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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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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放个斧头,不生娃子也能生个带,研面后在七月。身子仿佛木了,称四两雄黄,不要叫人知道,再偷来百家院中的土。心却没木,那恶心,泼在脸上。莹儿脚下滑,摔倒了,泥泞粘了半边身子。倒是不冷,再到凉州城东。

长,裹着雨,醒醒地蠕动个不停。不知道啥时候了?还是?半夜?这并不重要。按凉州人眼里,鬼就鬼吧。夜是鬼的。怕鬼的,是以前的莹儿。现在,没啥怕头了。那鬼,会吃人吗?会撕衣服吗?会做那些人常做的坏事吗?不会。那有啥好怕的?最怕的,是人,是那些人模人样却不长人心的人。莹儿甚至有些怕爹妈了。夜里那戏,他们扮演了啥角色?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好。知道了,就失去爹妈了。权当你们真睡了,睡成了死猪,总成吧?

不远处,便是她咀嚼过无数次的大漠了。这儿往北,便能到个所在。那儿,有莹儿心中的洞房呢。在那个天大的洞房里,黄沙波波荡着,荡出了她生命里最难忘的眩晕灵官,狠心的冤家,你是否忘了大漠?忘了那个曾用生命托了你,在孤寂中浮游的人?她已变了,少了玫瑰红,多了沧桑纹。再见时,她不再有当初的容颜。

“亲家亲家两亲家,沟子里入个榔头把。”孟八爷打趣道,“亲热得拉不开了。”白福妈气呼呼道:“你们评个理儿,我来请我的姑娘站娘家,可人家不放。坐牢也有个放风的时间呢。你评评,我该不该请姑娘?”

莹儿的轮回91

渐渐地,静了。切都静了。那窟窿,仍在咧着大口,但已没有了生机,瞧,正喷着死亡的纤尘呢。很难想象,它竟承载过那么多的希望。现在,它死了。红脸们舒了口气。该死的,就叫它死吧。哪怕是希望。死了的希望,就不再是希望,仅仅是片废墟,点记忆,抹伤感的印痕,晕无奈的痛楚。好在心中有沃土,播种个火星儿,就能收获弥天的大火呢。不是吗?老先人早就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拉不拉。”炭毛子笑道。他很满意红脸的话,这话意味着,他们的“抢”,已变成对方的“赔”了。

孟八爷狠狠训炭毛子,“人家大雁,叫追急了,才向人求救,没想到人更坏。知道不?猎人都有规矩,不打向自己飞来的鸟。因为人家向你表示亲近,你却伤人家,连畜牲都不如。”炭毛子不耐烦地皱了眉头,说:“不就个毛虫吗?它生来,就是叫人吃的。”

女人们走,屋里就空荡荡了。外面,却仍是拥挤异常。各类牲畜因为熟悉了环境,渐渐露出了本性,畜牲气显露无遗,纷纷抢炒面拐棍备用的柴草。炒面拐棍疯子似地抡着桦条,但无济于事,气得他呜呜大哭,大骂牲畜的主人。主人们反倒嬉笑着看他的表演,时不时的,品头论足番。因为近处的草几乎叫牲口啃光了,远处的也日渐稀少,再这样下去,养命都够呛,能叫牲口抢几嘴草,大小也是个便宜。只是,那炒面拐棍的哭声很是人。个男人,咋能那样神头怪脸地嚎呢?

炭毛子讪讪笑了:“哟,它吃了我们多少牲口,挨几脚,还委屈了它?”

“拳棒手怕的大力气。抱子抱住”大胡子说,“喂,我看你扔掉那家伙,老子们不伤你,只弄几个光阴。再招摇,惹怒我们,可要你的命哩。”孟八爷冷笑道:“穷汉身上弄光阴?羞你的先人去吧。有本事,找那些贪官弄去,欺负老百姓算啥本事?”

