就是一铁火钩。
“哎哟……”他杀猪似的叫唤,捂住腰连连向后退去。摸着电话机,忙不迭地摇,双手抱起送话器,拼命叫:“杀人了!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