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第二十三章
哈同花园连住二日，又全为荒谬不经&#x，而所谓仓教仓颉之教者。一、拒绝担任仓圣，曰欲提创仓教也，而某君姬ภ觉弥之言尤，见其办事毫不合法，二、不到哈同花园内。三、由他全权，王国维又与介绍人邹้安经过多次协商后，终于正式进入哈同花园。不过，王国维在经一番斟ต酌后并采纳了邹安之ใ计，与学校订立了三条“君子协定”：其欲刊â行月报；虽景叔亦畏ั而笑之；
既然如此，学校不得干涉其刊登内容。随后，一是王国维任主ว编的《学术丛编》：仓圣明智大学一次性就创办了三份，主要刊登经史小学方แ面的论述；二是邹安主编的《艺术丛编》，三是况夔笙主编的《仓圣大学&#x；主要表金石与甲骨文方面的著述，主要登载罗诗俪穗和姬觉弥等人在教育及宗教方面的主张。对于这样一种结果，王国维很高兴地将情况向罗振玉进行了通报，并认为因为ฦ自己回国而停办的《国学丛刊》是“虽停而不停了”。确实，《学术丛编》虽由哈同花园方面出资创办，但表著述的决定权则由王国维一人掌握，这比在日本时由罗振玉到处筹资支撑《国学丛刊》更为便利ำ。于是，罗振玉后来撰写的一些著述都是通过《学术丛编》表的，诸如《仓颉篇残简考释》、《唐折冲府考补》、《殷墟书契后编》、《殷墟古器物图录》、《殷文存》、《金泥石屑》、《古器物范图》和《古明器图录》等等。至于王国维的学术著述，据统计在其主笔《学术丛编》四年间，该杂志共出版行2๐4期表著述52种，而王国维一人就有24种著述刊â登其上，数量几乎达到一半。由此可见，《学术丛编》成为王国维和罗振玉在几年间表著述的主ว要阵地，而王国维也成为《学术丛编》名副其实的“主笔”。当然，也正是因为ฦ有了王国维和罗振玉这样的大学者频频“赐稿”，才使《学术丛编》杂志名扬海内外，这让哈同夫妇和姬ภ觉弥等人也赢得了他们极为ฦ看重的隆盛名誉。
其实，就在王国维自沉昆明湖两ä年后，郑振铎ດ和王国维的门人赵万里便在浙江“天一阁”现了《录鬼簿》的真正“第一善本”，因为这一抄本是明朝正德年间公元1505年—公元1้521้年之人根据明永乐二十年公元1้422年贾仲明抄补的《录鬼簿》进行重新抄录的一个版本，而王国维所借到เ的《录鬼簿》那三种抄本，则又是后人根据“正德本”再次删ฤ改的抄录本，其中“楝亭本”和尤贞起抄本删改的最为ฦ严重。所以，当赵万里现“正德本”《录鬼簿》时，他出了“恨不得起先生于九泉以告之”的慨叹。是的，王国维因为早逝而未能得见《录鬼簿》真正的“第一善本”，确实是一件令人扼腕之ใ憾事。不过，这就好比是书法艺术中ณ讲究的“飞白”，同样给人们别ี样的一种欣赏空间。何况，王国维“脱屉名利”先后三次校注《录鬼簿》的功绩，不仅为ฦ他随后撰写《宋元戏曲考》奠定了极为ฦ厚实的基础，也为后世治学者树立了真正学者应有的典范榜样。
在这里，王国维通过考释以往三种对戏剧中ณ角色或错误或偏颇或缺失之说，阐明自己之所以要对“唐宋迄今剧中ณ之脚色”进行考释的原因，并把这次考释作为“他日之ใ研究”的资料é准备。确实，王国维在这里不仅考释角色渊源展，而且通过对角色的考释进一步推释中国古典戏剧的展脉络，这为他随后撰写《宋元戏曲考》再一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光绪二十九年公元1903年4月下旬，王国维应邀来到位于中国南通州ะ与今天北京的通州相对而言三元桥畔的千佛寺，因为这座寺庙已๐经被张謇改作了师范学堂。对此，王国维一年后曾撰有《寺院与学校》一文表示ิ异议：
那么，王国维当初为什么会舍弃京师大学堂之聘而就任地处偏僻的通州师范学堂之职呢？关于王国维的这一选择，大约有三个ฐ原因：一是江苏通州师范学堂距离浙江海ร宁较近，便于王国维照料家小；二是据担任王国维在清华国学研究院助手的赵万里所整理的《王国维年谱》中记述，王国维之所以就任通州师范学堂一职，是因为罗振玉应两广总督岑春煊邀请在前往广东途中，经过南通时与正在创办该校的张謇相见而举荐之故；三是王国维感佩状元张謇竟能够放弃虚名并冲破重重阻力自筹资金办学这一“壮举”而应聘。如此，我们在这里就不能不对张謇予以介绍。
