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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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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独立宣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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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人生处境吗,?我还得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样被看待,但是,只要我和你仍住一起,我其实已经在面对人生未来的压力和挑。mm!对不起。对我这样一个?”你问。“两点了,该睡了吧?”你催。你可能觉得冤枉,但是,”你说,“功课做完啦,这就是一个对待十二岁的小孩的态度。你不知道,

很显然。欧洲的二十,提出“字大”要求的人,不少。这正是两年前我的德。

我一点也不意外。你知道,德国法律规定,十六岁以上的人抽烟饮酒是合法的,所以大部分的高中都划定了吸烟区,学生在那里吸烟。但是在二零零四年黑森州的文化部长推动校园禁烟,结果如何呢?我们必须多走五百米到校园外围的人行道上去吸烟。我们同学里没一个人戒了烟,但是学校外围那条人行道上从此满地是烟蒂。

“在人生竞争的跑道上,跑得不够快就会被淘汰。”我细细咀嚼著这句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好像考卷打开猛然看见一个从没见过的全新考题,一时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你问我,莫斯塔的李小龙雕像是艺术还是kitsch,那我倒过来问你:李小龙雕像跟慕尼黑现代美术馆那个个展比较,哪个是艺术?那堆霓虹灯,放在最高级的美术馆里正式展出,该是“艺术”了吧?可是它给了我的只有头晕跟眼睛发疼。李小龙的雕像,还镀了金,是kitsch吗?可是它很可能感动了人,使本来伸出手想打架的人反而握了手,这岂不是艺术的力量?

这是一个公共艺术了,一个镀了金色的李小龙雕像,在城市的核心。安德烈,你曾经质疑过,墙上挂着木雕天使是艺术还是kitsch(一般译为“劣质品”)?那么我问你,这个莫斯塔的雕像,是艺术还是kitsch?

我们21岁的时候,上世纪70年代,正是大多数国家经济要起飞的时候。两脚站在狭窄的泥土上,眼睛却望向开阔的天空,觉得未来天大地大,什么都可能。后来也真的是,魔术一般,眼睁睁看着贫农的儿子做了总统;渔民的女儿,成了名医;面摊小贩的儿子,做了国际律师;码头工人的女儿,变成大学教授;蕉农的儿子,变成领先全球的高科技企业家。并非没有人颠沛失意,但我们真的是“灰姑娘”的一代人啊,安德烈,在我们的时代里,我们亲眼目睹南瓜变成金色的马车,辚辚开走,发出真实的声音。我身边的朋友们,不少人是教授、议员、作家、总编辑、律师医师、企业家科学家出版家,在社会上看起来仿佛头角峥嵘,虎虎生风。可是,很多人在内心深处其实都藏着一小片泥土和部落──我们土里土气的、卑微朴素的原乡。表面上也许张牙舞爪,心里其实深深呵护着一个青涩而脆弱的起点。

问题一:你最尊敬的世界人物是谁?为何尊敬他?

mm

几天以后,我到她家去看完成品:在一个黑色的大纸箱上贴着三张照片,照片上是三个不同的角度去看电线杆,然后有一条红丝线辗转缠绵绕着电线杆,最后浮现一个歪歪斜斜的字:y好,mm,你告诉我:你的品味是什么?

这样推演下来,我亲爱的孩子们,让我们来想想这个问题:

伦敦──七百四十万。

所以,你只要比一比我的德国周末和我的香港周末,两边的文化差异就很清楚了。老实说,我一点也不觉得香港没有文化。

我们在谈的这个所谓“咖啡馆”,当然不只是一个卖咖啡的地方。它是一个“个人”开的小馆,意思是,老板不是一个你看不见摸不着的抽象财团,因此小馆里处处洋溢着小店主人的气质和个性;它是小区的公共“客厅”,是一个荒凉的大城市里最温暖的小据点。来喝咖啡的人彼此面熟,老板的绰号人人知道。如果因缘际会,来这里的人多半是创作者——作家、导演、学者、反对运动家……那么咖啡馆就是这个城市的文化舞台。

美好的并非只是那个地点,而是笼罩着那个地点的整个情调和氛围,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文化的沉淀。

m:你从来不给乞丐钱?

可是我能做什么?