那狼,终于来了。

牛群出了栅栏。羊群也出了,还有其它大牲口。牧人们很响地说笑。灰儿却很平静,它冷冷地听那说笑,冷冷地看那说笑的人。而后,它款款地走向最高的山坡,拉了泡白色的夹带着毛皮和骨渣的狼粪,长嚎声,告诉牧人们:这是我的地盘,两脚畜牲们,你们滚吧!

这场大风来得很凶,沙子都蹿天上去了。时不时地,顶上就“嗖”地飞过绺沙子,像箭,不知飞哪儿去了。散的,更多。风婆子的口袋里放出多少风,风里就能带多少沙子。粒粒沙子都成疯蚂蚁了,乱窜,打到皮毛上,隐隐作疼呢。脸上更不用说,叫沙鞭抽,简直是死疼了。虽说灰儿已习惯了这风天,但还是希望天晴。天晴了,动物们才出来。灰儿们才能捕到食,喝到血,才有了安全的果腹感。风起,动物们不知躲哪儿去了。味儿呀,踪儿呀,也全没了,灰儿们就吃些储下的肉。

老头接口道:“人家是往开里引你呢。”他取出个鼻烟葫芦,往手心里倒些黄|色粉末,用右拇指挑了,放鼻孔上,吸,响响地打个喷嚏。

“我说羊比狼坏。”他说,“还因为,羊是披了羊皮的狼。这更可怕,那恶是隐蔽的。环境恶,它们也恶,而且,骨子里比狼更恶。”

“走了——走远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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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媳妇死后,陈卓变了样子,老不说,野牛般的身子也变成了猴样,乱糟糟的胡子像野草丛,眼睛像死水潭。惟能显示他是个活物的是他的那双神经质抖动的手,吃饭时抖,静坐时也抖。不常发怒,不常说话,没见他笑过。家里也乱得不成样子,桌子层灰,炕上层馍馍渣,地上满是浓痰。三姑娘和平看不过眼,想收拾,可拿笤帚,便见她爹的眼睛变成了锥子。村里人都说陈卓又可怜又可恶,唉,前世的冤孽现世报,谁让他平日不修桥铺路积阴德。月后,和平死了,头上开了大大的个口子,淌下的血染红了庄门门坎。在两个月前,村里的婆娘们就叽叽咕咕说和平变了,十五岁的丫头出气怎么那么粗,腰也粗得像揣了个枕头。吉守妈借箩儿时还看见和平在厨房里发疯般偷吃浆水菜,回去后对几个女人叽咕,村里便闹翻了天。那年,村里的放羊娃常常看见三宝和和平在地埂上鬼鬼祟祟喧谎。放羊娃回来对大人说,大人就瞪眼睛,放屁,人家都姓陈,三宝排起来还是和平的佬佬呢,再胡说老子打掉你的狗牙。兰兰走后,三宝偷偷掉过几回泪。后来,不知怎么就想和平。和平瘦,每日里放羊时总是个人在柳树底下抹泪,怪可怜的。于是,三宝放羊时常常带几个山芋烧垒子,烧好后就给和平两个。和平不要,三宝就瞪眼,说再不拿就往沟里撂哩,和平才拿上。后来,和平也想三宝。再后来,三宝说要和和平谈恋爱——这词儿是他从灵官口里偷来的——和平说什么“两挨”,三宝说就是两个人好,对两口子。于是,和平就解纽子,三宝吓了跳。和平羞羞答答地悄声没气说不是要好吗,谈什么“两挨”,不这样怎么谈。于是,和平的气才粗了,身子才变了。后来,真正传出和平怀上娃娃这风声的是王麻子的女人,和平伤风时,王麻子号脉,村里人才真正知道吉守妈不是闭着眼睛说瞎话。八爷说丢人丢人真丢人,西山堡多少年了还没出过这种丑事,佬佬和侄女干这种事,叫我们陈家人以后咋见人。三宝爹打三宝,三宝哭着说,我问过灵官的呀,不是近亲,虽说都姓陈,可十八辈子前也没在个锅里搅过勺子。于是,两月后,灵官从外面回来,便挨了八爷的八个嘴巴,打青了脸,还流了鼻血。那些天,傻爷见人便说,怪事都让陈卓家占全了,文化没文化,四清四不清,和平不和平。说自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惟有陈卓能干出这等奇事。那些日子,村里人见了陈卓都要吐口唾沫耸耸鼻子。于是,天夜里,喝醉了酒的陈卓便捞了根木棒打和平,和平想跑,腿还没跨出庄门,天灵盖便被击碎了,红的白的流了地。第二天,上头来了两个人,把陈卓带到乡上。陈卓喷着唾沫骂,说老子打的是自己的丫头,管你们驴日的什么事。骂罢就往外走,说再没事老子还喝酒去哩。当日下午,村里人便听说陈卓被个啊车带走了。村里陈姓人都骂这些人不像话,人家打的是自己的丫头,他们管什么闲事,再说那丫头做了那种事,死了比活着好。八爷说那是他们不知情,要是他们知道打死的是个败坏门风干了丢尽祖宗脸面的丫头的话,说不定还会出告示夸陈卓哩。还说陈卓这个孙蛋,这次才做了回人事。

