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真人和照片有很大差别,据说是从三十层楼顶跳下去的,她死于自杀。转眼酱肘子就切成整整齐齐的小薄,这位白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就是乐维,齐习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女人,肘子火候十。外皮酱成了紫红色,等到看清是乐่维,原本低垂的眼睑一下睁大了,几乎和乐่维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你怎么在这儿?”
说是这么说,上辈子齐习和乐维认识的时候。砸在地上脸都烂了,
女人感受到有目光,油汪汪透着亮光儿,肉质入口即化,母子俩比着赛,肥而不腻。
乐维拎起那条鲫鱼打量来打量去:“嗯,”他得意洋洋把酱肘子推到了王大美面前。个头不小,就是瘦巴๒巴的没什么油水儿,“不过不怕,咱晚上有加菜,烙饼、大葱、甜面酱都齐活了,肘子片得薄薄的,卷起来吃那叫一个ฐ香啊!”
乐维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齐习拉到身后藏起来,别看王大美身高不足一米六,小短腿还没有饭桌儿高,年轻那会儿也是服装厂缝纫车间的掐架小能手,逼急了脱鞋就拍,抬手就挠,充分印证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伟大口号。
他猛一扭头,妈蛋的,竟然是王大美!他要是长了毛的话,脖ๆ子上那一圈儿毛非得炸飞起来不可。不用问,刚才和齐习那少儿不宜的一幕肯定是被王大美撞个ฐ正着了。
“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有点儿不敢相信……”乐维认真掰扯着,“你是谁啊?大名鼎鼎的齐老师,我呢?一穷二白的苦逼小助理一名。你说就我这样儿的,凭什么เ能被你看上呢?”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上还真给挤出了可怜巴巴的委屈相儿。
两ä人终于彻底地坦诚相见了,然后就一个直直躺在床上,一个ฐ傻傻站在上,大眼儿瞪小眼儿,谁也不动弹了。
乐维借着酒意一把甩开他的手:“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让他们都滚一边玩儿蛋去!”
“大维这是怎么เ了,神神叨叨的。撞鬼啦?”燕子一头雾水地嘟囔着。
他慌慌张张跑到门口,伸手去推门,竟没推开,加大力气又推了两下,还是没推开。乐维急得满头大汗,难道锁坏了?连门锁也跟着合起伙儿来整他?
当乐维坐在车上信誓旦旦要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的时候,齐习已经乘着电梯到达了公寓顶ะ楼,正趴在窗口居高临下看着他呢。
乐维皱起眉来斜眼儿望天,手指一下一下搓着下巴๒,心里默默打定主意,对,回头一定要好好修炼修炼接吻技巧ู,等到下次卷土重来,绝不手软!
大黄立刻撒着欢儿地追了出去,尾巴在屁股后头欢快地转动着,仿佛安了个ฐ黄色螺旋桨。它追上瓶子朝前一扑,不想爪子打了滑,饮料瓶被弹了出去,滴溜溜乱滚。这下它更来劲儿了,飞起四爪好一通扑腾,总算把瓶子成功叼在了嘴里,又急三火四赶回来,仰头把瓶子送还给乐维。
乐维恨铁不成钢๐地指点着大黄狗脑门:“呦呵,小样儿,还不爱闻!”真没欣赏水平,我就爱闻!可爱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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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冲动又出现了:先是体温开始升高,嗓子眼儿变干,然后内裤中央逐渐生变化,有一架小帐篷被悄无声息顶了起来……
乐维故意挑了个行人少的时机,贴着咖啡馆的玻璃墙边走过,他就不信凭他鹤立鸡群的身高齐老师会看不到。结果自信满满地一路走过去,一直走到了电å梯口,也不见任何动静,齐习那头聊得正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乐维脑子里的警报器又开始红灯闪烁了,那ว俩人到底在聊些什么?未免也太融洽、太投机了一点吧!他很想进去打个ฐ招呼,又怕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过去,会让人家觉得受了打扰。
刚ธ开始齐习私下找她谈过几次,可那姑娘听在耳朵里不疼不痒的,完全没有效果。后来齐习干脆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批评她,谁知倒把她惹急了,处处跟齐习对着干。齐习虽然嘴巴๒狠毒,真吵起来倒没什么战斗ç力了,乐่维又不想跟女人计较,所以到เ最后他们就成了吃闷亏的那一方แ。
由á于齐习对这场秀格外重视,所以遇到有谁走错路线、站错位、或是犯下其他零零碎碎的小失误而拉慢了整体进度,都会招来一顿臭骂。菲席自家模特对齐老师的工作方式不敢有任何异议,可《风尚》指派过来的几个模特就没那么服管了。
“厨房?没错!”乐维开始装ณ疯卖傻,“像我呢,居住在纽约市的三十四到五十九街,由第八巷至侯斯顿ู河范围,那里就是被称之ใ为地狱厨房的地方!”
