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生活或个性一点都不好奇。杰罗姆说，她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亨利伯伯自己才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傻瓜。只是在杰罗姆向他抱怨她时，当她跟他的女儿们一。多年来也，他说的老傻瓜是谁呢。难怪瑞特没有来找她，她就会使罗比亚尔先生早日归西。
布赖恩把他母亲拦腰抓住来了一个狗熊式的紧紧拥抱。“你不会把一个男人赶出门去挨饿吧，呃？”
斯佳丽哼了一声。他见到她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她的颐指气使正在厨？如果她继续坚持在他。她又眯起眼睛看起亨利细长潦草的字迹来。
斯佳丽看着铺满长桌的几堆桌布和餐巾，如果由她作主。不由想起了姨，她一定会把这些东西统统打成包，在星期六离开时把它们带回查尔斯顿。而姨妈们却用得着，反正外公也不留恋。我这一辈子决不会像她们害怕那个老暴君一样地害怕任何人。但如果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尤拉莉姨妈就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个没完，而宝莲姨妈就会花上个把小时就对长辈应尽的义务教训我一番。“我要去给外公买件礼物，”她大声说。“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们买吗？”
斯佳丽对着面前的弥撒书笑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哼歌。她不得不承认，《低靠背马车上的佩姬》根本不是宗教音乐。
“等一下我们会经过你外公家的，”杰米说，这话一下子就使斯佳丽不寒而栗起来。万一被姨妈们碰见该怎么办？要不要介绍她们认识堂兄呢？她们总认为母亲当年是嫁给了地位比自己低的大老粗；杰米正好可以成为她们需要的证据。他刚才在说什么？她得专心一点才行。
“对不起，外公。”
“斯佳丽，你不能……”
他在沙丘顶上停住了。他的头缓缓地从一边转向另一边。然后他耸起的双肩突然挺直了。他转过身来，从陡峭的沙丘上毫不在意地滑了下来。
瑞特忽然冲着她微微一笑，令她激动不已。“待在那儿别动，斯佳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去把这袋东西放好就回来。”一眨眼的工夫，他便把那只帆布袋甩到肩上，还没等斯佳丽理解他的话，他已经爬下了一半梯子。
现在请各位下楼用餐。本社团深以这次供应的炖牡蛎和鸡尾酒感到自豪，想必你已喝过一杯我们著名的混合甜酒了吧？”
谁说我厌倦跳舞，他就是在扯谎，我只是跳过头罢了！唉！要是塔拉的梦想能实现，那该有多好！她考虑过瑞特要她去萨凡纳的劝告。
瑞特的嘴巴扭曲着。“你看起来好迷人啊！亲爱的，胸脯喘息起伏，眼睛里尽是无辜的神情。遗憾的是，也只有你才会自认为无辜。你在勾引人家没头脑的丈夫时，就从没想到过，你带给那个无辜女人的痛苦吧！”
“不必光坐在那里盯着我，我的头既没长角，手上也没带草叉！你们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却心虚得不敢承认。外公不把我们当人！
“…你怎能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输？”斯佳丽眯起眼睛，怀疑地问道，“北佬的马都是纯种马，‘甜莎莉’只是一匹沼泽地的小马驹。”
罗斯玛丽没见到半条鳄鱼，失望而归。在回庄屋的路上，她又唠唠叨叨讲个不停，念着一串花园的旧名，那些花园如今只是一片野草丛生的荒地而已。她还罗罗唆唆地形容眼前水草遍野的田地上种过的稻米品种，还追忆童年的生活，斯佳丽听得不胜其烦。“我最讨厌夏天了！”
罗斯玛丽吓得喘不过气来。
“谁管你喜欢不喜欢，你只要乖乖地到角落那张凳子上坐下，把嘴巴闭上就行了。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哼一声，我就……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还有我们的尊严！”宝莲大声宣布。
只有在巴特勒老先生去世后，瑞特才能为埃莉诺小姐买房子，给她钱。
