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那时包产到户,”
那年的地是母亲,你总是咽着,非得你点头同意。不是平常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这是大事。我不饿,我等晚上妈妈回来一起吃饭,你爬在窗台上,知道寂寞无聊的一天开始了,母亲交给你的任务是看好大门,饿了不要哭,等她晚上回来做饭吃。我说了不算,每天东,看着母亲肩扛犁铧青骡子背。
大山笑了:“来闹和我们都是弟兄,”
母亲懒得搭理。按岁数你还要叫他哥呢,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嘴说:“让我说,”
在河那边。你还不如一头猪,最辉煌的建筑同样是矗立在河岸最高处的清真寺,所有穆斯林的今生和后世都因安拉而获救赎和被赐福。寺的历史比新中国还长,据说在明朝就有了,虽说文革的时候因为‘少数’躲过了连菩萨也没躲过的那场政治浩劫,却也看出它自然的破败,这成了全村穆斯林心中的痛,贫穷让他们心中的圣地后来又继续破旧了好多年。
死人的钱怎么了?父亲反问道,我给他们尊严,他们的亲人给我劳务费,这和死人没什么关系。母亲总结说,总之这种钱让人花着阴森森心里不安。父亲说有钱总比没钱要好,何况你还没有花上呢,谁知道我哪一天才能等到一个死人。
被母亲揭了老底,你脸一下红了,嘴里却说:“我才不是呢,我对他好,他也没感觉,可他对大山哥怎么那么亲呢?”
母亲说:“那是因为你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以后他自然会和你亲的。”
冷不防放下饭碗的父亲接过话头说:“谁和谁亲那是血缘决定的,旁人对他多好也是白搭。”
母亲翻一个白眼反驳父亲说:“照你这样说,那你和我这个没血缘的人做两口子,全都是假的?我对你多好也是白搭?”
父亲尴尬地笑笑,知道自己的无意之话引出这般是非,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忙辩解说:“就算他们以后相处能做到亲兄弟一样,可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三斗一个人吃亏。”
大山显然受了父亲这个话的刺激,本打算沉默到底的人跳出来保护来闹说:“这也不一定,来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人,他有的是力气,就从现在说起,他不会白吃饭,他可以放羊,可以给猪拔草,可以给家里挑水,还能帮助我妈做家务,干田里的活,他能把三斗解放出来,让他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
父亲知道自己成了公敌,站起来一边出门一边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来闹既然来了,我们就不会把他当外人。”
大山对着父亲的后背说:“爹你放心,我和来闹不会长期赖在米家川不走,等黄河水引过去,在灌区分了地,我们就去过我们的日子。”
见父亲出了门,母亲安慰大山说:“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做人没有坏心眼,只是家里一下添了两口人,他有压力。”
大山说:“妈,都是我命不好,拖累你了。”
母亲又开始抹眼泪了,她说:“还不是我造的孽,要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你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看着母亲和大山越说越难过,你不耐烦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山哥这么能干,还怕以后过不上好日子?我对你们保证,以后绝不欺负来闹,我叫他二哥,对他和大山哥一样亲。”
大山笑了,摸摸你的头说:“还是我们三斗心眼最好,将来必定能做大事。”
你不好意思别人夸你,故意说:“我是看妈喜欢来闹,我才喜欢他的。”
母亲笑骂道:“你个鬼机灵,还不领来闹快去看黄河,他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狼抱水一步,没见过这么多的水。”
来到黄河边,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来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死死抓住你的手。你得意地问,我们这儿好不好?来闹说,好,水多。你又问,米家川好还是狼抱水好?来闹说,狼抱水好。你笑了,你傻呀,你随便问一个人,谁愿意住在你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鸟不拉屎这个词,你还是从母亲嘴里学到的。来闹并不知道什么叫鸟不拉屎,他仍然说,我想回狼抱水去,我奶奶就埋在那里,我奶奶说了,等到狗尾巴花开的时候,让我给她摘一些放在她坟头前的供桌上,她在地下能闻到花香,她也能看见我。你说,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不论怎么说,还是我们米家川好,我妈就是因为恨透了狼抱水,才和你爹离婚的,你亲妈也是因为不喜欢狼抱水,才丢下你跑了。来闹说,我没有亲妈。你笑了,那你是从哪里来的?来闹说,我是我奶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