长烟落日处十3

不久,随车出外搞副业的狗娃回到了村里,同他块儿来的是辆三轮摩托和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反正穿得很阔,摩托停在了八爷的庄门上。村里的大人们都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娃儿们则窝蜂扑向摩托车,叽叽喳喳像麻雀儿窝里捣了竿子。娃儿们问傻爷这是什么车,傻爷说是洋驴子。第二天,村里人听说灵官的车轧死了人,是个古浪人,还没有媳妇。还听说那些日子灵官每天能挣百多块钱,是在他同学包的石灰矿上拉石灰。灵官轧死人后吓得跑了,也不知跑了哪儿,八爷托人找了好几天,哪儿也没有。那些天,村里人都听说灵官没有执照,公安局抓住要坐牢的。于是,谁都说灵官完了,这辈子算完了,劳改,就说不上媳妇,说不上媳妇就得打辈子光棍,年轻时还好过,老了没个供汤送水的可要受孽障。那些天,三宝爹见人就挤眉弄眼的,说灵官是个二流子——二二的个二流子,八爷白供他念了书,啥事干不上不说,还不听老子的话,和老子嚷仗,而且嚷起仗来牙霸口气的,根本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还说他天生个刨土吃的命,可硬要胡日鬼,这下也好,蹲几天班房子,他才知道土地爷的是个泥棒棒儿。那些天,八爷忙活得紧,先是跑了趟女婿家,听说是求开过车有执照的女婿给顶当下,让他承认是他开车轧了人。他有执照,顶多罚款赔些命价。钱好说,只要人能保下就行,听说还下了跪。于是,第二天,村里人便听说女婿进了公安局,说是刹车坏了,才轧了人。公安局的人查,真的是刹车不中用了。直到三个月后,狗娃才对村里人说,女婿在投案前夜在车前捣鼓了夜,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那些日子,西山堡热闹极了,洋驴子隔三间五就来。轧死的那小伙子的爹妈隔三间五就哭。直到第二年,村里人还听说那古浪的老俩口常到八爷女婿门口哭,来时搭公共汽车,下车就哭。骂女婿说话不算话,说好除命价外要给拉车煤,可直没有拉。于是,八爷的女婿骂老婆,就是你的那个老贼爹爹,给老子找的这种嗦事,八爷的姑娘也不吱声。出事的第三天,公安局的人——也有人说是交通队的,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反正没穿警服——问狗娃,究竟是怎么出事的?狗娃说,那夜很黑,没有月亮,远远看见大路中间有人在围着烤火,灵官就往边里避,可避,就听见有人叫了下。可停下车看,才见路中间没有人,也没有火,你说怪不?来人问灵官是谁,狗娃红着脸记了半天,才记起灵官就是八爷女婿的小名。狗娃说,可真怪,挨轧的那个小伙本来吆着车,可驴好好的,车好好的,人却死了,也没见哪儿有伤。唉,该死的娃娃朝天,听说那个小伙挨过几回轧,都没有死,这次却丧了命,也合该灵官倒霉。那天夜里,八爷宰了两只羊,吃得来人满嘴流油,才处理了命价三千块,也没有罚款。后来,灵官回来了,脸上灰楚楚的,进村就怨狗娃,说我说把灯修好,怕要出事,可你硬要说不必白花钱,车能走就行。狗娃说,出事能怨我吗?谁知道是不是你的臭嘴里说出的话不吉利才应的。八爷也骂灵官,骂他没舔过几天干屎渣子,却想当个哮天犬,也不撒泡尿照照,有那个福相吗。尖嘴猴腮的,拉屎都不利索,放屁都放不上个畅快屁,还想当财神爷的卵子儿。连几夜,吵得村里人睡不着觉。