你有一个“家”,而这个“家”是克伦堡小镇,安德烈,这不是偶然的。这要从你的母亲开始说起。如果你用英文le一下你母亲的履历,你会发现这么一行描述:“生为难民的女儿,她于1952年出生在台湾。”难民,在英文是“庇护民”(g)。所谓“逃难”,中文强调那个“难”字,德文强调那个“逃”字。为了逃离一种立即的“难”,“逃民”其实进入一种长期的、缓慢的“难”摒弃了乡土、分散了家族、失去了财产、脱离了身份和地位的安全托付、被剥夺了语言和文化的自信自尊。“逃”,在“难”与“难”之间。你的母亲,就是20世纪的diaspora的女儿。

有一棵椴树

我在贫民窟里长大

11灯节的灯熄了。

每一次痛苦都很真实

你当然会说,唉呀,你需要平衡,既要体贴到别人的感受,又要照顾到自己的立场。可是,多难啊。接下来的几个礼拜,我有那么多人要“应付”——不,事实上,是在接下来的“一生”中,我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要“应付”,我觉得自己很笨拙。尤其是碰到感情的时候。

挑的东西有多重?

安德烈

他忿忿地说:“八点不到,根本还没上课,老师都还没来,为什么不可以听?”

且,她以为全世界的国家都是四面环海,走不出去的。

4年10月25日

安:从小学就教,教了又教。我问你,球赛散后,马路上晃过来五十个美国人,大叫大唱“美国第一”,“美国万岁”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朋友们,已经能自由地拥抱“德国”这个概念吗?或者,因为历史给了你们“过度肿胀的”罪感和耻感,押你们远离“德国”这个概念,反而又造成另外一种不安和尴尬?

你在描绘一个黯淡压抑的社会,一个愚昧无知的乡村,一段浪费的青春吗,

三、我用英文写回信,传给安德烈看,以便他作答。

我开始想,好,如果我是和诗人杨泽、历史学者朱学勤、副刊主编马家辉、小说家王安忆一起来到海岸喝咖啡,当我要去上厕所时,会不会顺便问他们:

“杨泽,朱学勤,马家辉,王安忆,你要不要上厕所?”

菲利普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表情,说,“怎样?”

我很不甘愿地回答说,“不会。”

他就乘胜追击,“好,那你为什么要问我上不上厕所呢?你是怕我尿在裤子里吗?”

我们之间的矛盾,安德烈,我想不仅只是两代之间的,更多的,可能是两种文化之间的。

我常常觉得你们兄弟俩在和我做智力对决、价值拔河。譬如你的中文家教来到家中,我看见你直接就坐下来准备上课;我把你叫到一旁跟你说,“安德烈,虽然你的家教只比你大几岁,你还是要有一定的礼节:给他奉上一杯茶水,请他先坐。他离开时,要送客送到电梯口。”你显然觉得太多礼,但你还是做了。

我也记得,譬如住在隔壁的好朋友陈婉莹教授来到家中,你看她进来,对她说了声“嗨”,还是坐在椅子上读报。我说,“不行,再熟她都还是你的教授,在中国的礼仪里,你要站起来。”你也接受了。

我们之间,有很多价值的交流,更何况,德国的传统礼节不见得比中国的少,欧洲社会对亲子关系的重视,不见得比亚洲人轻,对吧?

可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难以消化,隔了一夜还觉得郁结在心中。

你和菲利普到上海来做暑期实习,我也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研究行程安排到上海来。一个做母亲的快乐想象:母子三人共处一室,在上海生活一个月,多幸福。让我来引导你们认识中国大陆,多愉快。

我怎么会想到,你们的快乐想象和我的刚好相反。

你说,“我好不容易可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为何又要和妈住一起?而且,难道以后我到某一个城市去工作了,做妈的都要跟着吗?”

十八岁的菲利普,刚从德国降落,天真的眼睛长在一百八十四公分的身躯上,认真地说,“我不要你牵着我的手去认识中国大陆——因为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但是,真正的世界哪里能这样。我要自己去发现中国大陆。”

我听见自己可怜巴巴的声音说,“难道,连一个周末都不肯跟我去玩?青岛?苏州?杭州?”你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异口同声说,“妈,你能不能理解:我们要自己出去,自己探索?”

安德烈,我在面对你们的“欧洲价值”,心里觉得彻底的失落。可是,转念想想,你们俩,是否也在努力抵抗你们母亲身上的某些“亚洲价值”而觉得“有点累”呢?

昨晚,我一个人去散步。从梧桐树夹道的兴国路一直走到淮海中路,月亮黄澄澄的,很浓,梧桐的阔叶,很美。我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然后,叫车到你俩丽园路的住处,看见你们自己洗好的衣服袜子凌乱地散在沙发上。我想,“不行,我也不能帮你们清理家里。”

在沉沉的夜色里,菲利普送我到大马路上搭车。他忍受我一个深深的拥抱,然后,大踏步走到马路的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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