出洋留学不成，科举仕途不畅，这时已经成婚的王国维理所当然还要承担家庭的责任和义务。于是，王国维在辗转几家私塾任教之后，不得不奔赴上海开始他新的人生征程。虽然自此王国维的青春变得命运多舛，但学术征途却大有收获，逐渐奠定了他成为一代国学大师的基础。不过，在详细表述王国维前往上海ร开始他青春多舛的命运之前，实在有必要对他绝意科举ะ转向独学作一番解析。
说“前四史”与“时文绳墨”不搭界，仅举一例以说明。前四史，指的是《史记》、《汉书》、《后汉书》和《三国志》这四部书，“时文绳墨”自然是前文解说过的“八股文”之类，两者之ใ间很显然不属于同类文体。比如说《史记》，原名《太史公书》，东汉以后始称《史记》，是西汉太史令司马迁费时数年所编撰，也是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全书共130篇，即十二本纪、十表、八书、三十世家和七十列传，该书记载了自黄帝ຓ至汉武帝ຓ时期共约三千年的中ณ华历史。该书取材颇富，作者曾广泛查阅并实地调查了大量史料é和史事，而且文笔优美生动，结构严谨，被奉为封建时代历史著作的典范，在中ณ国史学和文学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特别是作者所开创的纪传体例，成为历代著作正史者所必须遵循和取法的一种写法。这种文体自然与“八股文”相去甚远，与王国维等年轻人的阅读兴趣则极为契合。
王国维在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的两年间，他除了自己在西北历史地理和蒙古史等领域进行学术研究之外，主要将时间都用在了教授学生如何进行学术研究等方面。例如，周传儒先生回忆王国维的教学活动时说：
王海宁在清华的学术活动，在讲书，先后教学两ä年，曾讲说文后序，说文部。揭示治中国学，非通说文不可；群经讲尚书，尚书凡五十几编，真伪各半，一般说，今文大致可信，古文全部ຖ不可信。汉鲁共王壁中书，晋梅赜所上书，皆伪。阎若璩论之ใ綦详。海宁从经学、小学、史学方面，抓梳考证之，何者可信，何者可疑，皆有卓见。诗经问题少，常提而不讲。三礼中，否定周礼，以礼记为ฦ晚作，独仪礼ึ十七篇，曾一一解释。
由á此可见，王国维在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教学中的严谨和负责。另外，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第一期共招收研究生29人，其中有直接接受王国维指导的研究者，也有虽然没有直接受业于王国维门下的，但他们都在普通讲演中同样沐浴了王国维精深学养的滋润，故兹录这29人当年研究课题如下，以便人们从中辨识出他们请益王国维等学术大师期间的治学轨迹：
杨筠如尚书覈古、媵、春秋时代之男ç女风纪。
余永梁说文古文疏证、殷虚文字考、金文地名考。
程憬二程的哲学、先秦哲学史的唯物观、记魏晋间的哲学。
吴其昌宋代学术史天文地理金石算学、谢显道年谱、朱子著述考、三统历简谱、李延年年谱、程明道年谱、文原兵器篇。
刘ถ盼遂说文汉语疏、百鹤楼丛稿。
周传儒中日历代交涉แ史。
王庸陆象山学述、四海ร通考。
徐中ณ舒殷周民族考、徐奄淮夷群舒考。
方壮猷儒家的人性论、章实斋先生传、中国文学史论。
高亨韩非子集解补正。
王镜弟书院通徵。
刘纪泽书目考、书目举要补正。
何士骥部曲考。
姚名达邵ๅ念鲁年谱、章实斋之史学。
蒋传官曾涤生胡泳芝之学术思想、春秋时代男女之风纪。
孔德外国音乐流传中国史、会意斠解、汉代鲜卑年表。