乐่维傻兮兮眨巴了半天眼睛,干咳一声:“嗯哈,好热!”又开始往下拉皮衣的拉链。衣服里面是真空的古铜色胸肌,疑似还擦了点婴儿油,洒了点古龙水,香喷喷,亮晶晶。
话说出口,他马上又后悔了,翻了翻眼皮,那个ฐ道貌岸然的庄森和那ว个油头粉面的朱老板立刻๑走马灯似地轮着班儿从他脑海ร里飘过。乐维一边开车,一边拿小眼角瞄着齐习,同时内心殷切地呼唤着:“快挽留我快挽留我快挽留我快……”
齐习看起来心情不错,似乎还对约会抱着些小小期待,所以并没留意到乐่维话里似有若无的怨气。他倒是没忘出邀请:“要是你没别的安排,也可以一起过来,反正今晚是我做东。”
乐维小心翼翼检查着他身体各处,一边试着揉捏,一边不住询问:“这里疼不疼?这里呢?脚能动吗?”在全都得到เ满意的答案之后,他又伸出三根手指举ะ到齐习眼前晃了晃,“看得出来这是几吗?”
燕子心慌意乱之ใ下总算找到了手机,听说齐习醒了,又立刻一阵风似地刮了过来,哭丧着脸跪坐在旁边:“觉得怎么样?哪里难受?”
朱老板是个山东大汉,红脸膛,粗嗓门,身量儿很高,酒量比身量儿还高。他所说的“喝几杯”,绝不止“几杯”那ว么简单,而是一杯一杯又一杯,每次端起杯子还都能整出点儿不同的花样来。
齐习一听,正中下怀,连忙叫上庄森,一起赶往了朱老板指定的约见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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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很不幸地,人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那是应该作为一个天才、全力以赴追逐梦想实现抱负、在生命组曲演奏至最高|潮的时刻轰轰烈烈死去,还是应该作为一个ฐ庸才、与爱人长相厮守、在市井的柴米油盐中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呢?
“庄森吗?”齐习有些不解,“他对你还算客气吧,也没见找过你的麻烦。我和他曾经共事过,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on虽然算不上什么和善的人,基本涵养还是有的。何必对他那么大成见呢。”
齐习耐心解释道:“关于他们的十周年庆典,大家商量出了几个不同的方แ案,想最后研究研究再敲定。怎么เ,你不想去?”
见乐维傻乎乎没反应过来,他又靠近了一点儿,小声嘟็囔着:“进了菲席,大家机会都是均等的。正式甄选之前,可千万别ี打着我的旗号私下给人家递送什么‘优质货’过去……”
乐维拧着眉毛勉强点点头,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腮帮子憋成了个球儿,又“噗”地一口吐掉。齐习知道,他是在用这种看似玩闹的方式疏解着心中烦闷。他们乐家老老小小都是这样,正义แ感爆棚,傻仗义,但凡看到有人受委屈都恨不得替人家怒冲冠一下子。明明在这上头吃过大亏,却还是半点戒心没有。
“什么主ว导?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男ç人对此不屑一顾,只用鼻子轻蔑地哼着。
听男ç人骂得太不上道,乐维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轻易动手。如果只是他自己,那还扯个毛蛋啊,直接跳起来把人撂倒,爆踹一顿没商量。可现在他的身份是齐老师助理,他站在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齐老师的态度。一旦伤了人,没人说他乐维如何如何,只会奔走相告说齐老师指使助理打人。要是不幸遇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还不知道要怎么抹黑齐习呢。
他这一蹲下,招待员纳闷了:“先生,是不是我们的盆栽有什么问题?还是您哪里不舒服?”
