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相信，他一怔，当看到陶德的身影，他没有挣扎。
卡利汶将一切尽收眼底。这些人一定会哀叹，如果此，也没有尖叫。乔安娜却还是闭上了，身量又要比同龄的其他孩子稍微小一点，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就连卡利汶也以为是乔安娜的走路姿势太过奇怪。
火舌瞬间爬上伊利亚的身体，将他完全包裹了起来。而非是以质，倏地站了起，陶德先前被披风盖着。她不愿去看火中那焦黑的人形。
陶德说到底不过是个孩子，所有的戒备都放下了，遇到乔安娜这样温柔，咧开嘴笑了，用力点头应着好。左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这孩子年纪不大。他长得胖嘟嘟的,脸颊鼓起，显得尤其可爱。他的手背上凹下了几个肉窝,乔安娜听说这是富贵的象征。
乔安娜沉默不语。她有很多想说的，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她才意识到言语有多么苍白，于是便什么都不说了，只轻抚伊利亚的脸庞，试图给予些许抚慰。
他的衣服堪堪落到地上，房门居然就打开了。回头一看，却见乔安娜站在门旁。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是头发还是湿的，偶有几滴水从发梢滴落。
乔安娜感觉到他们走入了一个更明亮的空间中，因为她眼前的黑暗稍微褪去了一些。尽管被黑布笼上了，但光亮的变化她还是能够感知到的。伊利亚的脚步声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声一声回荡。
乔安娜无比平静，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是不是该医生了，她想。
虽然已经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真正落实却无比困难。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某把无形的利刃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被人类拉扯着，剩余的一半又被在吸血鬼啃咬。而几近支离破碎的躯体又拼命地逃脱桎梏，无比想要恢复原貌。
她听到了，唐纳德的心脏还在跳动着。乔安娜稍许送了口气，可悬着的心怎么也无法放松。她小声唤着唐纳德的名字，直到他努力地睁开了双眼。
乔安娜把小狗举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灼灼目光。
她大喘着气。
木柴燃烧的爆裂声中，他听到了一个极微弱的呼救声。凯茜已经不再挣扎，但她的眼皮还在翕动着。
“伟大的圣杯骑士团中的一人。”伊利亚顺着说了下去，“这我当然知道。只是……”
乔安娜停顿了一下，抱起小狗，举在面前。
“我没事。”乔安娜匆忙跳下灌木，跑到他身旁，抱歉地笑了笑，“让您多担心了。”
乔安娜停下脚步。身旁的气温又降了几度。
乔安娜扭头看了亚特伍德一眼，他正穿梭在人群中，女伴已经被甩到身后，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吸管嗦着杯中的鲜血，嘴角透出不满。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贴心呢。”凯茜笑着，视线朝乔安娜所站的方向投去目光，“这就是你新转变的吸血鬼吗？”
她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看错了，抑或是不小心自己想得太多。她迫切地想要再看到那对“父子”，可惜好像没有机会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她小声嘟哝。
这样说或许会显得相当矫情刻意，但她真的不太在意圣诞。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只是三百六十五天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罢了。
相比之下伊利亚显得惬意到了极点。他瘫在沙发一角，手里捧着本书，担任起了监工的职责。
“冷的话你开空调不就行了！”伊利亚吼了回去。
“因为真的很冷嘛……”她小声辩解着。
伊利亚的手落了空，兀自在半空中举了一会儿，而后很自然地搭上了书架边沿，让伊利亚能够以一种更舒坦些的姿势站着。
可那角落间的黑暗让她没由来地感到了一阵畏惧，仿佛亚特伍德那双赤色的双眸正隐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似的，将会趁着她不注意时猛地扑过来。
四下嬉笑交谈着的吸血鬼们都立刻止住了声，一时间就只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不仇恨人类。你仇恨我。”伊利亚淡淡道。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姿势是多么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有些粗俗——他挪了挪身子，稍许坐直了一些。虽然同五好学生模样的乔安娜一比，他的姿势似乎没办法同“端正”搭边，但至少看上去相当的舒适，有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
看来他的视讯通话是没有尽头了。
她把衣服拿了出来。
娜塔莉或许并不想让自己一时喃喃自语被当事人乔安娜听到，但乔安娜敏锐的听觉还是把这些字眼一个不落地全部捕捉到了，尽管她也不想去听他人的非议。
☆、ninthBite
“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乔安娜很小声地说了句，“您很伟大，您的一生很伟大。”
像苏打水一样，她想。
唐纳德说这话的语气，骄傲的仿佛眼前的女孩是他的孩子。
起初艾德还很有耐心地等在一旁，然而久久都等不到乔安娜有任何行动。他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言语凌厉了半分，似是蕴着些不耐烦的恼怒。
这个问题乔安娜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
但迟钝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大抵是看到了第八本书的时候，乔安娜的意识开始模糊了，眼前的字母四散，再也无法映入脑中。
紧接着，她可悲地发现，哪怕屏住呼吸，她也能够健全活着。因为就连呼吸这个伴随着她出生便一直存在的行为，此刻对她的生存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我没有死吗……
卫兵跟随着伊利亚的脚步，将她包围得更紧，一丝丝喘息的空间也不留给她。在强烈的白光下，她看不清这群吸血鬼们赤红色的双眸。
她看得太过认真，以致忘了时间，直到书库的门“吱呀”一声响了，她才猛地回过神。脚步声迫近，她慌忙把地图揉成一团藏在手心里，把书压在手上，翻到不知哪一页，装出正在认真的模样。
乔安娜不语。对她而言，金银珠宝是完全无用的。
乔安娜低垂着眼，恋恋不舍般地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却没能看出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彼时她还不曾有幸亲眼见证吸血鬼的捕食场景。她前一日和母亲吵架了，现在下意识地有些抗拒她说出的话。
他想要把陶德拽到一旁好好谈一次，却听到乔安娜对陶德说：“这种时候，你别去听他们说的就好了。你要去相信你所见到的、你所听到的，而不是别人告诉的，好吗？”她笑了一声，用力将手穿过铁栏间，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是为别人活着的。”
年幼的陶德尚且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或许这些话他很快就会忘却，又或者，会塑造他余生的模样，但没有人知道究竟会如何。
卡利汶咳了两声，把陶德拽开：“够了。再待下去会被人发现的，我不想挨批。”
陶德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用力向她挥了挥手：“姐姐，下次再见啦。”
乔安娜没有说话，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里昂飞快地走进来，把陶德拉到身旁后就立刻出去了，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
卡利汶整了整衣服，也准备离开，却听到乔安娜叫住了他。
“多谢您带陶德过来。”她顿了顿，才迟疑地说，“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不等卡利汶给出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