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晚上的聚会还是要去的。索性靠在椅背上。像蜜蜂般在耳边上下飞舞、嗡嗡嘤，他从蒋小雯那ว儿似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后来耳朵里冒进来的尽是四面八方涌来的听不甚清楚的窃窃私语，
蒋小雯刚开始还认真听了一阵，也没有什么不去的ã，多年以前，是他死&#x。忽儿有掌声响起的时候，她也跟着拍几下。这样拍手的机会并不多。
“是不是快三八了？”
那ว种沉醉的感觉，暗暗佩服妇女主任的博大胸怀和。双目矇眬，休息养神，剃头挑子一头热。蒋小雯似乎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温软暧昧的话，对他一直都不温不火，她是那种含蓄内敛的女人。当然，他不是她心目中最中意的男ç人。
“你看见了没。这点他很清楚？就挺好挺好！”小白很不满意地抢白道。
“对了，妈妈，刚才有你的电话，我怕吵醒你，替你接了。是黎美阿姨ถ。我说你病了，在睡觉，她就挂了。”
钱包是蒋小雯以前买给李国栋的，因为用了些年代了，四个角都磨蹭得掉了皮。年前蒋小雯说给李国栋换一只新า钱包，李国栋说旧的还能用，扔掉怪可惜的，以后再说吧。蒋小雯就没给他买。
蒋小雯没理他，径自到卫生间去洗漱。她洗漱的举动，表明她一会儿就要出门上班去。她不能不上班。
蒋小雯拨李国栋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拨李国栋手机，关机状态。
菜摊师傅冷不丁一吆喝：“哎，你还没付钱呢！”蒋小雯吓得一激灵，手中ณ的袋子差点掉在地上。周围的人迅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想当年，蒋小雯的两ä个死党女友，柳婷和黎美，在蒋小雯是否该选择李国栋的问题上一致地都持反对意见。尤其是那个精明过人的柳婷，一向都不把李国栋放在眼里，觉得蒋小雯找李国栋实在是太亏了，简直就是吃错了药，昏了脑袋，没谈过恋爱，啥经验没有，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一辈子断送了。
是谁说过一句话：“机遇是永远给有准备的人的！”这种准备落实到李国栋的头上，那就是应该时时刻刻地注意跟领导同志、尤其是主ว持全面工作的大领导同志保持一种亲密的联系。这种亲密的联系是指生活中ณ的亲密联系，而绝不是指工作中的亲密联系。有了这种生活中ณ的亲密联系，在机遇来临的时候，再辅之ใ以重型的“金色炸弹”，就不愁那个ฐ机遇不在你的脑袋上炸开了花。人们都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跑”就是要在日常生活中跑出一条亲密联系的路子来，“送”就是要在机遇来临的时候沿着那条路子送上具有足够杀伤力的“金色炸弹”。这二者缺一不可。前者是一种铺垫，后者起决定性的作用。
对于李国栋，蒋小雯的母亲先前是不怎么喜欢的。当然，她主ว要针对的不是李国栋这个人本身，而是他来自大山的家庭背景。她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倒退回去。说是两个人都在城市里工作，回山里去也就是在过年的时候去做做样子，但你总得去做吧。去做，就得去吃苦。路上要颠簸，夜里要睡土炕，要吃粗糙的饭食，要闻炉子里的煤烟，要忍受寒冷和不洁等等。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你总归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在父母的手里没受过一点罪，现在却因为一个ฐ李国栋而去受那些完全没有必要去受的罪，实在是有点亏！
莫名其妙。
譬如说李国栋，他永远都不会明白蒋小雯睡不着的痛苦。
“这人呀，不知道今天要咋样，明天要咋样，一时风光替代不了一辈子。想当年熊主任刚上任那会儿，多牛气，整天挺胸抬头，高跟鞋咯噔来咯噔去，见人爱理不理，除了秘书长在她眼里，别ี人都跟不存在似的。谁能想到เ她今天能成这个样子？要家没家，要人没人，有个位子又能咋样？别ี说身体出问题，就是身体不出问题，那位置能坐一辈子？到头来不得跟咱们一样退休回家。秘书长那样的大头儿退了都乖๔乖地在家歇菜，何况一个小头儿？还不如咱老百姓呢，没那份风光，没那ว个想头，回了家也没有落差。你说是不是？”
“是。”
“你见没见过她前夫？原来也在这大楼里，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都喊他老赵，看上去就不是熊主任的对手，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เ对上的？你来那会儿好像已๐经调走了吧？人家早就又重找了一个女的，现在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儿子也长老高，挺帅，明年就考大学。长得还挺像熊主任。”
“噢，听说过。好像熊主任后来一直都没见过她儿子？”
“可能远远的看过，近了没有。她前夫记她的仇，一直都不让她见。又调工作又搬家，就是想避开她。何况人家又成家了，大概不想受影响吧。”
“你知道她前夫找的谁？”小白有点卖关子。
“不知道，没听人说过。”
小白开始播报新闻：“是我小学一个同学！很多年不联系，我都不知道。前些天在大街上突然遇见，我们聊了好半天，聊到最后，突然弄明白她居然找的就是熊主任的前夫。我那同学人挺好的，长得没有熊主任好，但脾气可好了，说话慢慢悠悠，柔声细语，心好心善，人也贤惠。她前夫因病早逝，留แ下一个女孩，她一个ฐ人带孩子挺不容易。后来有人给介绍熊主ว任的前夫，她感觉还行，就带孩子一块过去了。刚开始也磕磕碰碰，重组家庭总不是那么顺当，后来就越过越好。她说她现在的老公人不错，憨à厚，实在，对她和孩子都好，她很满意。”
“熊主任倒一直都没遇见个合适的。”
“也不见得，是她一直眼高，想秘书长那个级别的，哪儿有那ว么多合适的？这女的说老就老了，花儿样的时候没几年。看她现在这个光景，谁能想到？这女的混个ฐ位置也不容易，好不容易那样子混上了，又丢â了老公和孩子，不划算，不值得。她表面上看不出啥来，心里指不定硬撑着，说不准后悔得肠子青呢，只是没法说罢了。她平常神经兮兮，诡异多疑，总怀疑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指点她，还不是她自己对自己人生的产投比也产生深刻怀疑ທ了？要说熊主任那样的人，心理素质真是可以。换个心理承受能ม力差的，早就爬下了。那样子活着多累！那像我这样的，猪脑子啥也不算计，没心没肺，听天由命，悠哉游哉！”
小白一面感叹，一面现出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蒋小雯也感叹。女人终究是女人，在张扬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开成一枝怒放的刺梅，在一切都成为过去的时候又枯萎凋零得令人叹息。
两个人都无心工ื作。一并感叹人生、命运、女人、青春、婚姻、家庭、生活之类。一上午就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