如果被齐老师撞见,他不就知道自己准备学法语的事了?要是学了半天学不好,面子往哪搁?万一齐老师再问起自己为什么想学法语,怎么回答?
直到齐习撑不住,转过脸去“噗呲”笑出了声,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齐老师这是在逗他玩儿呢,于是自己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齐习本来低着头在翻看色卡,听了这话,他忍不住飞快偷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假装严肃地说:“很好,既然是你自己要求一视同仁,我也就不再因为菲姐的关系网开一面了。第一天上班就公然迟到เ,这不光要罚,还得重罚……”看着乐่维一本正经等宣判的表情,他故意把尾音拉长吊人胃口。等欣赏够了乐维的呆样儿,才吐出下半截话,“那就罚你……回去以后写个五百字的检讨书吧,要手写的,不许涂改,明早ຉ交给我!”
菲姐故作夸张地瞪大双眼:“不是吧,你对他有兴趣?连人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呢!”
菲姐如实相告:“我一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急等钱用,要卖掉一处工ื作室兼厂房,想让我帮忙搜罗着找找下家。”
那堆人被轰出门外,纷纷抱怨着:“今天的模管是谁啊,怎么这么เ不懂规矩,你没几张露肉、露点的照ั片儿,看拿什么博版面!”
燕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位大哥来错地方了,出门左拐,见胡同儿就钻,有那个挂小粉灯儿的洗头房,进去随便甩张红票子,哥几个管够儿拍,别说露点了,想撸到几点撸到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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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做了诸多防护措施,彩排的时候还是接连摔了好几个模特。摔跤好像能ม传染似的,一个ฐ倒了,后头就会接二连三倒下一大片。有些缺少经验的小模特本来走得很稳,可是看到เ有同伴出了差ๆ错,自己心里就跟着没谱儿了,走起来战战兢兢,下盘不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直至连节奏都跟不上了。
齐习一个一个ฐ训过来,嗓子喊哑了还是收效甚微。事到如今再想更换鞋子和台面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换音乐恐怕也来不及。最后齐习和宝山想了个ฐ办法,用机器将原有音乐่的Bpm调低,使节奏稍稍减缓,如此一来模特走秀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放慢度。虽然这种改变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却足以给模特步伐交替时留下充分的调节时间,最主要的是,可以在心理上给模特增添很多自信。
鉴于有些模特年纪太小,临场应变较差ๆ,齐习不得不从最基本的讲起,告诉她们一旦摔跤了、裙ำ子滑落了、鞋子甩脱了,该用怎样的姿势和表情尽快爬起来继续走秀。
开场时间逐渐临近,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齐习始终不放心,事无巨เ细地做着最后检查,连模特的胸贴是否备好,内裤有没有选择无痕设计这种小细节都要进行确认。
有个小姑娘摔跤的时候磕伤脚趾,蹭掉了一大块皮,她的鞋是露趾的,用创可贴卷起来看着太明显,齐习就亲自蹲在她脚๐边,将医用胶布剪成了适当的形状,包好伤口,又叫化妆助理拿了遮盖霜过来将胶ด布边缘晕染得与肤色融为一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蹲得太久,猛一站起来,齐习顿时觉得眼前黑,天旋地转,他赶紧不着痕迹地撑住旁边化妆台,低着头咬紧牙,希望不适感能尽量快点儿过去。
忽然,背后有双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很霸道地将他往后一扯,挪到了椅子上放好,又抬手扔了样长方形物体在他怀里。齐习下意识伸手接住,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包巧克力。
那应该是给他补充体力和提高血糖含量用的,不去看也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齐习软软靠在椅子里,回头轻唤了声:“大维……”
却招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别跟我说话,气还没消呢!老老实实坐在那歇着,不许动。也不知人家on先生的嘱托有多重要,急得你早ຉ餐都顾不上吃了。要是真晕在后台,我可不管你!真不管!”
乐维看也不看齐习,说完话就跑去跟燕子一起检查服装排列ต和模特序号了。
齐习望着乐维背影,抿了抿嘴,忍不住飞快地偷笑了一下。再说什么不管不管,还不是特意跑来管了,连吃没吃早餐都知道,看来是赌气离开之后又放心不下转回去了。
既ຂ然表现得这么好,那屁股就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