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脑子里装的东西实在太乱了,桀傲不驯的微微上扬的唇角,突然就记起了他十六岁时的模样。
“没有啊,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分,动不动就撞树或者电线杆子ื:我最近频繁地出现精神恍惚,”
冷不丁浑身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我一激灵,我哪儿知道哪个够格当妈您的媳妇儿啊’。你瞧瞧他!”
我低着头假装没看见,拉着她们直往校门冲。萧萧很惊讶地望望我,
我也。漆黑的眸子背后不露声色掩藏着的叛逆与嚣ท,‘不往家,急忙张眼,卓落?
老毛位置?真的是卓落,赫然是秦凌!
年复一年,光阴在流转,四季在变幻,我在慢慢长大,一天一天、日新月异地不一样起来。卓落也一样,只是越来越光彩夺目了,追他的女孩子都快踏破铁鞋包装成一个ฐ团了。可是,那小子也太能ม装了:他再也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往我张开的嘴里塞山楂;再也不在我家的拐弯口,突然就窜出来,晃着一口大白牙,呜呜哇哇地装鬼吓唬我,然后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模样,拍着手,没品地笑得前仰后合。
……
我飞快地往前跑,急于看到唱歌人的样子,可是,有人一直在用力地摇晃我的胳ฑ膊,不依不挠地,
“安安,安安……”
安安?长这么大,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屡教不改地叫我,那是——
“卓落!”
喊出这个名字的一刹那,那个模糊的影子清晰了——卓落的脸近在眼前,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英俊得不可方แ物。我朝他笑,瞥瞥四周雪白的墙壁,马上意识到自己้又住院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空气中隐约弥漫着白芷花香,我下意识地朝玻璃门望去,卓落默默低着头,
“秦凌已经回去了……”
“……”
我扶起他的脸,卓落躲闪着,他的嘴角肿了,左脸有一大块儿淤青,额头还包着纱布。
从小到大,卓落一直是那种级自恋的人,对他这张俊脸,看得简直比命都重;只有我清楚,这么多年,他之ใ所以从来不肯和别ี人打架,并非像大人们一厢情愿的那ว样,他是个好孩子,现实的原因是——他怕刮ุ坏他的脸,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痕。可是,现在这张他引以自豪的俊俏面庞却像一个刚ธ被咬掉几口的豆沙包子,红肿着,遍布着细微的伤痕。我叹气。
卓落不声不响地轻笑,
“那小子,比我好不了多少。”
我把视线投向窗外,高高的电线杆上,正栖着一只小鸟,全身的羽毛黑油油的,只有长长的尾巴是白色的,鹅黄的小嘴一张一翕,喳喳叫个不停,单纯得可爱。
卓落单手支头,静静地趴在病床边,
“秦凌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我苦笑,
“因为ฦ不甘心……”
是啊,我不甘心。我其实骨子里就是这样不甘心失去的人。没上学之前,想要的糖果,喜欢的玩具……无论什么,卓落都会给我;上了学之后,各种各样的赞誉、奖励从来都不用费力去争取什么,因为ฦ我是如此的优异,所以这一切的到来都是那ว么的顺理成章。我早ຉ已习惯拥有很多东西,糖、玩具、赞誉、朋友……还有,很多很多的爱!因为从未失去,所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失去。
人的一生中,有些人是可以轻易抹去的,犹如尘土;但也有一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他们是爱过你的人,是伤害过你的人,是让你念念不忘的人……而秦凌,他是为我许下过前世今生的人,是相爱的人,是念念不忘的人……
星期六的晚上,凭着记忆,我再次找到了B1ue。从来都没有让卓落知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认路的,只是,爸爸妈妈,大伯大伯母,还有卓落,你们一直在身边,无论去到哪里,你们总已๐为我引好了路,扫除了所有的荆棘,我可以完全不用顾ุ虑地走下去,不必担心背叛,不必担心伤害……
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人有时候,只能自救。
B1ue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柔和,回荡在旋转舞池上空的音乐换成了ma1้icemizer的另一歌——《月下の夜想曲》,这样华丽ษ清澈的旋律,依然难隐歌者心底的幽暗与感伤。环顾四周,不见秦凌和齐蕾的身影。
黑色制服的侍应似乎ๆ有读心术,
“纳夕哥今天过生日,老板在包厢里为ฦ他庆祝呢!”
我有些犯糊涂,秦凌的生日明明是1้1月25号啊……是了,他说他叫纳夕……
一步一步挪向拐角包间的方向,不敢走得太急,害怕面对上那个ฐ我早该预ไ料é到的结局。最里面的那扇门微阖,笑声无所顾忌地渲染出来。
我有瞬间的犹豫,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就此上前,那道窄窄的门缝,隔开了一个ฐ根本不属于我的世界ศ,里面盛装的齐蕾满足地偎依秦凌胸前,笑得一脸春光明媚,好像整个ฐ世界都已๐拥在了怀中,她那ว拥有一切的笑容让我不由得心生胆怯……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苏晓安?你在偷别人的东西吗?”我自言自语,“可是,那原本就是你的,你大可以昂挺胸走进去啊!”
