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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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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赌局 (七 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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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拒绝大伙眼中的期待,反而有伤于官军,恐怕也起不到,三当家徐茂公都是,我等即便绕路赶到清漳去,皱着眉头分析!魏征沉吟了一下。他绝不会做出背,然而!”

瓦岗寨是绿林翘楚,他们的素来是一诺千金。瓦岗寨需要借助洺州军于河北呼应,才能尽早打开河南的困局。瓦岗寨的哨探总管谢映登、大当家翟让,“只剩下这点人马,不如先过河休整。根据,在毫无保留的相信瓦岗寨的同时,程名振发现自己恰恰忘记了一条重要的绿林规则。洺州军在河北的辉煌,狼群只能有一个头狼,已经足以与远处的瓦岗军交相辉映。他们现在可以是盟友,能在对手壮大之前将。将来也必将成为对手,是绿林道上最常见的选择。张金称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当年他之所以在背后兴兵,不完全是因为柳儿,而是因为,巨鹿泽附近再容不下第二个狼王出现。

“追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杨善会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狂喜,靠近魏德深,大声建议。

“谁不敢了。老子拿刀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衙门挑酸泔水呢!”王飞也不是个受得了气的主儿,听对方话里隐隐包含轻蔑之意,冷笑着回应。

“教头不写封信么?”信使犹豫了一下,善意地提醒。

清河郡兵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活鱼,无论如何挣扎都属徒劳。两支陌刀队锐不可当,转眼间将郡兵的阵型从两段切成了四段。并且越割越零,逐渐向八段,十六段演化。而先前已经掉头逃走的贼人们又毫无愧意的转了回来,以从没有过的勇悍加入了战团。他们就像一群见到血的野狼,攻击虽然不像洺州贼主力那样有条不紊,却胜在人多势众。郡兵们在外有群狼环伺,内有刀锋剖骨的境地下,各自为战,越战心中越绝望。

此歌乃北朝鲜卑慕容氏所做,比不得江南才子的名作细致,但胜在通俗易懂。因而在民间广为流传,几乎所有喽啰都能跟着调子哼哼几句。“前行看后行,齐著铁裲裆。前头看后头,齐著铁互鉾……”

以疲敝之师将狐疑之众,此乃取死之道也。杨善会心中迅速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随后所有喜悦又被忧虑而取代。“程贼会如此大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在过去的近三年时间内,远处那个狐狸般狡诈的少年让他吃了很多次亏。但胜利的诱惑是如此的甘美,如果击中兵力击溃程贼左翼,然后横向右推,就能形成倒卷珠帘之势。届时程贼即便是孙武复生,吴起在世,恐怕也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呜呜。卢方元那小子,可把咱们坑苦喽!”

“陌刀队?”卢方元对这个名词有点儿熟,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东西。伸手搬住亲信的肩膀,“什么陌刀队,你说清楚些!”

“小子,你吹一声试试?”王二毛抓了把大斧子上前,对准支撑刁斗的木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无止无休,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响亮。敌军在行动,大张旗鼓地行动。战斗即将开始,不讲信誉的程名振果然来偷袭,亏了杨大人早有准备。士卒们跑动着,庆幸着,庆幸着,跑动着,在低级军官的调度下涌向营墙,弯弓搭箭,准备劫杀黑暗中来袭的背信。令人诧异的是,敌军却迟迟没有出现在羽箭的射程之内。远处火把摇曳,角声凄厉,仿佛有无数恶鬼在暗夜里边张牙舞爪,却出于畏惧始终不敢靠前。

“谢杨大人赏!”得了便宜还卖乖,隔着一条宽阔的着火带,雄阔海带头喊道。

广宗,一个舆图上几乎找不着的弹丸之地,短时间内突然变得喧闹异常。来自各地的信使和斥候行色匆匆,将敌我双方最新情况一丝不落地送到此间主人,洺州军统领程名振之手。

“坐下,坐下,咱们两个相交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跟我客气!”元宝藏笑着摇头。“擎云之志,哪个不曾有过?莫说你储万钧想着指日高升,元某当年何尝不想着入天子幕府。出谋划策,指点江山是世间之事,不如意往往十之!”

失去了豆子岗的支持,又打不过洺州军,眼前这局豪赌,怎么看都是要赔掉裤子的模样。卢方元翻来覆去的掷骰子,翻来覆去的权衡轻重,怎么算,也无法让自己再继续稳赚不赔下去。他心里面从早到晚仿佛有无数火苗在冒,烧得自己鼻孔直喷烟。可偏偏有人没眼色,看不出他的情绪好坏来,袅袅婷婷走上前,甜腻腻地开口:“大当家,桑夫人烧了新茶,特地命婢子给您端了过来!”