瑞特抬起头来。“我怕，”他平静地说，“怕故事重演。我知道她是个没有心肝。自私自利的人，就像哭着要玩具的小孩，一旦东西到手后，便又顺手摔坏。可是，有时看到她歪着头的模样，欢天喜地的笑容，或者倏忽失落的表情，就差点让我忘掉所知道的底细。”
斯佳丽不安地直盯着门口。果然没过多久，就进来了一位满面笑容的年轻女人。她全身上下嗅不出一丝流浪味儿。可斯佳丽一看真大吃一惊，仿佛她真的是一只长着鬣毛、张口咆哮的狮子。她跟瑞特像极了！不，不是指长相。她的黑眼睛、黑头、白牙齿确实和瑞特很像，这还不是真正相同之处。更相同的是她的神采——几乎跟瑞特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概是遗传吧！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当然包括钱。你当我是傻瓜不成？”
“你是真的不知道？等一等！斯佳丽，我去倒杯白兰地给你。你的样子像是要昏过去似的。”
晚餐之后，婆媳俩坐在藏书室里，她出神地倾听埃莉诺小姐说话的那段安详时刻，往往也是她感觉与瑞特最为接近的时候。她总是欣然把瑞特小时候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一样不漏地牢记在心。
“早安，埃莉诺……埃莉诺，你好吗？……让开一点，米尔德里德，让埃莉诺过来……哦！埃莉诺，你知道克里森店里正在拍卖羊毛长袜吗？这消息明天才会上报。要不要跟爱丽思和我一块去？我们吃过午饭就去……哦！埃莉诺、我们刚才在谈拉维尼亚的女儿。她昨天晚上流产了。害得拉维尼亚好伤心。能不能让你的厨子再做些拿手的葡萄酒冻？役入做得出那种独家口味。玛丽有一瓶红葡萄酒，我可以提供糖……”“早安，巴特勒老太太，我一看你走过来，就马上替你倒好了咖啡。”
“别急！我先喝杯酒。”说完走向摆着酒盘的桌子。他倒威士忌的时候，这才头一回看着斯佳丽。“想陪我喝一杯吗，斯佳丽？”瑞特竖起眉毛嘲弄她。威士忌的味道也在嘲弄她。斯佳丽恍如受了侮辱，转过身去。原来瑞特准备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引她上钩，好教她做出惹他母亲反感的事。哼！他得绝顶狡猾才抓得住她小辫子呢！她撇着嘴，眼睛亮。她也得绝顶狡猾，才能胜过他。她喉头感到一阵兴奋的悸动。竞争总是令她不胜激动。
一种熟悉的神情闪过他的脸。自鸣得意、怀疑而无所不知的样子。
我差点当场出洋相。”
“斯佳丽小姐，查尔斯顿是什么样子？”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潘西问道，这问题都问过百来回了。
“莎莉？你怎会有这想法！每天晚上她都专为我做一份极可口的点心呢。亚力克就没有我这种癖好。”
“没有，夫人。”她听到店员的声音。“我们店里没有进多少天鹅绒的货。”
“阔人比穷人有趣得多了。他们的衣着、马车、珠宝手饰也好看。如果你去他们家拜访，他们会给你美酒佳肴。”
如果让别人瞧见我困在这里进不了门，我将洗刷不掉这份羞辱，今后教我如何见人？她暗自焦急着。两颊烧。亨利伯伯句句言中。没人愿意见她了。她平生听到过有人闹出丑闻，弄得被正经人家拒之门外，但她根本想都没想过这种事如今竟会落到她头上。她是斯佳丽·奥哈拉，埃伦·罗比亚尔的女儿，萨凡纳罗比亚尔家族的后代。这种事怎能落到她头上呢？
斯佳丽的笑容消失了。不！不行。她不知道玫兰妮的葬礼消息是否上报，她必须翻来瞧瞧。
莎莉详详细细地回答关于儿子的问题，斯佳丽听得无聊死了。不知几时晚餐才开。应该不会拖太久，因为这里的男人全是干庄稼活的，明儿天一亮就得下田工作。那就是说今晚的庆祝活动早早就得收场。早开饭这点被她猜中了，几个男人宣布再喝一杯就可准备用餐。
苏埃伦的声调真叫斯佳丽恨得牙痒痒的，但她还是赔着笑脸。“对不起，苏埃伦，我刚想起昨晚做的一个愚蠢的梦。我梦到我们全回到童年时期，黑妈妈用桃枝鞭打我的腿。你记不记得那种枝条抽人有多痛？”
“你们两个给我住嘴！”苏埃伦大声喝道。
斯佳丽对阿希礼的爱也完了，因为她终于了解到爱他这一行为早已蒙蔽了爱的本质，可叹为时已晚。
他穿着一套深色衣服。斯佳丽带着痛苦的迷茫看着他。她注视着他脖子上一条出人意料的白线，那是天主教的硬领。神父！没人告诉她科拉姆是神父。谢天谢地！在神父面前什么都能说，甚至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帮助我！神父，”她哭道。“我需要有人帮助我。”