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头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我再到前头顶一阵。”
大掌柜说。大掌柜说:“你过去换他们一阵子。大掌柜他们在那边:显然敌人又攻了上来,“这一回是善ຉ,不成就跟狗日。”说完又掉头跑了回去。
奶奶起身啥话不说裹好绑腿,挎好枪,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或者随时逃跑的准备。伙计们见状也都默默地整理枪支行装。奶奶对胡小个:你们赶快找个活路,找上了就先走。”
见奶奶醒了,我心里有了底气,这是一泡大尿。装作听,我才尿了一半,就听得沟口方向“啪啪啪”地响起了枪声,后半截尿就吓,我浑身一激灵。枪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脆,我明明知道枪是在沟口响的,感觉上却像就在耳边。沟壑里枪响的回声,更加强化了枪声的震撼作用,我的脑子里甚至产生了共鸣,嗡嗡嗡的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脑壳子里飞舞。
我就做势要扇他,既然是奶奶让我扇他,如果我真的扇了他他也不敢反抗,因为ฦ我是执行奶奶的命令,反抗我就是反抗奶奶。可是,如果真的让我这个半大娃娃扇了,李大个子就太没面子了,他只好叫上四瓣子:“走,你的沟子疼反正也睡不踏实,跟我站哨去。”
李大个子说:“藏到这地方鬼都不知道,站啥呢,让大家好好睡,辛苦一整天了。”
奶奶躺到เ洞底的那ว块青石板上,吧唧吧唧地划着火镰,可能火绒潮了,怎么也燃不出火来。奶奶气得把火镰扔给大掌柜:“把火点上烧一锅水,让骚狐狸给伙计们熬糊汤。”
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东面山峁上就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子弹噼里啪啦落在我们身边,尘土碎石崩了起来,有人哎哟哟惨叫,显然已经中弹了。我们本能地趴在地上,脑袋上面子弹嘶鸣着像是一群群受惊的麻雀扑棱棱地乱窜。西面山头上也有人朝我们吼叫:“狗娃ใ山的弟兄们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投降吧,一条枪换十块银元。”
奶奶说:“人家不上来不是怕我们哩,是等他们的人往上围呢,他们要是来耍混混的,就不会半夜跑路这个时候到,事情大着呢。”耍混混就是说并不是认真的要干什么,而是做样子混饭吃。
我那天吃得太多了,撑得我不敢弯腰,不敢说话,因为我一弯腰一说话胃里的羊汤泡馍似乎ๆ就会喷出来。
我这才知道我们已๐经从灾区出来了。那一天他们要的羊汤美极了,薄薄的饼子泡在油腻腻香味扑鼻的羊汤里,让人恨不得一头栽进去用羊汤把自己淹死。
二娘不敢吱声,她知道在这个ฐ时候如果她敢反抗,不论是动嘴还是动手,奶奶都绝对不会客气。奶奶揪了她一把:“还等啥哩?跟上走。”说着领先朝后山爬去。我们乖乖地相跟着朝后山上爬。二娘落在后面,趁奶奶不注意又去捡扔在地上的包袱。胡小个子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接过包袱挎到了自己้的肩上,就像背上突然长出了一个罗锅。奶奶回头看见了,却没有说话。这时候,就听见坡的那ว边枪声响成了一片,一些流弹从我们头上呼啸着掠过。奶奶脚底下加快了步伐。我们都开始小跑起来,这样才能跟上她的步子。
过后,大掌柜遇见我的时候骂我:“狗日的学会告状了,再告状我一巴掌拍死你!”说着朝我扬起了他那熊掌一样的巴掌,可是当巴๒掌离我后脖颈子还有一寸远的时候,他及时把熊掌缩了回去,骂了一声:“狗日的惹不起。”转身走了。从那以后我便知道了一条真理,奶奶既是我的保护神,也是惩罚我的黑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