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紧被子，她还能听见，然而停下的马车。”
沈长安果真抬，祈祷这一回可以脱困，强迫自己睡一会，依靠在墙角，眼神却没有了刚才那般光彩，她愣愣看着李恒。
九娘进屋捡了些换洗衣服，动作很是麻利，而后道：“夫人莫担心，我陪着夫人一道前去。
沈长安捏紧长裙，马车癫狂地从混战着的两群，往不知名的树林，下意识地护紧了小腹。离开，那她和孩子又会被如，便是意味着要上战场？
沈长安却没有说话，不管她有没有这么以为，身处险境，作为母亲，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保住孩子，她的阿娘是这样，张大姐也是这样。毕竟当初李恒的妻儿在逃亡时出了意外，也算是间接死在了李诚手中。
许久，郑苏易率先打破静默：“什么时候走？”
沈长安直愣愣盯着郑苏易的背影，郑苏易却不肯回身，双手扶着大木桶的边缘，身子僵硬。
“胡将军应是有要务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了，不知看在昔日交情上，可否放过我的两名侍从。”
-
怀孕初期，沈长安身体不好，在地窖里憋了不过一刻钟，便面色苍白，让张玮很有愧意。
堵死？沈长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再看向张玮，他已行至门后，敲了三下，听见外头也回了三下，才放心推门。四下张望后，才是冲沈长安点头，表示安全。
送郑苏易到府门外，已有一排排士兵整装待发守在阶梯之下。今日圣上会在城墙上亲送将士们出城，沈长安也不耽搁时间，只道了句：“保重。”
这句话如同咒语，将郑苏易定在当场。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覆上沈长安小腹上的右手微微颤动，先是本能地缩回了手，而后又再度覆上，有些胆怯地挨着她的小腹，起先不太确定，得到沈长安的点头允许，才慢慢抚摸起来，动作愈发轻柔，眼中竟是不可思议与满满的欢喜。
柳翩翩没有理会沈长安这句话，只道：“经过这件事情，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理，掌握生杀大权的只有圣上一人，他一句话，柳家便可以覆灭，他再一句话，又可以给我改头换面，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比郑苏易来得更有诱惑力？”
“我都说过了，很是困乏！你今日话太多，吵得我更加头疼。”沈长安说完，便走近床边。
沈长安摇头：“事情总归会告一段落，我早知道江陵住不长久的，回长安去也好。”
“不必了，也住不上几日，一切从简，日子能过就行。”
沈长安缓步走近郑苏易，看他正抬头瞧着高高的山坡，沈长安也抬眼，这里，曾经无数次入梦，如今再看，却也不那么害怕了。沈长安轻轻说道：“当年，我从上面的山头摔下，若不是阿娘护着，我也没命了。”
沈长安也是笑了笑，回句堵道：“我不善音律，难做夫君知音。”
第二日，如园到处都是窸窣的议论声，尤其看见沈燕，都忍不住带着笑意。别看如园昨夜四处灯黑灯瞎火的，其实沈燕的歌声已是把所有人惊醒了，只是碍于郑苏易，不敢点灯看热闹罢了。是以昨夜沈燕落汤鸡的模样，大伙儿看得分明。
后院今日尤其安静，一点孩童玩闹的声音都没有，沈长安不得不赞叹细雨心细，进屋子时，细雨不忘问着：“夫人可有生过水痘，否则是不让进来的。”
-
沈长安的声音带着些疲累。王肃看了天色，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府……”
房门外哪有王肃人影，门口一小块断木，王叔仔细瞧了瞧，门上正好有一节脱落，与断木形状甚是吻合，似有人用力过猛，掰断的。
看着郑苏易匆匆的背影和柳翩翩失落绝望的模样，李诚摇了摇头，这一对璧人他曾十分看好，如今却这般光景。收回视线，而后才注意到船上的张琰，愣住。“你是？”