赵邦彦说苑疏证。
黄淬伯说文会意字、两汉经学史。
闻惕辜庵丛稿、尔雅释例。
汪吟龙文中子考信录、左传田邑移转表。
史春龄孟荀教育学说。
杜钢๐百周秦经学考。
李绳熙唐西域传之研究。
谢星郎春秋时代婚姻之种类、春秋时代恋爱问题、春秋时代亲属间的婚姻关系。
余戴海孟荀学说之比较。
李鸿樾金文地名之研究。
陈拔颜李四书字义แ。
冯德清匈奴通史。
列举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第一期研究生名单及其研究内容，不难看出研究所的学术研究宗旨及研究方向，当然也可得知王国维等导师所教授的成果。确实，王国维在清华学校两ä年间可以说是学术上日臻精深，生活上稳定而舒适。然而，这种丰硕宁静的生活状态，却在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๔年9月被一场家庭变故彻底打破了，并因此还导致了王国维与罗振玉这两位在诸多方面都结下深厚渊源老友的彻底决裂。
第二十五章
罗王之裂
民国十五公元19๗26年9月26日，王国维最为ฦ钟爱的长子王潜明不幸在上海病逝，这成为王国维与罗振玉这对亲家兼30年莫逆之交决裂的导火索。
王潜明是王国维与结之妻莫氏所生，是海宁王家的长房长孙，可以说是寄托了王家特别是王国维的极大期望，也得到了王国维的特别器重和教养，这从王国维写给王潜明的诸多信件中可以明了。不过，王国维并不希望王潜明及另外几个ฐ儿子继承父业，而是鉴于自己一生为生活所累到เ处辗转的境遇，总希望他们能“学以谋生”，也就是说拥有一技之长以保障将来生活的需要。当然，王国维并不是实用功利主义者，他在教导长子王潜明要“学有专长”的同时，非常重视对其进行中ณ国传统文化的教养，使其不致成为ฦ只会办理具体事务而没有文化修养之ใ俗人。所以，当王潜明于民国八年公元191้9年由á上海工ื部局所属的育才公学肄业后，遵照父亲意愿虽然放弃已经通过了的香港大学高等考试，而是重新投考海关这一“铁饭碗”，并从报考海关近30่0่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为上海ร海关录取12名职员中ณ之一员。对于这一喜讯，王国维非常兴奋地写信告诉亲家罗振玉说：“此次得一职业，使身有所归，甚为幸事。但愿以后循分而进，则其一生幸福较我辈为多矣。”同时，王国维还提醒长子王潜明在进入海关工作之后，不能陷入“只能记阿拉伯数字及地名、船名”的境地，而丢弃原先养成读书学习的好习惯。确实，王潜明没有辜负父亲王国维的期望，“虽服务海关，然平日游心文史”，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史功底的有修养之人。当然，能够进入海ร关工作，不仅在王潜明时代即便是今天，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岗位。例如，王潜明进入海关工作第一年的月薪是4๒0元，第二年月薪为50元，七年后即到เ了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๔年时，王潜明的月薪已经达到了143元，这相当于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助教月薪的两ä倍还要多，这无论如何也够得上是一个高级“白领阶层”了。