那些天,村里的神婆子见人就说,灵官那个愣头,买车时不买好车,单买轧死过人的车。当初,我见车就觉得有股邪气,要给他判个符放在座椅下,可他偏偏不听。这时,灵官也开始觉得有些奇怪。车刚买来到滩上拉麦子时,三宝就从车上高高的垛上栽下来过。明明绳子拴牢了,可三宝狠命拔车绳子就开了。幸好栽在湿土上,三宝的头才没有砸进腔子里,只是天门脸上有些青。回来的路上麦垛就散了架,车上坐着的狗娃又支到了车轱辘前,幸好车停得快。神婆子说,是狗娃的爹妈在阴间保着狗娃,换了别人,早就成了肉酱。那些天,傻爷见了灵官就说,娃子,安分些吧!人活世不过日求三顿饭,年求几件衣,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人终究难免死,挣下个金山也买不下“生死”二字。再说穷是老子活该穷,天底下受穷的又不是你个人。命是天定的,命里有,就会不求自来;命里无,求也无用。安分之人终不吃亏,安分些吧,娃子。这次,灵官听了没有头疼。

月后,青青出嫁了,嫁到川里的户人家,男的是个民办教师,长得也标致,可青青还是哭了个死去活来。青青在出门的前夜,和灵官到大佛爷山上哭了场。被村里人找回来后,灵官挨了八爷的三个嘴巴,青青挨了傻爷的四个耳光。那些日子,八爷越思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思想,越骂越气,越气越骂,提起箩儿斗动弹,连灵官三岁时打碎了个瓷盆的事也扯了出来,骂他天生是个败家子无义种不务正的贼疙瘩,吃屎不知个倒顺。灵官也不还口,也不恼,脸上木木的,眼珠儿瓷瓷的。几天后,就把车卖了。轧死人的车不吉利,降了价,还有人多嫌。卖车的钱连同挣下的钱赔了命价,剩下的几个揣在腰里,胡花乱用,信用社里却欠着几千块。后来,八爷便死命地翘胡子。后来,灵官便死命地喝酒,喝阵笑阵,笑罢就哭,像牦牛叫,说我没钱还贷款,共产党总不能逼我上吊吧。

长烟落日处十4

五月间,场可怕的暴雨降到了西山堡。下雨前,村里人听到陈家老庄下有只蛤蟆吼叫了三夜。八爷说,日怪哩,这阵候,怕不吉利。于是,第三夜,蛤蟆叫声便诱来了铺天盖地的沙石,沙石啸叫着,卷倒了村里所有的树木,牛驴马羊都在扯着嗓门彻底嚎哭。第二天,天就变成了筛子眼,庐山瀑布飞到了西山堡。伴随着旋卷着黑浪的水旋风的是声可怕的震聋发聩的霹雳。霹雳声中,那个雄视了西山堡几百年的陈家老庄倒了。随后,大佛爷山对面的商州石后面便崩泻出股雪崩似的洪流,发出哇哇的吼声扑向西山堡。洪水卷去了西山堡低洼处的家府祠和十多间房屋,二十多个村民和几十头牲畜被水裹得连根毛发也没有留下。