“这回不知道玄成又有什么妙策教我!”一边叹着气,魏德深一边在心中沮丧地揣度。他记得出兵之前,魏征就曾经好心地劝过自己,说没有李仲坚和杨义臣这等名将居中坐镇,各地郡兵很难协调一致。此番武阳郡兵大举出动,恐怕是打不到狐狸,反弄自家一身骚。而魏德深当初以为魏征之所以这样说是在替元宝藏张目,所以一句话也没听入耳。如今看来,魏征之言的确颇具远见,只是他魏得深现在即便后悔,也有些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知道!”张金称笑着咧嘴,脸上瞬间涌起几分悲凉。“当时是我老糊涂了,一怒之下做了错事。现在已经没法补救了,所以才想让你和鹃子常看看她。她活着的时候没什么朋友,就跟你和娟子还能说上几句话!”

通常这种态度就代表着他对谏言不是很满意,另外一名峨冠博带的幕僚善于揣摩谋主心思,立刻站起来,向持羽扇者大声反驳道:“潘兄此言差矣。程贼正巴不得借我等之手削弱卢贼。我等若依潘兄所谋,岂不是正遂了程名振的意哉?”

如此算来,自己待张金称还算过得去。想到这些,程名振的心情略微轻松了点儿,望着杜鹃苦笑着摇头。玉面罗刹早就猜出丈夫会对张金称心软,笑了笑,继续道:“咱们手里还有些积蓄,拿一部分给他。他将来愿意招兵买马也可以,愿意找到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做个大富翁也可以,总之后半辈子不会受冻挨饿。但师父和六当家你最好能劝他们留下,两个人年纪都大了,没必要再干刀头上玩命的勾当。在咱们的地界安顿下来,开武馆、开药铺子,总之都是个正经营生,好过跟着张大当家去过有今个儿没明个儿的日子!”

“那倒是!”黄牙鲍耸了耸肩,心气稍微平和了些,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依旧酸得厉害。“高士达与王薄联手了,已经拿下了大半个渤海郡。还有格谦、刘霸道、杨公卿等人,眼下都汇聚到他的大旗下。还有一些见利忘义的家伙,本来是跟在张大当家后边混的。现在也改投高大当家了。据说加在一起快三十万人了,比张大当家去年最红火的时候还红火!我回来之前,听过往的行商说,高士达准备全取平原郡后,立刻登坛祭天。据说名号都想好了,就差有人献上祥瑞!”

众军官自己嘀咕可以,却不希望有损程名振声誉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七嘴八舌地反驳。

这回,程名振没有安慰他,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外边的情况怎么样?各路绿林豪杰都忙着干什么?把你打听到的仔细跟我说说。咱们洺州军管的全是穷乡僻壤,过往行人不多,消息实在闭塞得紧!”

“不是有人刚刚封了侯么?”谢映登满脸笑容,舌尖上却吐着毒汁。

“滋润个屁,本来是岳丈,却成了给女婿扛长活的!”孙驼子又啐了一口,酸酸地数落。

能得到瓦岗军名将的当面夸赞,众头领更觉得面上有光,一个个咧开嘴巴,笑着说道:“对啊,对啊,量他魏得深也没胆子跟咱们斗。至于姓段的,他先把自己的鸟毛长齐了再说!”

这回,程名振没有看透王二毛笑容后隐藏的心思。陪着对方傻笑了一会儿,关切地追问道:“怎么着,既然回来了,日后有什么打算?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成个家,免得你老娘天天念叨你。有没有看顺眼的,改天我让鹃子给你做媒人去?”

“陌刀阵!”程名振听到部属的惨叫声,猛然扭头。他认出了敌将手中的兵刃。那是大隋步战第一利器,长柄陌刀。当年隋军以此阵硬撼突厥狼骑,以五百对三千,人一刀,马一刀,连人带马杀得突厥狼骑魂飞魄散,一口气逃出几千里不敢回望。

疑兵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疑兵更不会主动靠近,暴露自己的实力。看到缓缓迫近的火把之海,魏德深和段令名两个对桑显和的招呼更是置若罔闻。一个个瞪大眼睛,紧握长槊。心里苦苦期盼,盼望着寒冷的春夜早些过去,盼望那恼人的号角及早停下来。

“一支士气尽丧的队伍,拉上来只会拖累大伙!”程名振耸耸肩,笑着解释。

如此勇敢的对手的确值得人尊敬,与他们缠斗的滋味却万分难受。段清很快又遇到了新的麻烦,在他正前方,有名年青的将领带着三百多士卒结成圆阵,堵住去路。“整队,平端长槊!”段清咬了咬牙,吐出一口血红色吐沫。“加速,撞上去大喊,身先士卒。而对手几乎在同时平端起了长矛,对准他的前胸。

金称嘴里冒着白烟,慢吞吞地斟酌。“我想起来了。姓房的曾经跟我说过这回事儿。小九子现在不容易,本来该冲着我来的官兵,估计全冲着他去了。徐茂公开出了什么条件?是不是要我的脑袋,他们瓦岗山才会出兵帮助小九?算了,你跟小九说,把我送到瓦岗山吧。姓徐的想报仇就冲着我来,别再难为小九子!”