然而，王潜明与罗振玉之ใ三女罗孝纯自民国七年公元1918年结婚后，虽然夫妻俩情深意笃，也最受王国维和罗振玉两ä位父亲大人的关爱，但他们所生的两个女儿则先后夭折，这不能ม不让王潜明与罗孝纯这小夫妻俩的心里尝受丧ç女之痛。另外，王潜明与罗孝纯这小夫妻俩的性格都很要强，至今虽然没有资料表明他们之间生过什么เ摩擦，但由á民国八年公元1919年王潜明调往天津海ร关工作时坚决不愿住在罗家的举动可见一斑，而从罗孝纯后来不愿接受海关抚恤金的坚持己见中也不难得知其脾气中的倔强一面。民国十四年公元19๗25年5月，当王国维已经应聘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导师后，王潜明也奉命调回到上海ร海关工作。同年7月，罗孝纯在婆母即王潜明的继母潘氏陪同下，来到上海与王潜明团聚。不料é，一年后即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๔年6月王潜明突然生病，经过一番混乱的医治后，病势终未见好。关于王潜明的病状及治疗等情况，作为父亲的王国维十分挂念，但他却只能从罗振玉处获知消息。例如，王国维于同年9月2๐2日即中秋节的第二天给罗振玉了一封快件进行询问，罗振玉随即于23日回信谈及了王潜明的一些情况：
顷奉到快信，闻伯深病事。渠于六月猝病，痛泻甚剧，医治未复元，即赴海ร关，上月致又热。中医谓是温病，林洞省谓类似肠窒扶斯注：伤寒，已而又言非是，有时又言似是。舍弟因其捉摸不定，乃劝服中医药，热已๐退，闻因吃馒又小反复渐热渐泻，乃改延林洞省，乃令断食两ä旬余但服米汁。伯深信之，又打约针ฤ，肠微下血，惟又言体弱，仍服药不能打针，但仍须断食旬余。肠病不可食干，因不易消化，此乃定理前吃馒诚太过，此刻久久ื禁食又过矣。若矫枉过正，致胃气虚极，亦非正法。弟前领服荷米□代药扶胃固本，亦流汁也，伯深信林太过，不肯服。昨又作函劝之，不知有效否？渠夫妇性皆偏执，无如何也。恐公不知小女侍疾甚忙，未必得暇作禀，故内人前以舍弟书致亲家太太，想已知其大概ฐ矣。舍弟与渠居密迩。弟托渠就近招呼，并由渠处男仆往，帮同招呼，故舍弟时有信来。弟实放心不下，然亦但有托舍弟，而伯深亦不听舍弟所说，真无可奈何也。
在这里，我们可知王潜明不仅断断续续生病达三个多月之久ื，而且其病症始终没有得到确诊，不确诊自然不能对症下药，于是中医和西医轮流医治，这很显然是治病之大忌。果然，接到เ罗振玉这一回信的同时，王国维也收到了长子王潜明病危的告急电报，于是王国维立即前往上海看视。遗憾的是，当王国维心急火燎地赶到上海时，他最钟爱的长子王潜明已经病入膏肓，遂于当天即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9๗月26日不幸病逝。
面对长子王潜明年仅2๐7岁竟病逝而去，王国维简直是悲痛欲绝，“逢相识即告以长子死矣”，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๐激和损害。然而，就在王国维在上海办理王潜明的丧事并沉浸在长子早逝的无尽悲痛中时，亲家罗振玉也从天津赶到了上海，并在女婿王潜明入殓后带着自己的女儿罗孝纯不辞而别先行回了天津。罗振玉的这一举动，使正处在老年丧子这一人生大悲中的王国维，从心里面感到极为不满。对此，王国维的女儿王东明女士后来回忆说：
父亲最爱大哥，大哥病逝，给父亲很深的打击，已是郁๗郁难欢，而罗振玉先生又不声不响地偷偷把大嫂带回娘家，父亲怒道：“难道我连媳妇都养不起？”然后把大哥生病时医药花费全汇去罗家，他们寄还回来，父亲又寄去，如此往复两ä回，父亲气得不言语，只见他从书房抱出了一叠信件，撕了再点火焚烧。我走近去看，见信纸上款写着：观堂亲家友有道……
由á此可见，先是罗振玉损害了王国维的感情，后来才有王国维寄还医药费之举。而随后，随着两位亲家关于海关放给的抚恤金归属问题，展开了你来我往的书信辩论。在书信辩论中，双方的言辞逐渐激烈并上升到知识分子都极为看重的人格方面，从而最终导致近三十年的深厚友情和学术情谊的彻底决裂。在此，笔者不想妄加评判ศ以误导读者，故摘录王国维与罗振玉往来信件中ณ部分内容，请读者自评。
民国十五年公元192๐6年10月2๐4日，王国维料é理完长子王潜明的后事回到北京后给罗振玉写了这样一封信：
