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汶忍不住生出几分自责。
他看到，却忘记了再多确，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还假惺惺地装作谨慎，也太过自以为是。他太过鲁莽了。他看到乔安娜伏在他的床边。无声却是，公爵大人家里的大姐姐很温柔，她会亲昵地抚摸他的脸颊，会柔声地给他讲童话故事，会摘下暖房里的果实送给他吃。但有一个夜晚，见到一只吸血鬼就沾沾自，
年幼的陶德尚且还没，他只知道。
伊利亚回家时,带来了一个孩子。
伊利亚又躺了一会儿后就起床了，乔安娜继续躺着。他还有别的事情，思绪总是忍不住飘到伊利亚先前所说的那段有关于他的经历。之后的几天她也被这件事所困扰，怎么也找不到离开的路了，好像踏入了循环往复的迷。
乔安娜没说什么,乖乖同他一起走了。他说得没错,况且继续淋雨确实没有乐趣。
回荡的脚步声不多久后消失了，眼前的灯光也随之熄灭。而后就没有了什么声息，乔安娜难免又惶惶不安了，幸好不安感没有蔓延多远，伊利亚又继续走起来了。
深夜，伊利亚敲响了乔安娜的房门，不等里头传来任何应声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乔安娜怀疑自己大概是得了高血糖。
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她对待唐纳德的情感相当复杂。后来她很认真地想过一次,或许是因为唐纳德将她看作了一个人类，而与此同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将她视作吸血鬼,所以她才会紧紧抓着唐纳德这根救命稻草吧。
他轻轻碰触了一下乔安娜的眼睛，咧开嘴角，像个孩子般笑了。
近在咫尺，乔安娜冰凉的呼吸打在他的鼻端，而后凉意又折回到了她这儿。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伊利亚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穿林风呼啸而过，纳迪亚屈膝跪下，额头重重磕向土地，念出那些烂熟于心的字句。赤红的鲜血仿佛听到了召唤，散发出妖冶的明光，土地低声哀鸣，微微颤动着。
夏日的也来得很晚，温暖的风掠过伊利亚脸庞，却冰冷得宛若十二月的冰雨。
“我觉得这是母亲骗我们的……”伊利亚小声嘟哝，“因为他一次都没出现过。而且她都不知道父亲的全名，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约翰。哪有妻子……啊！你打我做什么！”
“这么个小东西让你这么开心吗？”他倚靠着墙，似是有些不解地问乔安娜。
“对了，有件事要拜托你。”唐纳德差点忘记了这件正事。
大概是听错了吧，她想。
伊利亚放下杯子，一手撑着桌角，轻轻用指尖碰了一下杯沿，没有给出回应，但乔安娜知道他的回答究竟是什么。他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伊利亚多少嗅到了乔安娜的不安，多少也能隐约猜出这份不安源于何处。他停下了脚步，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话到嘴边却收住了。
“你在看什么？”伊利亚问他。
乔安娜没有多想，很直白地推辞了。这种简单的事情，她不想由其他人代劳，也不乐意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看待。
她穿上了一间厚厚的羊绒大衣，将空调的温度努力包裹在身上，推门出去，却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四下一片黑暗，乔安娜也不知道她把这东西踢到了哪儿去，只好费劲地俯身在地上摸了一会儿。幸好没有被踢到多远，她很快就找到了。
唐纳德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的，大人。”
这话一说出口，乔安娜就瞬间意识到，自己才是有理的那一方，完全没必要让自己处于这种被动的位置，也完全没必要被伊利亚莫名其妙地训斥。
地底难免潮湿，尽管吸血鬼们一直在想办法缓解地下都市的潮湿程度，情况也变得稍好了些，但却依旧避免不了空气中湿度。最近大概是到了雨季，地底的潮湿程度更加剧了些。水汽裹挟着寒气，让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冷。
“为什么对他感到恐惧，而无法对我产生恐惧感呢？”伊利亚问她。
☆、forthtouch
说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却听不到任何笑意。
沉默片刻，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伊利亚已经从亚特伍德的话题中跳出去了。
乔安娜没有直白地回答，反倒是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想问你？或许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呢？”
原来是在进行多人全息视讯通话啊。想明白了，乔安娜便不再多逗留，继续低头看书，凭着一腔直觉走向书库。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而已，能穿上些不同的颜色，她还是很高兴的。
乔安娜回过头，扫过娜塔莉抽搐的表情，莫名地有些心虚。她指了指自己，小声地向娜塔莉确认道：“你在说我吗？”
她其实没听清伊利亚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他提到了他的名字。她看向伊利亚，想从他此刻的表情中猜出他究竟想说些什么，可伊利亚却是笑脸吟吟的。乔安娜微微眯起眼，把他上下打量了个遍，也没看出他这幅和善表情下究竟隐藏着些什么念头。
唐纳德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些话会吓到乔安娜，或者是他也不想再过多地回忆战场岁月，便飞快地跳过了这一部分。
对于现在的乔安娜来说，手里的桃子就是她的苏打水。
“抱歉，我的眼睛越来越差了，几乎都快看不清你的脸了。刚才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朝这里走过来，我总觉得是你，不过不敢确定，所以有些畏畏缩缩的。真好，我没认错人。”
伊利亚没提及过不能用暴力的方式，他当然会付诸一试。
近旁书架的灯亮起，大概是因为感觉到了伊利亚的靠近。
梦里，她站在庭院的柠檬树下，柠檬酸涩的清香充斥鼻端。父母站在不远处的花架下，向她招手，就连早已经去世的祖母也在。
但现在不行了。
她默默哭了一会儿，直到空气中的一抹甜腻的味道无意中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乔安娜知道伊利亚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在嗤笑着自己的愚蠢，竟毫无任何防备地就跳进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可笑地在他的掌心间挣扎。
“宵禁的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他幽幽道，“我可不希望夜间巡逻的卫兵把我的宝贝食粮以夜间游荡的罪名杀了。”
“公爵大人，我今日可以再去书库看会儿书吗？”她小声问道。
乔安娜对她的话多少有些逆反感，但隐约间，直觉告诉她现在要乖乖听母亲的话。她跳下床，跑到母亲身边。母亲急忙握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的骨头也一齐捏碎。
“我好像一路都在流血，沿着血迹应该能找到些什么。”
这话让卡利汶又来了劲，可惜兴奋劲过了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头绪，不知道接下去应该再问些什么更好。他索性不再问下去，直接离开了。
反正将军同他说过，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而后的几天，乔安娜基本都是独自度过的。这座监狱里除了她之外好像没有太多别的犯人，她没怎么听到过别的声音。
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慢。人类不愿意给她疗伤，只帮她粗略地清洁了一下伤口，让她别太快死去。除此之外，就没有再做任何能够让她过得舒服一些的事情了。
里昂的面罩似乎还不够坚固，他们很快留给乔安娜换了一副新的面罩——覆盖面积更大，也更坚硬。内侧嵌了几排刀片，戴上时会刺入她的脸颊，说话时嵌入肉里更深，因而每当她说话时，面罩下总不免会漏出几滴鲜血。
乔安娜觉得自己成了汉尼拔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