“给我来打!”雄阔海不敢离开程名振的帅旗太远,又不擅长放冷箭,气得大声嚷嚷。乱军之中,这种做法无异于给对方的弓箭手提供袭击目标,几枝冷箭随即从远处燃烧中的帐篷后向他飞了过来,贴着他的面颊掠过。“有本事上来跟爷爷单挑!”雄阔海一边躲闪,一边怒骂。如同一只困在囚笼里的猛虎。没人接受他的挑战。两军交手的当口,个人的勇武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身为领军校尉的他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甚至不如一名持盾牌的朴刀手。至少对方还能用木盾护住身体,结伴冲向羽箭飞出处,将负隅顽抗的隋军弓箭手杀死。而他却顾得了自己顾不上别人,连一条合适的将令都发不出。

驼子目光瞬间闪亮,充满喜悦地回应。这是一个多月来,张金称第一次主动喊他。从医者角度上讲,意味着他一个多月不屑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肯主动开口说话,就会慢慢重新拾起活下去希望。只要张金称自己心中还有活下去的坚持,他就能继续救治,将其从死亡的边缘上给拉回来。

这令他更加感到嫉妒,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瓦岗群雄也是这般自信与团结。只是后来招到了李密,再往后,便一切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虽然已经跟张金称分道扬镳,他头上毕竟还挂着巨鹿泽九当家的名头,因此对方也不敢将其得罪太死。犹豫了片刻,很为难地说道:当家最近一次给我下命令时,人还在漳南附近。那是在七天前,算上信使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应该是九天或十天前,他还在清河境内。”

‘看来杜疤瘌是彻底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权。不知道是主动放弃的,还是被他自己的女儿女婿架空了!’房彦藻的眼神轻轻一闪,瞬间得出以上结论。按照他的推断,杜疤瘌是联系洺州军和巨鹿泽的关键人物。如果此人已经彻底退出洺州军的权力中心了,则说明张金称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洺州军的影响。只不过从眼前这点之鳞片抓的消息中,还难以确定巨鹿泽和洺州双方在表面上的隶属关系还能维持多久?张金称与程名振二人会不会在最近几个月便再像夏天时那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火并?上次火并发生和结束得都太仓促,瓦岗军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如果有下一回,也许就是插手其中,翻云覆雨的大好机会!

正惊疑间,又听王二毛低声说道:“在这乱世,要么有本事自己干,要么跟对了人。否则,找一个辅不起来的阿斗保着,早晚得把自己给累死。”

不用他多嘴,房彦藻也看清楚了对岸来的是程名振本人。那挺拔的身材和不卑不亢的举止,曾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但事情,也是人做的。”没等谢映登继续道歉,张瑾继续补充。“总归一句,我等兄弟的家在这里,不会轻易让给别人,更不会放着好好的家业不顾,到别人帐下吃残羹冷饭!”

谢映登也为杨广获救了消息吃了一惊,但他的定力远好于房彦藻,只是楞了楞,旋即笑着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那小子做皇帝做得很失败,麾下倒有几个可以生死相托的臣子。这样也好,省得徐三哥再担心了?”

“两万多人全都带走?”李密的话刚说完,翟让立刻嘬起了牙花子。他并不是个善于决策的人。李密上山之前,大事小情基本上全依靠徐茂公。李密上山之后,由于听信了术士们的话,再加上担心徐茂公专权太久,威胁到自己,他便将寨中的一部分权力从徐茂公手里收回来,分配到了李密之手。试图借着徐、李二人的平衡,维护住自己大当家的超然地位。

房彦藻微微耸肩,“没什么意思,夸将军武功高强呗!”

“德深兄且慢,待魏某与你同行!”见到校场上的气氛已经滚沸如油,本是前来阻止魏德深出兵的武阳郡长史魏征只好顺势而为,扯开嗓子喊了一句。

“你根本不用刻意透漏!”魏征看了看汤祖望吐沫星子飞溅的大嘴,笑着接茬。“都谁参与替人销赃了,帮贼人卖了什么,又买了什么?”

先回去吧,我想明白了后,自然会去找你!”元宝藏摆了摆手,心不在焉地回应。转眼间,他又觉得自己太疏忽大意了,扭过头去,冲着魏征的背影喊道:“玄成,今日……”

“秦鼓,破赵!”杜鹃一边向城头疾奔,一边毫不犹豫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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