郑苏易搂过沈长安的蛮腰，笑说着：“就不，死了也得拉上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到了地底下咱还能说说话有个伴儿。”说完，顿了顿：“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沈燕摇头，递出一张卖身契：“刚才哥哥与燕儿说了些事情，哥哥欠了夫人的，燕儿替哥哥偿还，还请夫人留下燕儿在身边伺候吧，否则燕儿于心不安，岂能快活。”
沈长安自然不是壮汉的对手，好在有郑苏易在场，老汉还没近身，已被郑苏易扣住手腕，反扭着。听着老汉嗷嗷直叫，妻子也是上前帮忙，正巧郑苏易一脚扫向老汉双腿，让他整个人没有支点倒了下去，却恰巧将身后的妻子绊倒，一起摔了个大马趴。
“这可是人精啊，柳丰还真不是对手，假以时日，这孩子入了朝堂，肯定如鱼得水。”沈长安喝了口酒，说着。
柳家二小姐不正是柳翩翩？沈长安顿住了脚步，问道：“听闻胡齐大人被调派去了幽州，怎么，二小姐没有跟着一同去？”
自从那日李霜华从如园回去后，就一直卧病不起，都说长公主这是被沈长安气病的，可郑苏易不吭声，下人们也不敢多嘴。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郑苏易就与她比肩站着，沈长安看着他提笔书写时，模样很是认真。曾站在她身边写过字的，只王庭西。王庭西写字时动作行云流水，只觉得雅，而郑苏易身姿挺拔不动，只手腕在衣袖之下转动，抬眼，只能看见他冷毅的侧面。
-
一别三月，沈长安终于见到郑苏易，脱了平日的长袍，换上一身盔甲，英气得很。
“我想要这天下，我自认不比三弟差，这个天下，我会打理得很好的，父皇，你九泉之下就看着吧，我会让大渝朝的铁骑踏遍漠北，我会让边陲众国匍匐我脚下，我会给大渝朝一个空前的盛世，我会比你，更强大！”
沈长安在盒子里挑了个大个递过去：“要不要尝一尝？以前冬天阿娘总会烤地瓜给我吃，刚刚听细雨说到吃地瓜，倒是有些嘴馋了。”
初为人父的喜悦，是那样直接的传达给了沈长安，沈长安不觉心情也好了，握起自己的酒壶，拔了酒塞后，轻轻碰撞了下李恒的酒壶，道：“恭喜。”
“云哥出去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回来？”阿莲往门口看了眼，抱怨着。
李诚没有直面回复沈长安的话，只道：“这些日子玲儿只与你亲近，经过那件事情，你却还能引导她走上绝路，是怎样的蛇蝎心肠！我只后悔答应苏易送你入宫，我与苏易相交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悲伤，这些年，他很疼着郑玲。”
“三皇子总贴身佩戴着一个香囊，那香囊针脚极为繁复，绣功堪称一流，而风格，却应是蜀绣，这宫里头，只一人会。”
“夫人客气了只管吩咐就好，属下自会尽力。”
沈长安抬步往府里去时，正巧遇见南平王妃出来，满脸怒意。
行至柳巷时，却有人拦住了去路。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里头的孟田很是不痛快：“哪来的小儿这般碎嘴！”
声音很小，但因为房间太过安静，王廷泽也是听了清楚，点头，道：“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是爷爷生前定下的，六哥也知道，却瞒着了我们所有人呢，当时说是谢家小姐还小，如今人已经十六了，可能等六哥这次长安的事情办完，回洛阳便会把亲事办了。”
阿莲了然点头：“还说不是，这不是在依赖着世子爷么。以前阿晴姐姐总说小姐怪冷情的，谁都不上心，我总和她争，其实小姐最重情了，也最容易习惯且依赖身边人的，只是小姐嘴硬。”
安乐公主愣了愣，而后笑开：“郑世子与诚儿相熟，谁执掌吏部都一样的。”
郑苏易看着沈长安手中的荷包，很是别致，道：“一直闻着你身上有浅浅香味，原来是把花瓣收在了荷包里。”
柳丰喝了口酒，道：“你个死脑筋，管他信的真伪呢，皇上想它是真的，就能成真。不过这回最大的功劳是苏易，跟了孟田这么多年的副将你都能搞定，实在让人佩服啊，三皇子之前一直交代让我代他好好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