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殷璃冰连片刻的喘息时间也不给他们,“他会—,”风晚亭若有所悟地扬起眉,“但是不行——独目。
“你是说,王城司麾下六十名专司刑讯,递符传令?不宜再行密事,你告诉他?”
“好!是条汉子,也算我当初没有看错人!”萧明翊面色开霁,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道,按名册就地展开提审,”
“那。张道初是,我已原谅他的过失,让他安心回国与家人团聚吧。”
他顿时!”
“咔嚓,佯作不满地瞪起眼。
他发质细密丰厚,一头及腰长,过了好半晌。
这话说得很妙,试探、怀疑、嘲讽兼而有之,风晚亭却神色不动,只道:“今日不知明日事,现在没有变化,不代表永远都不会变。”
老人眼皮一翻,浑浊的双眼陡然精光一现,“六十年来江湖中不知多少英雄好汉想弄断龚某这根指甲,却个个铩羽而归。怎么,风家娃娃,莫非你也想试试?”
萧明翊循声望去,做了个鬼脸,“这又是哪位?”
今日与宴之人,大都知道这位宸王自小就有些男生女相,早就不以为奇。
“算了珀飞,他今天身上不爽,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迟到的?”笑嘻嘻地劝了句,他夺过殷珀飞手中的酒杯,“今日就且放他一马,如何?”
“你遇上的那个小女孩叫殷琮雪,是她救了你!而且她一直没有忘掉你,你知道吗?”
殷璃冰略一思索,恍然道:“他要你母亲自己跟他说?”
这一战虽然惨烈无比,但黔族与中原的连接也因此而打通。
而萧明翊为此笑出了满口白牙。
“老天,你真该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哈哈哈,太好玩了!”萧明翊一边大笑,一边用力拍着他,力道之大,简直能把他拍到地板里去,“哎,开个玩笑而已,不许翻脸啊!实在不行,我也免费给你调戏一下呗,我不介意的。”
就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最后一次这般开怀大笑是在何时了……
他的唇角笑意加深,语气却波澜不惊:“进来。”
“我说使得就使得。”萧明翊按住他的手,附耳过去轻轻说了句话,然后笑道,“你的摊子被毁了,总得再置吧,还要瞧病,就别再推辞了。”
天这样热,他宁肯顶着烈日一路颠簸,也不愿与他同享夹壁中填满冰块的马车。
“帮忙?”最终他还是开了口。
殷璃冰正自不解,一只手掌已抵上他的后背,下一瞬,一股浑然纯阳之气骤然从肩井穴涌入,沛然直冲四肢百骸,郁结于丹田的沉浊之气随之翻腾瓦解,整个人顿时松快了不少。
然后,有只手横过来扶住了他的肩,掌心炽热,隔着衣服都像是能在他的皮肤上烙下印痕。
回想最后琮雪眼中的恨意,他觉得那几乎已经化无形为有形,触手可及。
“你的脸色太差了,再这么下去,就该惊动太医了。”叶浅莘的神气并不像在劝说,只是陈述事实罢了。“这些天来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许这个会有用呢?哪怕能让你睡个囫囵觉也是好的。”
“我知道。”叶浅莘跟过去,开始仔细地替他散发,“此人确实不凡,但一个人何能与命争?他时运不济,本国战事失利、自己沦为质子,又失去了兵恃卫的权柄,两相比较,殿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又有何虑?况且,等王上从灵寸山回来,亓羲两国就不再是敌手——”
自萧明翊这个角度望去,衬着四周深幽浓翠的树影,他这一笑并不如何粲然蕴藉,只是干净清澈,冷泉一般沁人心脾。
然而,这结果在九年前便已注定,无法更改,而生活始终都要继续,不管喜欢与否,他都得背负着这一切继续过活……
与昨日相比,今天他态度和睦不少,气色却差得多了,尤其是与身后脸色红润的叶浅莘相比,整个人都像蒙了层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