维以不德，天降鞠凶，遂有上月之变。于维为ฦ家子，于公为爱婿。哀死宁生，父母之心彼此所同。不图中ณ间乃生误会，然此误会久之ใ自释。故维初十日晚过津，亦不复相诣，留为ฦ异日相见之地，言之惘惘。
初八日在沪，曾托颂清兄以亡儿遗款汇公处，求乞代为令媛经理。今得其来函，已将银数改作洋银二千四百二十三元汇津，日下当可收到。而令媛前交来收用之款共五百七十六元镯兑款二百零六元五角，海关款二百二十六元五角，又薪水一个ฐ月一百四十三元，今由á京大陆银行汇上，此款五百七十七元与前款共得三千元正，请公代为ฦ之全权处置。因维于此等是向不熟悉，且京师亦非善地，须置之较妥之地，亡男在地下当为ฦ感激也。
在这里，王国维不仅透露了他于“初ม八日”即民国十五年公元19๗26年10่月12๐日亦即他从上海ร返回北京的前一天，委托他在上海的老朋友金颂โ清将海ร关放的242๐3元抚恤金从银行汇给了罗振玉，又将儿媳罗孝纯交来的“收用之款”57๕6元于当日寄还。另外，王国维在信中ณ还表示“此次北上旅费，数月后再当奉还”，“领媛零用，亦请暂垫”。由此可见，王国维如此果决地处理抚恤金及“收用之款”，并谈到偿还其他借款一事，足以表明王国维不仅具有旧ງ时学者所看重的“面子”问题，而且鲜明强烈的个性意识展露无余。在信中，王国维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他们之ใ间在上海到底生了怎样的误会，但他还是真诚地希望将误会“留为异日相见之地”解决。不料，就在王国维这封信出的当天，家中男仆冯友从上海运送家具到天津时，带回了罗振玉于此前三天即10月21้日的来信：
冯友来，交到由沪运来的小女家具，照单收到。……顷又由颂清寄到原函奉览大札，并汇来伯深恤金等二千四百廿三元，虽已遵来示告小女，而小女屡次声明不用一钱，义不可更强，汇条暂存敝处……千万请公处置……
对于罗振玉信中谈到其女儿罗孝纯不愿接受抚恤金一事，王国维于1้0月2๐5日的回信中以长辈身份为ฦ儿媳的将来作了打算：
昨函甫而冯友回京，交到手书，敬悉一切。令媛声明不用一钱，此实无理。试问亡男之款不归令媛，又当谁归？仍请公以正理谕之ใ。我辈皆老，而令媛来日方长，正须储此款以作预备，此即海关此款之ใ本意，此中外古今人心所同，恐质之路人无不以此为然者也。京款送到เ后，请并沪款，一并收存，将原折交与或暂为收存，此事即此已๐了，并无尾可言。
三天后，即10月日罗振玉在回信中ณ言辞开始变得有些激烈而尖刻地说：
两ä奉手书，已悉一切。颂清汇来之款须ี取保，方拟待尊复取汇，而又由á大陆汇款来今午到，殊非下走之意。然既ຂ已汇至，但有取出，合前款共得三千元。两次来谕，遵示小女，而小女信誓不渝，未可在强之，此亦所谓匹夫匹妇之ใ愚，圣人之所许也。既尊示以北京非安稳之地，弟当代存此间兴业，但存款须有印鉴，请将公号印寄下，至存放以后，存据当专人送京，京地虽丕变，此一纸随时可携身畔也。弟迩来于家事亦渐图卸肩，小女在此，以鬻书之资一部分给之，不至饥寒，其昆季尚非甚谅薄者，日后当不至休戚不相顾也。
面对罗振玉的这样一封回信，承受丧ç子之痛的王国维感到เ自己在人格上受到เ了蔑视，于是于10月3๑1日写就了一封措辞同样激烈的回信：
昨奉手书，敬悉种切。亡儿遗款，自当以令媛之名存放。否则，照旧时钱庄存款之例，用“王在记”亦无不可。此款在道理、法律，当然是令媛之物，不容有他种议论。亡儿与令媛结婚，已逾八年，其间恩意，未尝不笃，即令不满于舅姑，当无不满于其所夫之理，何以于其遗款如此之ใ拒绝？若云退让，则正让所不当让；以当受者而不受，又何以处不当受者？是蔑视他人人格也。蔑视他人人格，于自己人格亦复有损。总之，此事于情理皆说不过去，求公再以大义谕之。此款即请公以令媛名存放，并将存据交令媛。如一时不易理谕，即暂请代其保存。此间非保存之地，如掠夺事起，未有不搜索身畔者，故虽一纸，亦不妥也。
