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
老王说。文件都做完,老王作势啐了ฐ,欧阳春都随女儿叫),
欧阳春顺口问?同事老王,笑着,不过也没剩多少。
双拥股的小许在旁边嘻皮笑脸的说,哪儿啊,我给您解闷,提高办公效率啊。
呸。王奶奶(年长的人,没呢,都是这个ฐ小๖,带回家做。
欧阳春半开玩笑道,叫小许帮忙,干脆做完再。
老王和小许齐齐摇头,好像他提了个非常不妙的提议。
赶紧回家咯。欧阳春一时迷惑了,抱着一叠文件忙不迭地走人了。
我也下班了。小许起身往外走,临出门儿撂下句话,整个儿局里,也就魏大胆值过一回夜班。
赶到幼儿园,还有几个小朋友没人接。幼儿园留了一个ฐ老师守着小孩儿们。
女儿压根儿没哭,正玩得不亦乐่乎ๆ。她身上系了一块不知哪里找来的破布扮女侠,其余的小孩儿通通演坏蛋。
看着女儿勇敢的孤军奋战,欧阳春哭笑不得。他家的宝贝小叶子真是个地地道道的胡淘子(注:当地方言,指小孩儿顽皮)。
父女俩回到家里,桌上的饭菜都有些凉了。
妻子埋怨道,怎么这么晚回来。
欧阳春敷衍道,局里有些事,耽搁了。
女儿自己้爬上凳子,吃了一小块鱼肉,突然说,奶奶做的。
妻子卟哧一声笑出来,说,你女儿成精了。
真是妈妈送来的?
嗯,刚回去。妈听人说民政局有点邪,不放心你,特意来看看,鱼是顺道带的。
怎么邪了?
闹鬼,妈说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以前那ว里还是荒宅子的时候,附近的人家在夜里常常听到有女人哭。妻子脸上隐约露出敬畏。
欧阳春笑着说,我天天在那ว儿办公,怎么就没听见。
妻子白了他一眼说,你晚上又没在局里待过。
欧阳春一时语塞。确实,他刚ธ进局里一个ฐ来月,还没值过夜班。好像也没见别人值过夜班。哦,对了。听小许说魏大胆好像值过。
于是对妻子说,我没值过,但有人值过啊,人家也没说出这么多事儿来。
妻子不依不挠的反驳,他值过几回?别值过一回就不敢值第二回了吧?
欧阳春停下筷子。妻子的话倒提醒了他。除了汤爷爷,也许魏大胆也能问问。
有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妻子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在这个ฐ话题上打转,递了一块玉过来说,妈给你的,说能辟邪。
欧阳春笑了笑,给女儿戴上。
欧阳春从心底里尊敬母亲。母亲养育了九个子女,有两个没能养到十岁,其余的如今都成家立业了。欧阳春是老幺。
母亲是小家碧玉,知书识礼。她对佛很虔诚,这是因为她小时候亲历的一件事。
那时候母亲很小,才五六岁,母亲的娘家还很富足。有一天夜里,母亲睡得迷迷乎ๆ乎的,朦胧间看见正堂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提着灯笼的中年妇人,脑后挽着一个大鬏,插着一支碧玉簪,上穿蓝缎面儿的排扣褂子,下着黑绸裤。那妇人好像知道母亲看见了她,便款款地朝母亲看过来,和蔼一笑。然后径自走到供奉祖宗的桌前停下,拿起一个相框擦了擦。
母亲看到这里便惊醒了。睁眼一瞧,还在奶奶(注:当地管外公外婆也叫爷爷奶奶)身边睡着。便把爷爷奶奶都摇醒说,妈,我看见有人进来了。
爷爷奶奶吓了一跳,连忙披衣起身,戒备地在卧房里来回找。
母亲说,不是这里,是大厅里。
奶奶生气了,说,小孩子别ี瞎说,在屋里头怎么能看见大厅里头。
母亲便把看见的细细告诉爷爷奶奶。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跟奶奶说,莫不是我妈……
爷爷没说下去,直接去了大厅,现厅里供奉的太爷爷的照片儿没了。
太奶奶死得早,十几年后东楚县才有照片拍,所以母亲不知道太奶奶长什么样儿。太爷爷在母亲三岁时没了。
后来奶奶便带着母亲去请仙。神婆对奶奶说,照片儿是被你婆婆带走了,你婆婆说她跟你公公情深义重,现在她排上了位不久ื就要投胎,带走你公公的照片也就不枉夫妻一场了。
母亲对那夜所见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从此便对鬼神深信不疑。受母亲的影响,欧阳春虽不信鬼神,但也不欺鬼神。
看着女儿拿着玉蹦来跳去,欧阳春笑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就是这块玉救了女儿的一条小命。
汤爷爷的嘴死紧。连日来无论他怎么问,汤爷爷总有办法四两拨千斤ภ。真正被他问急了,才说了一句,人生在世,总有不可说的时候,你就别问了。
汤爷爷直接表态,欧阳春还能ม再问吗?
让他憋闷的是,魏大胆也是一问三不知。
没几天县里要开会,各单位都得汇报工ื作,局里也不例外的忙起来。
欧阳春是秘书,写文件,言稿,总结报告……一大堆都落在他头上,只得把那事儿暂放一边。
时间在埋头写材料中ณ无声滑过。等欧阳春抬起有些僵硬的脖颈时,已๐经到เ了下班时间。同事们66续续走光了。看看成堆的资料é,他决定在单位过夜。
妻子当然不同意。欧阳春只好说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好几个ฐ同事也在,妻子才勉强同意。
汤爷爷有些担心的跟他说,有什么เ事,你就叫我。
欧阳春心想,能有什么事。真有事,汤爷爷年老体衰也帮不上什么忙吧。嘴上还是应承下来。
局里的古怪气氛以及前不久妻子的那ว番话,多少在欧阳春心里留แ了点痕迹。但他还是不怕。幼年时顽皮,常常和小伙伴儿们到处乱跑,玩到天黑才知道回家。那ว时人烟稀少,回家的路上就有一大片坟地。欧阳春几乎每晚都要从林立的土馒头中穿过。初时也有被鬼火追得肝胆俱裂的时候。久而久之便怪也不怪了。
况且,母亲找人给他算过,说他命硬得很,莫说他怕鬼,只有鬼怕他。
对于此说,欧阳春笑笑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话。更何况,有道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啊!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门竟然真响了。
欧阳春只觉得心突得一跳,全身有点虚麻。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问,谁啊?
是我。原来是汤爷爷。
欧阳春过去开了门。汤爷爷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焦面儿(注:当地的一种小食,不是炒焦的面条,是把糯米粉先炒熟,吃的时候再用热水泡成糊)小心的挪着步子走进办公室。
你还没吃晚饭吧,趁热吃吧。汤爷爷说着在一旁้坐下。
欧阳春看看手表,已๐经九点了,肚子真饿了。便向汤爷爷说了声谢谢,开始吃起来。
没吃几口,欧阳春想起来一件事,说,您不是嫌我们办公室冷得慌吗,要不您先回去,一会儿吃完了我自己把碗筷送过去?
其实本来想说的是您不是嫌我们办公室不干净吗?但在肚里转了一圈,还是换了个说法。
汤爷爷和气地说,没事儿,就坐一会儿没关系。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小时候是不是生过大病?
没有啊。欧阳春想也没想地回答,别说大病了,感冒烧也少有。
真的?
真的。
汤爷爷似乎ๆ很意外,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不过因为我妈妈早产,所以刚生下来时差点没活成。欧阳春补充道。
哦?说来听听。汤爷爷仿佛很有兴趣。
欧阳春便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