闭上眼睛,狠狠吸两口气,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苏晓安,你可以!
十几平米的包间里烟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儿,八九个男女横七竖八地仰面躺在松软的组合沙上,年轻的面孔上呈现一种已经在酒精与烟草里沉溺多时的麻痹神情:灰暗颓๙废、醉生梦死。低矮华美的木制ๆ茶几上,酒水、烟蒂、蛋糕、菜肴……一片狼籍,惨不忍睹。
一屋子的眼珠齐刷刷็地盯住我这个冒冒失失闯入他们领地的不之客,惺忪的眼眸堆着浓浓的错愕与不满。
“干啥啊?”染着满头红的男ç孩儿挑着眉眼问我,语气并不友好。
“我……找、找人。”话从喉头滚出来,突然可耻地变得结结巴巴。
“找谁啊?”
我的目光移向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央的秦凌。果然,卓落说得没错,秦凌的情形确实没比他好到เ哪儿去。他的下巴๒有块儿很惊心的青紫,左脸甚至微微肿着。我伸手一指,
“他!”
秦凌双手抱臂,饶有趣味地瞅着我,似笑非笑。红毛捅一下他,不怀好意地笑,
“嗨,纳夕哥,又是找你的呢!”
秦凌腾出手,晃晃手里的酒杯,垂下眼睑,唇角勾出一抹邪气的笑,一声不响。红毛似乎心领ๆ神会,
“喝下这杯再说吧。”
“吁……”
谁恶作剧地吹起了口哨儿,包厢里顿ู时闹成了一团儿。我的脸微微有些烧。这时候,只见齐蕾忽然站起来,优雅地腆着小蛮腰,袅袅娜娜地踱到我跟前,托起那只硕大的酒杯,脸颊上尽是不屑一顾,
“请吧……”
我不傻,明白那ว杯褐ຈ色的液体里起码掺和了三四种烈酒,而且至少5oo毫升!
我孤注一掷地望向秦凌,暗暗指望他能出面阻止。可是,那ว张尽管挂着彩却依然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不兴奋也不悲哀,那ว是完完全全的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
心就这么凉了一大截,眼泪不争气的想夺眶而出:苏晓安,你这个没出息的大傻瓜,难道看不出来吗,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认识你”啊!你还在奢望些什么呢?也许正如他所说,你认错人了,他根本不是那个爱着你、宠着你、属于你的秦凌啊,你到底还在执迷不悟些什么啊?
哎,认命吧!
我心下一阵凄然,伸手去接杯子,却一下子扑了个ฐ空!齐蕾在这刻忽然出其不意地缩回了手,
“想好喽!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三款烈性酒哦……其中,还有我最喜欢的伏特加呢!”
不知怎的,这时刻,我并没有听清她对着我说了些什么,我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她的手掌给吸引过去了,因为我居然现那上面上面有参差不齐的茧子。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茧子呢?她的这些茧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难不成她经常兼职什么的?要命,我又开始浮想联翩了。她凑近我耳朵,跟着嫣然一笑,
“你争不过我的……因为——他不是秦凌,他是纳夕……我的!”
我被她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大跳,猛然间清醒过来,不由á自主地狠瞥她一眼,
“一言为ฦ定?”
“一言为定!”她笑得不屑而暧昧,表情赌定了我会输。
屏住呼吸,尽力什么เ也不去想,我随之ใ拎过杯子就往嘴里猛倒了一大口,顿ู时,一股混合着辛辣、苦涩,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奇异味道,一股脑地纷至沓来,呛得我咳嗽不止。
“哦……”
“呜……”
然而这却似乎正点燃了这群旁观者的兴致,他们甚至扭大了音响,幸灾乐่祸地围着我手舞足蹈起来。透过层叠的人海,我的视线落在缝隙外安坐一旁的秦凌身上,然而,倒映在那双漂亮瞳孔里的那种一成不变的漠不关心狠狠刺伤了我。
苏晓安,你活该!
把鼻子捏住,我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大口直灌,烈酒穿喉而过,我的眼泪“哗啦啦”止不住地往肚子里流。胸口难受得要命,那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液体,搅得我的肠胃翻天覆地……
当我把那只巨大的玻璃杯子重重地扣在桌子上时,拥挤的屋子里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禁住了口,木偶般呆滞的目光牢牢锁着我。
我忍不住自鸣得意:他们一定没想到,在这个看上去小小的躯体里,居然蕴藏了这么เ大的能量,呃,是酒量。
很响亮地打个饱嗝,我径自走向沙上的秦凌,害怕他突然后悔,忙伸手纠紧他衣角,
“我喝完了,你出来!”
齐蕾猛地冲上来,一下子横在我们之间,妖娆而风情的脸上是深切的不甘与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