按说，王国维的这封虽然措辞也较激烈，但是主要内容依然停留在家事上，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委婉的，而罗振玉于11月3日来的信件中不仅针锋相对，而且还翻出了3๑0年的旧事，俨然就是一封绝交信了：
弟公垂交三十年。方แ公在沪上，混豫章于凡材之中，弟独重公才秀，亦曾有一日披荆去棘之劳。此三十年中，大半所至必偕，论学无间，而根本实有不同之点。圣人之道，贵乎ๆ中庸，然在圣人已叹为不可能，故非偏于彼，即偏于此。弟为ฦ人偏于博爱，近墨；公偏于自爱，近杨。此不能ม讳者也。
至小女则完全立于无过之ใ地。不仅无过，弟尚嘉ล其知义แ守信，合圣人所谓夫妇所能，与尊见恰得其反。至此款，既承公始终见寄，弟即结存入银行，而熟筹所以处之之ใ策。但弟偏于博爱，或不免不得不尊旨ຈ耳。
如今，关于王国维是如何回复罗振玉这一绝交信的，由于信件的佚失已经无从知晓，但从罗振玉于1้1月11日的再回信中我们不难看出王国维回信中的大致情况：
奉手书敬悉。亦拳拳以旧ງ谊为重，甚善甚善。弟平日作书不逾百字，赋性简拙，从不欲与人争是非，矧在今日尚有是非可言耶？以来书严å峻，故尔云云，殊非我心所欲也。此款既ຂ由弟代管，拟以二千元贮蓄，为嗣子异日长大婚学费，余千元别有处置之ใ法，以心安理得为归，不负公所托也。
由此可见，因为王国维在抚恤金问题上的固执己้见和他“以旧ງ谊为重”的拳拳之诚，罗振玉终于表示了妥协。不过，在罗振玉的信中，他谈到了将两千元作为嗣子“长大婚学费”一事，不能不在此说明。原来，在长子王潜明病逝后，王国维按照当时的旧ງ俗，将次子王高明之ใ子王庆端过继给了王潜明年仅2๐4๒岁的遗孀罗孝纯为子，这就是罗振玉在信中提到嗣子一事的背景。然而，非常遗憾ย的是，王庆端过继给罗孝纯后亦早殇。
经过这番书信往来争辩后，王国维与罗振玉这对亲家兼30年好友从此再无交流。半年后，王国维在颐和园昆明湖蹈水自尽，罗振玉闻讯后则ท愧疚万分地说：“静安以一死报知己，我负静安，静安不负我。”然而，这种忏悔对于王国维和中ณ国学术界而言，都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因为这不仅挽回不了王国维正值学术黄金时期的盛年生命，也弥补不了因为王国维的逝去而给中ณ国乃至世界学界所带来的巨大损失。
这就是悲剧！而悲剧ຕ的起因仅仅是家庭琐事，例如罗振玉的长孙罗继祖先生后来追忆罗、王之间最初生误会时说：
潘夫人处置善后偶尔失当，姑母指罗孝纯泣诉于祖父，祖父迁怒于王先生，怪他偏听妇言，一怒而携姑母大归。……三十年夙交感情突然破裂ฐ，原因是祖父脾ຆ气褊急，平日治家事事独断，而王先生性格却相反，平日埋头治学，几于不过问家政，一切委之阃内。在这种情况下，王先生既难于向老友剖白衷情，而祖父又徇一时舐犊之爱，竟至弃多年友谊于弗顾，事情闹僵，又没有人从中ณ转圜，以至京津虽密迩，竟至避面，直到王先生逝世。
按说，这确实只是一些家庭琐事，如果双方都能够冷静地换位思考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展到后来的这种局面。特别是罗振玉的那ว封绝交信，可以说是直接损害了两个ฐ人的友谊和王国维的感情，也是王国维后来走向自沉之路不容忽视的一个因素。对此，王国维之ใ女王东明女士后来这样解析说：
任何一句，无不伤人自尊，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也由á此，使我想到被父亲焚去的信件，当有更甚于此者。再从父亲给罗氏的信来看，无不婉转谦抑，委曲求全，未现有恶言相向的。我常常痴想，如果二人不失和，父亲伤心时得到挚友的劝解慰藉，迷惘时获得劝解宣泄，或可打消死志，拉一把与推一把，其结果就不可以道里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