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方温润玉石上,妻女之间,
静夜里醒自一室皆?
但接电话的人说,眩晕的漩涡。令痴男怨女们皆不能忘怀,到底镂刻,他出差了,去南宁?
龙文远远地负手而立,身影在月光里流动。孤单若斯,却如海边的一株芭蕉,有自得其乐的丰盛。
渐渐沉入那黑暗:他的身体,但他的。
镜中,有人自遥远处走来。寻常警服穿,高大、沉定。寂静室内仿佛有大浪滔天,而他在风浪里以泅者的姿态,
恍然如梦。一步步向我走,如不曾存在过。
至此方知,原来下岗远比失恋更可耻,更不足以开口。
这不是素日的他。
风吹上来渐渐有点凉了。
龙文并不看我:走吧,我送你回去。止住我一切的话,想想再答复我吧。
绿豆汤新从冰箱里取出来,冰甜,含在口里,是暗绿将溶的雪。汤匙刮在瓷碗上,一声一声嘎嘎着,我只心烦气躁,难以下咽。
母亲坐在对桌默默看我,我以为她会一如往日问:怎么喝不下?太甜还是不够甜?太冰还是不够冰?不舒服?要不要吃药?……
但她只是说:如果她———迟疑着,界定了方萱的身份,———你妈妈,要给你什么,你就收下吧。
是一把钢针密密刺我,我道:妈妈,你才是我妈妈。
像说给自己听,极其落寞地坚定着。
母亲却很通达:生恩养恩一边大,争不来让不去,谁计较这个?我是为你考虑,她有钱嘛,不花在女儿身上还给谁?你也就不用去广州了。再,也是一份嫁妆。字字句句都是实在的。
又加一句:你有空也常过去陪陪她,想她也寂寞,反正锦世在学校。
那你呢?
母亲迟疑一会:我,我自有安排。
我有点宽慰:是啊,拿点钱贴补一下家用也是好的。
母亲竟立时正色:锦颜,我同你说,她给你多少钱都是你的,跟我和锦世不相干。各有各体,各有各家,我怎么会用人家的钱?
但是,我不知所措,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不是。母亲断然。
她来她去。是龙文的她,母亲的她,我的她。她永远是她,第一者与第二者之外的第三者。没名没分,没有称呼。
妈妈,我很小心,很小心地问:你还在恨她,因为她抢了爸爸?
岁月偷换人间,一切一切都在变迁,有些伤害却恒久而新,像个永恒单记?
母亲的沉默,像沼泽一样黑,深不见底。我突然强烈知觉她的老,因她笑起来疲惫的细纹:我昨天啊,看电视上京剧音配像,《四郎探母》,萧太后有句话:『世间哪有长生不老的人?』,真说得好。什么抢不抢,到头来不都一样。遥控器上一按,新闻联播的声音填满整间房间。
母亲在电视前,微蹙眉,十分专注,仿佛也在思索国家大事———是为了不给自己空间思索其他吧?
她与方萱……
我的两位母亲……
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子夜的电话铃声比流星索还夺人魂魄,是宝儿:锦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