洪水退去的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村里人看到了被雷殛成堆粪土的老庄墙下有条桶口粗细的大树根,被雷劈断的茬口处流出了滩发着腥味的黏乎乎的红浆。红浆旁蹲只斗大的旱癞肚,暗褐色的皮肤上突起着个个拳头大小的瘤状物,分泌出种腥臭腥臭的脓样的液体,蓝幽幽转动的眼珠下面有对巨大的腺状物在蠕蠕颤动。王麻子说,别看那脓液难闻,有强心利尿作用哩。嘿嘿,百年不遇。八爷说,嘿嘿,确确实实百年不遇,怪不得这雨下得日怪,怪不得这雷响得吓人,原来这癞肚成了精,雷神爷要撵着殛它。八爷说,这癞肚已经躲过了劫难,成了气候,或许已修成了仙体,不可伤害,不然西山堡将有祸行。可是,三日后,个刚从中学毕业的,比二流子灵官还要二流子的毛小子还是拿石灰填死了大癞肚,用刀子剜下了那些据说能强心利尿的毒腺送给王麻子当药用。还剥下了好大张褐皮蒙了面小鼓,敲,西山堡人便不寒而栗心惊肉跳。两天后,那棵遮天蔽日不知活了几百年的大柳树也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只千里眼原来是个干枯的仅能瞅见树干里腐汁的黑窟窿,还在往外咕嘟咕嘟喷着腐臭气。

此后,西山堡大旱了两年。天上连丝儿潮气也没有飘下来,地里连把麦秸也没有长出来。唉,七十多岁的断了膀筋嘴角垂着线涎液的八爷说,都是那娃子造的孽,填死了已成气候的大癞肚,惹来了祸行,坏了西山堡的风水。唉,以后的西山堡人再也难以安居乐业了,再也不会出什么人物了。于是,那个填死了大癞肚的小伙子便在西山堡呆不下去了。在庄里人咒了他七天七夜,他爹给了他十个嘴巴后,便在个灰澄澄罩着箍儿的月夜里出了西山堡,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短篇

羊群从牛二的视野中消失了。羊蹄溅起的微尘似在为他营造种温馨的氛围。心里感觉极好。虽说偶有星半点的不快,但总的来说极好,就像多么晴朗的天空也少不了有朵两朵云样。牛二想,这种少有的愉快究竟从何而来呢?是因游览山景呢,还是因去看望亲家?若是前者,显然不大可能,因为他对这种环境几乎熟视无睹了。他想,也许是后者吧。

黄昏1

太阳悬在西山顶上尽情涂抹红色的时候,牛二进了村子。黄昏的村子比别的时辰更像山村:太阳均匀地为山坡抹上柔和的红色,使那干裂的黄土层润泽了许多。羊群下山了,咩咩的声音像美女的舌头在牛二心上舔过来舔过去,弄得他痒酥酥地怪舒服。他嗅到了秋天那种熟悉的浸着丰收味道的泥土气息,感到很惬意。这是几年来少有的感觉了。他认为散心的目的达到了,周身微微的倦意使他有种发泄后的痛快感。他想,散心散心,心可真散了,舒服得像没了心。“没了心好,”他说出声来了,“这年头,没了心好。”说出“没了心好”的时候,他又感到散了的心回来了,仍旧沉甸甸地悬在肚里像块石头。糟糕,他晃晃脑袋,仿佛想晃走什么东西似的。

羊群从山坡上下来了,杂乱的啼声和溅起的微尘使牛二不再感到心的沉重。他望着那边下山边叫唤边还瞅空啃几口看不见的草的羊们,心里涌起了种十分亲切的感情,仿佛种久违的东西又回到他身上。他产生了想唱几句民歌的强烈欲望。牛二最喜欢的民歌是王哥放羊,那旋律苍凉悠远,总能和他的心境产生奇妙的和谐:

日落西——山——羊上圈——

黑头子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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